作者:屋里的星星
“令慈聪慧。”
云姒浅笑一声,略过这个话题,在将所谓的问题闹大之前,还有陆淞提起的七日后一事。
云姒虽然不知道陆淞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却还是要试上一试。
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皇后娘娘。
她不喜自己在别人眼底是个透明般的人,也不希望有把柄会握在其他人手上,这会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云姒要告辞时,皇后忽然叫住了她,问了她一句话:
“听闻在行宫时,皇上让你主持中馈,你却有点不习惯?”
说不习惯都是含蓄,简直是手忙脚乱。
云姒回头,不解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温和地笑,声音平静:“你要是想学,每日请安散后,可留在坤宁宫陪本宫说说话。”
云姒再也控制不住地露出惊愕。
第95章 真相
中省殿, 秋玲从和宜殿出来时,就再没有被分出去过,她心底清楚, 云姒不会让她离开中省殿的。
但好在刘公公一向宽和, 对她也是不错, 如今云姒成了婕妤, 秋玲别说想要出中省殿了,她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希望云姒一辈子都不要想起她。
被许顺福找到时,秋玲浑身都绷紧了些许。
去过和宜殿, 再回中省殿, 秋玲觉得现在过得挺轻松,她很久没有这种紧张到呼吸都有点困难的地步。
秋玲心底苦笑,果然,荣华富贵不是谁都攀得上的。
云姒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 于是被许顺福盘问的时候,秋玲支支吾吾地言语不详, 许顺福直接冷下脸:
“问什么你答什么,有任何隐瞒,慎刑司有的是空位!”
秋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彻底慌了。
“奴婢说!”
当时的事情让秋玲印象深刻, 哪怕过去了将要两年, 她仍是记得清清楚楚, 秋玲颤颤巍巍地说:“奴婢就是卢嫔回宫的途中, 听见两个宫人在议论常公公私、私底下……”
她说不出对食两个字, 但常德义是许顺福亲自解决的, 哪里不知道常德义的毛病。
许顺福心底咯噔了一声, 他后背都要溢出了冷汗, 心底叫骂常德义,直道晦气,死都死了,还给他添麻烦!
秋玲不知道许顺福是要做什么,但她当了这么久的奴才,最擅长的一点是察言观色。
她听得出许顺福提及云婕妤时话中透着的恭敬。
秋玲眼神闪了闪,不等她再说,许顺福忽然打断她,冷声道:
“跟我来。”
秋玲意识到要去见谁,她一双眼瞪得老大,害怕得浑身都有点发抖。
夜色颇深,树荫婆娑,秋玲跟着许顺福一路进了养心殿,秋玲跪在地上,皇上居高临下地坐在位置上,秋玲根本不敢抬头往上看。
在许顺福让她把当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时,秋玲打了哆嗦,她是知道的,这件事中,不论皇上偏向谁,她都算得上是助纣为虐。
但面对皇上,她不敢隐瞒,也不敢乱说,将和许顺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后,才咽了咽口水,继续颤音道:
“当时云婕妤和奴婢一样在和宜殿侍奉卢嫔,卢嫔小产后一心复宠,在听说常公公一事后,就、就动了心思……”
许顺福斗胆偷瞥了一眼皇上,他骇得吞咽了下口水。
皇上自从登基后,惯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再是震怒,不过是冷下脸,许顺福从未见过皇上脸色这般阴沉得可怕。
许顺福死死地低着头,心底把常德义骂了底朝天,真是有能耐。
后宫妃嫔想要搏一个侍寝的机会,还得先讨好他一个奴才?
许顺福都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了。
卢嫔动心思?
能动什么心思?
和那位给常德义送宫女的黄才人一样,卢嫔想把谁送给常德义?
云婕妤的容貌摆在那里,答案不言而喻。
据许顺福所知,当时皇上已经看上了云婕妤,只是卢嫔被关禁闭,皇上不乐意给卢嫔脸,懒得去见卢嫔,因此,有将近半年时间,皇上也不曾见过云婕妤。
秋玲的话还在继续:
“后来云婕妤寻到奴婢……问奴婢……卢嫔让她到御前送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
秋玲低垂着头,眼神闪烁,她要说实话,但也不能全部实话实说,她到底替自己美化了一下:“奴婢心底不安,最终还是把真相告诉云婕妤,后来第二天就发生了卢嫔一事……”
秋玲说完,猛然砰得一声磕下头:
“求皇上恕罪!不是奴婢不想作为,而是奴婢位低言轻,不敢反抗主子啊!”
她还在求饶,高台上的谈垣初面无表情,眼底神色似凝了一层碎冰,令人望而生畏。
谈垣初在想,他没去见她的半年中,她都是这般熬过来的么?
怪不得女子会说觉得恶心。
怎么可能不恶心?
如果那日卢嫔没有出事的话,她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会是什么模样?
谈垣初甚至不敢往下想。
“滚!”
秋玲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许顺福立即把她带了出来,待再回来,他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噤若寒蝉。
许久,许顺福听见皇上的声音:
“她每次针对容昭仪时,朕纵着她,却也偶尔觉得会不会纵坏了她。”
如今他才知道,她从不是得势后轻狂,她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么,在她和容昭仪之中,受委屈的人从来都是她才对。
当他每次在做所谓的平衡时,女子心底会不会也觉得腻味?
她不喜欢他,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许顺福骇然,忙忙说:“皇上您不知其中内情,这怪不得您。”
谈垣初沉默,没有说话。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许顺福心底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
半晌,许顺福陡然想起什么,他偷看了皇上一眼,低声道:“今日中省殿的人来了一趟。”
“说是如今祁贵嫔不再是三品位份,那么要不要让祁贵嫔搬出长春宫的正殿?”
祁贵嫔膝下有位小公主,谁都不敢轻易怠慢祁贵嫔,哪怕是让祁贵嫔搬出正殿,都得来御前请示一番。
谈垣初越发冷下脸:
“他们至今没让祁贵嫔搬宫,是在等朕亲自去办这件事么!”
他对容昭仪的称呼彻底变成了祁贵嫔。
中省殿按规矩办事,都不敢让祁贵嫔搬出正殿,谈垣初忽然意识到,他给祁贵嫔降位的这个惩罚对祁贵嫔其实可有可无。
她许是笃定了,她迟早会升回去。
所以,她这段时间才会低调安分下来,只是在等他心底怒意消下去。
尤其是在他久久没有决定小公主的去处时。
谈垣初不能否认,在知道当时设计推云姒落水的人根本不是祁贵嫔,她不过一个背锅的时候,他给祁贵嫔降位的目的不过是要让祁贵嫔反省自己。
他的确对祁贵嫔有不满,但有小公主在,他对祁贵嫔的容忍度也是比其余妃嫔要高许多。
而如今,秋玲和云姒在行宫时的话不断在谈垣初脑海中徘徊。
——卢嫔借口想骗云婕妤去见常公公。
——皇上,奴才在常德义的房间中发现了一张画像。
——您什么都不知道!
——她让嫔妾觉得恶心……
——她们欺我!
女子的声声哭诉响彻在他脑海,谈垣初闭了闭眼,许久,耳边传来许顺福迟疑的声音:“那……小公主怎么办?”
谈垣初倏然睁开眼,他眼底冷淡一片:
“宫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顺福忍不住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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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洗,入秋的晚风透着点冷涩,盼雎殿早早关了宫门,但在半夜时,忽然被人从外扣响。
守夜的宫人忙忙开门,待看清来人,陡然一惊,忙忙服身请安。
云姒最近总困乏得厉害,待傍晚敬事房还没来传消息,她便早早歇息了下来,许是心底不舒坦,她今日睡得很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云姒似乎听见了一阵推门声,她陡然被惊醒,待看清床榻前站着一个人时,她吓得浑身汗毛竖起,差点惊呼出声。
直到她抬头看见来人的脸,月色照在他身上,让人轻易认出他是谁。
云姒瞌睡被全部吓跑,鸡皮疙瘩还是起了一身,她忍不住出声控诉:
“您半夜不睡觉,来嫔妾宫中吓嫔妾做什么?”
谈垣初揽住女子,结果摸到了一手冷汗,谈垣初知道他是真的吓到了她,低声:“是我不好,我让人请太医来。”
云姒心跳声渐渐恢复平静,她忙拉住谈垣初,察觉到他不对劲:
“皇上别折腾了,嫔妾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