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 第28章

作者:眯眼笑笑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轻松 古代言情

  大白白嗷呜一声,狼群悄悄退后一步,却没有散开。

  小皇女:“你不行啊,它们不怕你诶,你真的是狼王的王?别是自吹自擂吧。”

  拱火,项良是专业的,小皇女只学一个皮毛就够激怒大白白了。

  大白白怜惜地舔一舔身上的白毛毛,甩甩头,褪去伪装了许久的狗狗眼,眼神逐渐野性凶煞,孤身冲向狼群。

  尖利刺耳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灾民们缩在他们用来自保的火圈中,远离血雨横飞的狼群,也远离带着粮食过来的朱勤。

  朱勤等大白白清理干净了这群狼,缓缓开口,“它们跟了你们多久?”

  “跟了七日。”灾民里走出一个老人,逃荒路上,衣不蔽体,头发和胡子依旧平顺。

  朱勤从老人身上看到了父亲的一些影子,“你是官员?”

  被灾民围在中间的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抱住老人的腿,大声炫耀:“我爷爷是鹿鸣村的村长,带着全村的人来找吃食。我爷爷最最最厉害,其他村都死绝了,我们村还有人。 ”

  老人轻轻地揉一揉孙女的头,满眼的沧桑。

  小女孩身后走出一个年轻人,弯腰躬身向朱勤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君子礼,抬头咧嘴笑,“我们村长还做过三品大官。”

  小女孩拽拽哥哥的袖子,松开爷爷的腿,走到前面,背着手仰头直视朱勤的眼睛,人小鬼大,“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爷爷为什么从三品大官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先皇和太子的皇位之争,让许许多多的官员蒙受不白之冤。朱勤脑子里装着一个小娃娃,对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难免多一些爱屋及乌的耐心,配合道:“为什么?你若能满足我的好奇心,这些吃食都给你。”

  小女孩饥肠辘辘,还是克制地从吃食上拔出来,看向朱勤的眼睛,“这些吃食有毒吗?你不要伤心我们不信任你,你看起来还是很像好人的。我们前些日子看见一群灾民吃了商队给的粮食,全死了。”

  朱勤亲自吃一口,“这样可以吗?”

  没有毒,小女孩的眼睛黏在吃食上拔不掉了。

  缓缓夜行,婵婵醒来,身边多了一个永动机小喇叭。

  “太子的幕僚贿赂我爷爷,想让我爷爷参与到铁矿走私。铁矿是咱们武国的根本,动了铁矿就是动了咱们武国的根基,我爷爷誓死不从。太子幕僚设陷阱,在朝廷上让先皇误会我爷爷已成了太子的人,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罢了我爷爷的官。 ”

  “我爷爷和其他官不一样,其他官是大家族出来的,官官相护。我们村子只出了我爷爷一个大官,是孤臣,皇帝不喜欢就没有一点出路了,没有人为爷爷说话,比在冰上跐溜还快,我爷爷一下子从三品大官变成了村长。”

  “我们村是民风淳朴的好村子,学坏的人都被赶出宗族和村子了,没有不把村长不当官,我爷爷兢兢业业地当村长。村子在我爷爷治理下蒸蒸日上,其他村的大闺女都争着抢着嫁到我们村子。”

  “我们村子每年新出生的小娃娃比其他村子多很多,眼见着我们村子就要变成小镇了,我爷爷也能升职镇长了,灾荒了。”

  “我爷爷这是什么命呀,每一次崛起都被撅下来,苦啊。”

  婵婵呆呆地看着车顶,一个小喇叭造出了千只鸟的混音。

  “妹妹,你知道为什么人要蹲着拉屎吗?”

  婵婵并不想知道,她已经知道人可以蹲着,也知道人可以坐着,还知道必要时人可以躺着。

  “蹲着拉的快。”

  婵婵想捂耳朵,小手被小喇叭紧紧地握着。

  “妹妹,我告诉你一个大发现,我爷爷都不知道的大发现。”

  婵婵缓缓地眨一眨眼睛,“你想说每只动物拉屎速度都是一样的吗?”

  小女孩眼睛震惊到了极限,婵婵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接她要掉出来的眼珠。

  “妹妹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的?”

  小女孩的声音像要撕开车顶,幸亏婵婵及时捂住了小耳朵。

  婵婵找到了调节小喇叭音量的滚轮,继续找小喇叭的电源开关,“你知道它们的拉屎速度为什么一样吗?”

  小喇叭连连摇头,眼巴巴地看着婵婵,安安静静。

  找到了小喇叭的电源开关,婵轻轻了呼了一口气,小手移开了小耳朵,“它们的粑粑有一层滑溜溜的会很快消失的透明膜,它们的肠子给予压力时,被透明膜包裹的粑粑得跐溜一下滑下来了。”

  小女孩给跐溜进行更详细的描述,“比我爷爷贬职速度还快。”

  婵婵:“……对!”

  小女孩:“我还发现。”

  眼见着她的兴致又来了,婵婵:“你还发现它们拉粑粑的速度非常快!”

  话被打断,小女孩一瞬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话了,跟着婵婵的话题走,大大的脑瓜疯狂点头。

  婵婵看着她的大脑袋和小脖子,伸手捧住她的头,“拉粑粑慢的都被偷袭了。”

  小女孩恍然大悟,心服口服,“妹妹,你比我爷爷知道的多。”

  婵婵安心地钻入小被子里,蹭蹭小枕头,舒舒服服地闭眼睡觉。

  “妹妹,我们的粮食多不多,够不够我们吃到北疆?要是不够吃,我们就不能一天吃两顿了。我试过了,小孩子两天吃一顿不会死。大人三天吃一顿不会死。我爷爷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能只看眼前的,要想一想以后。”

  “妹妹小,要好好吃饭。我可以两天吃一顿饭,省下来给以后吃。省吃俭用活得久。到了北疆有吃的吗?我爷爷说,这场旱灾和寒灾是亡国征兆,我们武国要内乱了,去哪里都不安全,哪里都没有饭吃,去其他国家才有活路。 ”

  “南沙和无楼对户籍管的严,我们进不去。东岩风调雨顺,有粮食,但不能去,太远了,走不到东岩我们就会饿死。北海是最好的去处。北疆和北海挨着,到了北疆没有粮食可以直接北上入北海。”

  婵婵睁开眼睛,两眼无神。

  她天真了,永动机小喇叭怎么可能有电源开关呢?装了永动机的小喇叭永远滔滔不绝没有尽头。

  婵婵打个小哈欠,再揉揉眼睛,坐起来,不睡了。

  打开县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叽叽喳喳的千万只翠鸟声都是可以耳朵自动筛选过滤的背景音。

  “妹妹,这么多的头盖骨,白白的,亮亮的,好漂亮。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捡的吗?我在路上见到的尸体上面都是虫子,爷爷不让我们靠近,沾上了容易生病。你们把尸体放入河里洗了洗吗?下一次洗头盖骨的时候能叫上我吗?爷爷和哥哥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我洗的可快可好了。”

  “妹妹的衣服好看,不能让粗手粗脚的人洗衣服,会洗坏。妹妹可以让我洗,每天给我一口疙瘩饼就可以。很多人推着小车种土疙瘩,我爷爷和哥哥也做了个小推车种土疙瘩。我哥哥可喜欢干农活了,村里属我哥哥伺候的庄稼长的好。”

  “土疙瘩比其他庄稼长的快,种下第二天,小推车上的疙瘩苗就长了一寸。我哥哥小推车上的疙瘩苗长了三寸,不过哥哥还不满意,和队伍里的一个老叔在试着堆肥。堆肥的味道大,我以为其他人会嫌弃我哥哥身上的味道,没有欸!他们还帮我哥哥推车捡粪。”

  “哥哥缺粪桶,下午就出现了新桶。哥哥没时间吃饭,饭一直给哥哥在锅里热着。哥哥的鞋子磨坏了,他们编草鞋给哥哥。哥哥这几天快乐死了,走路带风,放手大干!”

  车厢里,一个小娃娃盘着小短腿,小手指按在书上,看一个字挪一下小手指,认真专注。一个枯瘦如黄豆芽的小女孩手里磨着药粉,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药粉磨细了,兮娘倒入药瓶中,再加入药材放回原位,小女孩继续一心两用地磨药粉,眉眼间全是抑不住的快乐。

  兮娘笑着揉一揉小女孩的头,给她一个药丸。

  小女孩放入嘴里,惊喜:“甜的!”

  大白白挤进来一个头,婵婵从小白兔荷包里拿出两颗小糖球,偷偷地分给大白白和小女孩,“悄悄吃,不要被小满满和湘湘看见。”

  坐在车厢外赶车的金奴忍笑。他家小主子偷偷给小满满和湘湘的糖球更多。这样给的糖球似乎更甜。

  茵茵舍不得咬碎小糖球,含在嘴里,慢慢地吃。

  婵婵若有所觉,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一看安安静静的茵茵,低头,一颗颗地数小糖球。

  一颗小糖球让茵茵安静了整整一个时辰。

  噢——

  她找到永动机的电源开关了!

  婵婵合上县志,再给茵茵一个小糖球,安心地盖上小被子睡觉。

  第二颗糖,茵茵吃的更慢了,婵婵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被哥哥抱着在外面转了转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喊一声哥哥,软绵绵地贴到哥哥身上。

  柳娘走过来,手里抱着穆月的外袍,“夜里降温,披上。”

  待穆月披上了外袍,柳娘叮嘱:“明日入城,少不了吊儿郎当的街溜子和横行无忌的土皇帝,若是不想被打扰,和婵婵一块留在车厢里,有金奴护着车厢,没有人能够靠近。”

  婵婵从腰上解下长公主哥哥给的,可先斩后奏的,浓缩的,小小的,尚方宝剑。

  拿错了,再缠到腰上,解开小鞭子,举起来。

  “婵婵能保护好哥哥,谁欺负哥哥,婵婵打回去!”

  穆月眉开眼笑,额头抵着妹妹热乎乎的小脸蛋,轻轻地拱一拱,“有妹妹在,哥哥什么都不怕。”

  婵婵抱住哥哥的头,塞到自己的怀里。

  谁的哥哥,谁自己宠。

  莹白头骨叮叮咚咚,暗红车厢吱吱呀呀。

  城门守卫远远观望,心惊胆战。

  他们还记得这支走在黄泉路上的流放队伍,如今是人是鬼?

  被血浸透的面巾遮住脸,穆大林骑马穿过病恹恹的灾民,拿出通行牌,冷冷地看向城墙上的守将。

  “知府下令,闯城门者,格杀勿论,请绕道行。”

  灾民和进城商队拦在城门外多日,隐隐躁动。

  “孩子爹——”一声凄厉尖锐的哭嚎声打破了单薄的平静面具。

  灾民们愤怒地撞向城门,箭矢从上而下,一排排的蚂蚁死在箭雨下。

  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依然前仆后继。当支持着他们熬过一日日饥饿走到终点时,终点是漆黑无光的地狱。他们没有生路可选,却有多种多样的死路。

  箭雨,比瘟疫的日日惊恐,更温柔。

  他们解脱了。

  穆大林拉住抱着孩子的母亲,她回头看穆大林,笑着松开手。穆大林慌忙接住婴儿,她跑向了箭雨。

  穆大林打开襁褓,婴儿早已跟随母亲离开。

  悲极,无泪,无声。

第41章

  秃鹫盛宴, 鬼门长开。

  叮叮白骨在城门滞留许久,在城门守卫不理解的眼神下,收敛尸体, 又在他们惊惧的眼神下, 火葬尸体。

  缓缓行, 身后烈火熊熊, 身前黑鸦哑哑。

  凄然,寂静。

  车轮滚滚, 风嘶, 虫鸣, 绿芽悄悄。

  白岁掐一株发新芽的小疙瘩苗, 尝一尝, 苦涩, 腥臭, 丢掉, 小声嘀咕:“在我老家那边,罪大恶极的人上刀山下火海, 死刑犯和妖魔鬼怪才火葬。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下去也比火葬好呀,大不了我出个钱给他们办一个简单的葬礼。”

  婵婵捡起他丢掉的小疙瘩苗,小心地栽到小花盆里,在白岁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用兔耳朵大木勺捞一勺茵茵哥哥沤的肥料掺水放入小花盆里。

  肥料很臭,其他人捞肥料时没有看见她溅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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