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云姒被说得一懵,不知道怎么接话。
下一刻,谈垣初牵着她,她以为会直接进殿内,谁知,谈垣初直接一脚踹在常德义身上,将常德义踹得滚了两个台阶才稳住身子。
这变故让众人一惊,常德义也一头雾水,他脸色煞白地爬起来,重新跪好,虽然不知道做错什么了,但磕头却一点都不含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云姒和秋媛隐晦地对视一眼,她不解地朝谈垣初看去。
谈垣初什么都没解释,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冷淡道:
“滚一边跪着。”
常德义抬眼看见皇上和云姒姑娘握在一起的手,还是什么不懂的?当即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又磕了两个头:
“是!奴才这就跪着去!”
云姒被谈垣初牵进了殿内,她不明所以,试探性地问:“皇上,常公公是做错什么了?”
谈垣初瞥了她一眼,心底没好气,懒得搭理她,人家眼珠子都要钉在她身上了,她还迟钝得一无所知。
又想到她这几日在殿中偷闲,这种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谈垣初略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冷声:
“没什么。”
“日后朕去哪儿,你就跟去哪儿。”
云姒眨了眨杏眸,瘪唇道:“那日奴婢休息,皇上没回养心殿,奴婢才一直被落下的。”
可不是她偷懒。
谈垣初冷呵一声,压根不信她的话。
云姒哑声,扯了扯他的衣袖,见状,许顺福忙忙带着殿内宫人都退了出去。
一退出去,许顺福就看见台阶下跪着的常德义,六月阳光很烈,曝晒得人额头不断掉着汗珠,常德义少有的狼狈,许顺福站在游廊下的阴凉处,心底啧啧两声,真是活该。
也托常德义的福,云姒姑娘日后估计得和他一样,整日伴圣驾而行,休息的时间都难寻。
殿内。
云姒扯着谈垣初的衣袖轻晃,谈垣初抬眼瞥向她,冷淡斥道:
“松开,成何体统。”
云姒愕然,她一点点松开他的衣袖,谈垣初轻扯唇,这时候倒是格外乖觉听话。
云姒瘪了下唇,小声嘀咕:
“您在御书房搂着奴婢压在御案上时,怎么不说成何体统。”
殿内只有她们二人,再小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谈垣初被她气乐了,他故意问她:“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云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倏地红了脸颊,低下头,咬紧唇,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谈垣初轻呵:
“云姒,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云姒瞪圆杏眸,一点都不认这话,她轻声说:“奴婢到底怎么得罪皇上了,皇上今日对奴婢这么不满。”
谈垣初不肯承认,下意识地反驳:
“没有。”
他语气冷淡,仿若说的是真话,一点都不是因为回来时看见的那一幕而心底不虞。
云姒低眉顺眼,却是道:
“奴婢不信。”
谈垣初被她噎住。
她还说她胆子不大,瞧瞧她说的话,有一点尊卑吗?
她装得一副低眉顺眼可怜样,还在那里说:
“奴婢笨,您不和奴婢说,奴婢也猜不到,奴婢该怎么叫皇上开心。”
谈垣初扯唇,看着她装模作样,有点被她逗乐,他对这话轻颔首:“是不聪明。”
这次轮到云姒被噎住。
她扭过头,不说话了,她闹小性子时一贯是这样,不吵不闹,却偏偏让人知道她是恼了。
谈不上娇气,怪是有点可怜。
谈垣初心底的那点不虞早不知不觉地散了,他扯过云姒,云姒偏头,不看他,轻轻咬声:
“不是不许奴婢碰您么。”
她还计较上了。
谈垣初也是点头,表示没错,然后道:“所以这次是朕碰你。”
云姒瞪圆了杏眸,似乎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哑声了半晌,才闷闷憋出一句:
“那奴婢也不许皇上碰。”
谈垣初勾唇点头,手上却一点没松:“嗯,你不准。”
遂顿,他才慢悠悠地道了一句:
“但朕不听。”
云姒心底一言难尽。
跌坐他怀中,云姒一手攀着他,低声问:“皇上刚才到底在恼奴婢什么?”
她一贯如此,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谈垣初都有点习惯了。
谈垣初不可能说实话,眼底颇暗,漫不经心道:
“恼你没脑子。”
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
云姒轻扯了下唇。
谈垣初不哄她,只说:“是你一直要问。”
女子一脸不解地看向他,杏眸中全是不明所以,但谈垣初没再解释,他淡淡重复了一遍:
“明日跟着朕。”
那一幕有点刺眼,让他记到现在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容貌惹眼,又是如今的身份,除了常德义,会不会还有人在觊觎她?
云姒在他怀中点头:“好。”
她贴在他怀中,柔软的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仰头将唇一点点贴在他的下颌,乖顺得不可思议,轻易抚平了他心底所有的不舒坦。
谈垣初顺着她脊背轻抚,他心尖莫名软了些,顺着心意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佳人在怀时,他一贯轻易就对她生出旖旎,如今却难得没生起躁动的欲念。
这份温情只维持到翌日清晨。
谈垣初坐在床榻上,扫了眼殿内一圈,没看见某人的身影,他冷淡地扯了下唇。
“人呢?”
许顺福摸了摸鼻子,如实回答:“云姒姑娘没来。”
皇上自己曾说的,云姒姑娘在殿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许顺福记着这话,也从不让人去催云姒姑娘。
谈垣初眉眼越发冷,若是没有昨日一事还好,偏偏昨日她那么乖顺地应他,哄得他开心,今日却不见人影。
莫不是又和他玩欲拒还迎的那一套?
谈垣初只觉得昨日的那点温热瞬间冷凉了下去,他眉眼情绪一点点寡淡下来。
见状,许顺福心底不好,立即试探性地问:
“奴才这就派人去请云姒姑娘?”
谈垣初语气不冷不热:“不许去。”
许顺福步子钉在原处,悻悻地缩了缩脑袋。
许久,等谈垣初都快洗漱,外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额头溢出一点汵汗,她杏眸有点红,看了谈垣初一眼,很快低下头,恭敬地服身行礼:
“皇上,奴婢来迟了。”
听见脚步声时,谈垣初就猜到了是她。
这养心殿敢不敲门就进来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知道人来了,没和他又来一出什么戏码,谈垣初心底的恼意早消了去。
见她杏眸红红,似有点委屈,却强忍着装出恭敬的模样,谈垣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她今日穿了身新的松青色宫装,腰带掐得腰肢纤细,谈垣初给她的迟到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女为悦己者容,她肯费心梳妆打扮,自然是对他上心。
谈垣初让她起来,走近点。
女子咬着唇,许是跑得急,青丝落了一缕在脸侧,有点凌乱狼狈,他替她将青丝挽到耳后,问她:
“怎么了?”
被后妃欺负时,都不会哭的人,这时候一脸委屈?
女子双手扯着帕子,小声地说:
“……不见了。”
谈垣初没听清,云姒又咬声说了一遍:“玉簪不见了。”
话落,她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慌乱地扭过头,胡乱擦了两把。
谈垣初终于听清,他抬头看了眼女子的头顶,她今日的确没再戴那支青玉珠簪,而是一支简单的银簪。
很奇妙的是,这一瞬间,他忽然领悟到女子为什么会哭。
她那次哭,是说怕他笑话她。
今日她丢了一支玉簪,就这样慌乱,在某些人眼中许是很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