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想上位 第69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谈垣初只觉有点堵得慌,他要是真的不管她,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

  他语气沉了下来,带了一点警告:“云姒。”

  云姒不说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许久,她抬起头,杏眸红红:“您和她们一样,都欺负奴婢,她们欺负奴婢无依无靠,您也欺负奴婢无处可去。”

  话音甫落,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佳人落泪,梨花带雨,本该也是一副美景,但谈垣初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一点点蹲下来,头埋在双膝中,低泣声不断。

  就仿佛是他刚进来时看见的那副场景,当时她只能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如今她也只能抱着自己落泪,那他这一趟来和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谈垣初心底的那点恼意刹那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靠近哭得难过的女子,将人搂在怀中抱起,她僵直身子,不靠向他,也不再乖顺地攀着他的脖颈,烦躁又一点点涌上来。

  将人放在床榻上安置好,他按了按眉心,只能妥协:

  “是朕说错话了。”

  云姒的哭声倏然一顿,她怔怔地抬眸望他,似乎被他吓到,杏眸仍是湿漉漉的,却是蓦然呆住。

  谈垣初垂眼看她,一点点擦净她脸上的泪痕,让云姒忍不住轻颤了下眼睑,她咬唇一点点靠在他怀中,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但适才那种隐隐对峙的气氛却悄然无声地消失,她轻抽了一下鼻子。

  谈垣初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这般好,他低头几不可察地贴了贴她的额头,淡声问她:

  “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

  云姒咬唇:“奴婢没有。”

  有没有,她心底清楚,谈垣初没再继续说,而是轻描淡写道:“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满意了?”

  女子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和往日一样乖顺,但谈垣初却是心底清楚,根本不一样。

  如今的乖顺,只是因他愿意顺着她心意罢了。

  谈垣初轻扯唇,她此番行为,让谈垣初莫名想起一个词——明码标价。

  云姒抬起一双杏眸看向他:

  “查清以后呢?”

  谈垣初抬眼,将问题抛回给她:“你想怎么样?”

  她轻颤着眼睑,声音中的抽噎还未彻底消散,似乎透着柔弱不堪的可怜:

  “您不给奴婢位份,怎能由着别人仗着位份欺负奴婢?”

  她没明说,但谈垣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一旦查出背后主使,她想要他将其贬位,这是惩戒,也是立威。

  她抬眸和他四目相对,在一片安静中,她仰头亲在他下颌处:

  “皇上就当怜惜奴婢一次,哪怕只是一个品阶也好,您总不能一直瞧着奴婢被人欺负。”

  “您说让奴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婢只是想站起来和她们平视一次。”

  她睁着一双杏眸,烛光映在她眸中仿若是盛着星河,她往日总想隐藏起来的自卑也在这时不可抑制地展现出一点,垂敛的眉眼染上一股脆弱的乖净,她轻轻抽噎着请求他:

  “就一次,好不好?”

  谈垣初知道她没她说得那么可怜,但他还是可有可无地点了头。

  她终于破涕为笑,整个人都扑进他怀中。

  谈垣初搂住她的腰肢,若无其事地觑了她一眼,那点烦躁情绪散去后,谈垣初却是看清她的喜悦和悲伤都有些许做戏的成分。

  谈垣初垂下视线,不紧不慢地落在她脸上,他眼神淡淡,眸色却渐深。

  宫廷戏班子的戏都不如她演得好。

  但她有一点没说错,除了他,她还能找谁帮她?示弱和心机也都是因她孤立无援罢了。

第48章 走水

  夜色逐渐浓郁, 谈垣初离开后,云姒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秋媛也没走, 她端了水进来给云姒净面。

  云姒坐在铜镜前, 一点点擦净了脸, 秋媛拿着热帛巾让她敷一下眼角, 厢房内安静,秋媛低声问:

  “姑娘就不怕适得其反?”

  毕竟只要查清真相,皇上自然会替姑娘做主,根本不需要姑娘多此一举, 这般行事, 稍有不慎,就可能让皇上觉得她越矩。

  云姒想起什么,厌恶地皱起黛眉,她冷声道: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样行事也容易引起谈垣初的不喜, 但只要云姒想起背后的人曾诱导卢才人将她送给常德义,心底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厌恨, 冒进一次,换来皇上会将其贬位的承诺,云姒觉得很值当。

  见她脸色冷凝, 秋媛不再多说。

  但秋媛还是有点担忧:“您小心点, 奴婢在养心殿也待了许久, 皇上不是什么轻易被糊弄的人。”

  云姒蹙了蹙鼻尖, 脸色有点古怪。

  她要怎么告诉秋媛, 谈垣初很可能早就看透她的心思了?

  那位可是一贯觉得她总装模作样的人, 只是他觉得无伤大雅, 懒得计较罢了。

  与此同时的朝阳宫格外安静, 千秋殿,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连翘伺候何美人洗漱后,在地上铺好被褥,她扭头看了眼坐在床榻上毫无半点睡意的主子,动作放慢了点,她有点不解,迟疑地问:

  “主子,您不是不想替杨宝林做事,怎么还让奴婢找人传出那些谣言?”

  连翘憋屈地瘪唇,她是知道何美人是怎么被杨宝林的胁迫的,正是因此,只要想到主子还得替杨宝林做事,她心底就一百个不乐意。

  何美人头都没抬,语气轻飘飘道:“让她安心罢了。”

  杨宝林都拿出当初大皇子中毒一事威胁她了,她总得做点什么,叫杨宝林知道,她不是毫无动作。

  连翘郁闷地应了声:“哦。”

  何美人朝她看了一眼,知道她心底不乐意,何美人没说什么安抚的话,只是朝外看了眼,语气不咸不淡道:

  “夏日炎炎,只有夜里才能有点凉风,真是天干物燥。”

  连翘听到了什么,她陡然低下头,不再说话。

  ******

  是夜,暗色逐渐浓郁,风吹竹林沙沙作响。

  云姒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她眉心轻蹙,有点艰难地睁开杏眸。

  “砰砰砰——”

  房门陡然被敲响,云姒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拿起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声音透着点未睡醒的软糯:“怎么了?”

  外面传来秋媛的声音:

  “姑娘醒了?”

  随即,门被推开,秋媛一脸凝重地走进来,见状,云姒那点瞌睡瞬间消失,她杏眸彻底清醒过来,她没多问,拿起挂在床边的衣裙穿起来,秋媛替她递上鞋袜,惊骇道:

  “姑娘快点,长乐殿走水了!”

  云姒错愕抬头:“什么?!”

  云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长乐殿走水?

  长乐殿是杨宝林的住处,被贬位前,她一贯得宠,长乐殿的位置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夜中禁军巡逻,几乎半个时辰都要经过一次,这种情况下,长乐殿怎么可能走水?

  云姒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宫中的流言,这二者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云姒不知道,但不耽误她赶紧穿鞋出了养心殿,她和秋媛一路往长乐殿赶去,二人身影并不突兀,毕竟长乐殿发生这么大的事,宫中许多人都在前往长乐殿。

  云姒到的时候,长乐殿四周都围了一圈人,云姒快速扫了一眼,几乎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到齐了。

  被围在最前面的就是谈垣初和皇后娘娘。

  云姒下意识地朝谈垣初看去,和以往几次宫中闹剧不同,谈垣初看向火势还未被扑灭的长乐殿,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却是让四周人清楚地察觉到冷意。

  四周只有宫人拎着水桶不断往返的声音。

  火势熊熊,云姒看见有妃嫔一脸惊愕,但在觑见皇上时,立即抬起手捂住嘴,半点惊呼声都不敢发出。

  云姒和秋媛落在人群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长乐殿隔壁的千秋殿也遭了秧,但只波及了一点,很快被宫人扑灭。

  在她们赶到之前,何美人就被宫人护着跑了出来,她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外面裹了一层披风,一身狼狈,脸颊上有点灰痕,青丝都被燎到了一点,凌乱地披在身上,被吓得有点失神,正瘫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掉着眼泪。

  云姒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宫中忽然传出流言说卢才人溺水一事另有隐情,云姒和秋媛早都猜测这件事和杨宝林脱不了干系。

  毕竟一旦流言被证实,最大地得利者就是杨宝林。

  但偏偏,不等云姒查清流言是谁传出来的,长乐殿就惨遭走水,到现在,杨宝林还没被救出来,生死不明。

  是谁对杨宝林下手了?

  云姒狐疑不定,但有一个人却是清楚今日走水一事是谁做的手脚,容昭仪脸上时常漫不经心的神情褪去,她攥紧了铜芸的手臂,才能保持冷静,她轻扯了一下唇角,险些忍不住心底的烦躁。

  容昭仪朝一脸后怕的何美人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她刚让人给杨宝林递了消息,后宫流言才传出来,不等她让铜芸加一把火,杨宝林就出事了?

  说这件事和何美人没关系,容昭仪根本不信。

  但就像是当初卢才人溺水一样,哪怕她心底有怀疑,她又能怎么办?

  她什么都不能说。

  容昭仪几不可察地冷呵一声,要不是今日,她恐怕还不知道,一贯低调温和的何美人还有这般能耐。

  她费劲心思想废掉一个云姒,结果到现在折了两个宫妃进去,云姒却还是安然无恙。

  容昭仪心底骂死了这一群废物,但实际上,她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视线。

  许久,火势终于被扑灭,宫人和禁军涌进去,很快搬出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水泡、烫红、焦黑,让人不敢直视。

  四周响起一片作呕声。

  离云姒最近的妃嫔再也忍不住,脸色刹那间煞白,捂嘴干呕了一声。

  云姒觉得心底涌起一阵阵不适,她捂住嘴,忍住心底涌上来的反胃,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妃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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