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欲晚
她从姜毓宁七岁就照顾她,到如今也?快十年了,姑娘对她一向是十分信任,有?话?也?都直说,从没有?什么遮遮掩掩。
更何况,姜毓宁也?是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心事的性子?。
可是眼下,她分明有?事,却又不说。
竹叶奇怪地顺着她的视线停留的方?向看过去,几个姑娘公子?正在说笑。
其中,有?一个是姜家二姑娘,难道姑娘是在看她?
姑娘难道和?这位姐姐很亲近?还是被她欺负了?
竹叶思?索着,又觉得不可能,且不说两人根本没说几句话?,就算是说了什么,姑娘应当也?不会在意的。这姜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怎么在意。
而姜二姑娘旁边那个,上午也?在亭中,应当是她的手帕交。但据她观察,她和?自家姑娘根本就没说一句话?。
没准姑娘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不是看两位姑娘,难不成是在看那几位公子??
竹叶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倏地,她发觉现在最边上的那个年轻公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好像是卓家那个公子?,卓霖。
那日公主府里,她就瞧出了卓氏的心思?,她想?让姑娘嫁到卓家联姻。
可竹叶并没有?担心,因?为她知道,姑娘的婚事,最终还是要她们家殿下做主,殿下选定了谁,谁才?可能娶她家姑娘。
无论卓氏怎么张罗算计,到最后,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可是,她现在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家姑娘一直盯着那个卓霖,还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难不成,当真是动了心?
那,那她们殿下怎么办?
第29章 觊觎
29.
“殿下, 今日刚送来的邸报。”樊际将邸报搁到沈让的书桌上,随着邸报一起的,还有一份用火漆封死的密信, “这是竹叶送来的。”
沈让搁下手里的文书,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等樊肃退下后, 他看了邸报一眼,没?动, 先拆开了那封密信。
他把姜毓宁送回侯府,自己也是不放心的,因此除了竹叶竹苓两个明面上跟着的人, 还有将近二十个暗卫随护,保证无论她走到哪,周围都是被防备得严严实实。
至于姜毓宁每日的消息, 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自然也会有人报给沈让。
但这个人不是竹叶, 因此,沈让听到樊际说那信是竹叶送来的, 第一反应就是姜毓宁有话想?对他说,又别扭着不愿自己写信, 才借了竹叶的口。
不想?打开真是竹叶的信,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安远伯府的马球会上,宁宁一直盯着卓霖看,还表情复杂, 欲言又止,似是有了心事。
她这话, 是什么意思?
沈让分明认得这信上的每一个字,可放在一起就不明白了似的,他翻来覆去,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捏着信件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白纸黑字直接在他掌中化?为碎片。
不过才见?了两次,宁宁就对那个卓霖上了心?
其中还有一次,是在公?主府,宁宁在见?了卓霖之后,还抱着他哭了好半晌,他还以为,她会就此忘掉那个卓霖,不想?倒是记得更深了。
沈让看着手边的一团碎片,有心直接立刻问个清楚,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了,他皱眉思索片刻,问樊际:“卓霖现在在哪?”
-
上京城,朝露书院。
沈让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门楣上“朝露书院”四个大?字,微微皱了下眉。
又是这儿。
他还记得,上次那个邴关义,就是在这儿读书,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卓霖,看来,这里的学子,有些过于悠闲了。
朝露书院的山长宋呈一早便收到了消息,此时看见?沈让,主动迎上来,行?礼道:“参见?淮王殿下。”
沈让抬手道:“不必客气。”
宋呈错开半步,请沈让走在前面,两人一边往书院走。
宋呈看着沈让喜怒莫辨的侧脸,心里有些忐忑,一进书院后,便等不及地问道:“殿下今日到访,可是有事要?吩咐下官?”
朝露书院乃是官学,
由朝廷出资筹办,在读的学子并?非都是官宦子弟,而是各地送过来的优异学子,且至少都考过了秀才,更多的已经中了举。
他们多数都是要?未来会试,甚至是殿试的,是大?雍的明日栋梁。
因此,许多意在江山的皇子王爷都会暗中光顾书院,甚至有些志向高远学生?,也会主动搭线,这些年来,五皇子和太?子,皆是频频光顾。
难道淮王,也是为了这个?
两人一路到了议事厅,宋呈请沈让上位,自己则坐在他的下首,他吩咐人奉茶,然后有些忐忑地等着沈让开口。
沈让没?喝那茶,也没?再卖关子,直接道:“不瞒宋山长,本王来此,的确有一件事。”
宋呈立刻道:“殿下有话请讲。”
沈让说:“本王这里有几册珍藏的古籍,近来天热多雨,受了潮气,本王想?让人多誊抄几本,翻看起来更方便些。”
说完,他才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宋呈明白他的意思了,“殿下是想?,在书院里找几个人,”
沈让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本王自会付相应的酬金。”
宋呈见?他应得坦然,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按理?说,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誊抄书册这种事情,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做过,找几个学子帮忙,并?不难。
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让宋呈有些犹豫。
如今别说是皇子王爷,就是官位稍微高一点的朝臣,府里都养着不止一个文书,淮王府会没?有吗?就算淮王府没?有,平郡王府也有。淮王要?找抄书的苦劳力,去哪不能找。
为何?非要?来朝露书院。
宋呈心里想?的很多,面上却表现的十分平静,因为他深知如今淮王在朝中的地位,实在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他不过是四品文官,无权无势,就算淮王提出再离谱的要?求,他也只有遵从的份。
宋呈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道:“殿下稍等,现在学子们都在上课,臣还要?等下课后,同几位夫子商量一番,才能选定人选。”
沈让却道:“正巧本王没?事,同你一起去吧。”
宋呈只好答应,“是。”
于是,宋呈就带着沈让去到了学子们上课的地方。
整个书院的学子按照年龄,一共分在四个不同的学堂,沈让在前三个里分别挑了四个人,上次在街上撞到姜毓宁的几个学子,皆位列其中。
来到最后一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最前排的卓霖。
沈让站在窗外?,视线落在卓霖身上,审视般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他今日穿着一身竹青色锦袍,上面绣着松鹤纹样,配上他那副还算过得去的样貌,正是如今上京城里,最受女子欢迎的俊雅书生?。
沈让微拢起眉心,难不成,宁宁也是喜欢书生?不成?
他胡思乱想?着,下课的钟声响起,被盯得满身是汗的夫子走出来朝沈让行?礼。
听到他的行?礼声,屋子里的几十个学子也站起身,一起揖礼问安,“参见?淮王殿下。”
沈让淡淡的嗯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宋呈,宋呈会意,上前对着众学子,将他今日的来意说了一遍。
学子们将来都是要?入朝为官的,此时虽然也对“淮王来朝露书院找抄书工”这件事充满疑惑,却纷纷表示:学生?愿为淮王殿下分忧。
沈让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像之前一样,同样挑了四个人。
卓霖自然是位列其中。
沈让道:“届时,自会有淮王府的人把书带给你们,辛苦各位了。”
宋呈代这些学生?们拱手,“殿下客气了。”
沈让也不再客气,朝宋呈点了点头,然后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学堂内,学生?们目送他离开,其中,被他挑中的几个人,就理?所?应当地站在了最前面。
虽然只是抄书这等琐碎小事,若搁在平日里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这件事和淮王挂上钩,便不再是一件小事。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淮王在朝中的地位,东宫之位摇摇欲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猜测将来的储君,一定会是淮王。
卓霖站在最前面,看着淮王离去的背影,也觉得与有荣焉。
-
景安侯府。
姜毓宁正坐在书桌前练字。
哥哥曾经说过,习字可以平心静气,修身养性,所?以教她每天练习。
这八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每日写一篇字。
也因此,她虽然学问上没?什么成就,一笔字却很是漂亮。又因为她所?临摹的字帖,都是沈让专门写给她的,所?以她的字和哥哥的很像。
姜毓宁看着手边的字帖,每一个字都是笔走龙蛇,入木三分,看着这些字,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哥哥似的,自己都没?察觉,自己一直在笑。
站在一旁,替她研墨的竹叶见?她唇角一直上勾,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姑娘,您是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姜毓宁笔下一顿,“我笑了吗?”
竹叶点头,“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姜毓宁其实是想?到从前几年,哥哥常常不在,所?以他每次回来时,自己都会特?别黏着他,就连读书写字都要?和他挤在一张书桌上。
有时哥哥忙完自己的事,就会将她抱到腿上,从后面圈抱着她,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写。
每当这种时候,姜毓宁都觉得特?别有踏实,哥哥的怀抱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姜毓宁其实很想?和竹叶分享,可是莫名的,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是稍稍一想?,怎么脸颊都发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