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 第32章

作者:眯眼笑笑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轻松 古代言情

  穆月笑着拍拍妹妹的小肚子,给妹妹一块小甜饼,笑问:“什么让婵婵高兴又伤心了?”

  婵婵捧着小甜饼, 伸出一根小指头指一指五颜六色的不平地, “好东西。”

  婵婵叹一口小奶气, “婵婵不会用。”

  穆月揉揉妹妹的头, 守着金山却无门,确实需要小甜饼来安慰。

  婵婵每次开口说话, 周围都安安静静的,所有人支棱着耳朵听。没有车厢的阻隔,他们听的更清楚了。

  从汴都一路走过来,身上的衣服逐渐增加,多余的衣服也分给了跟上来的灾民。茵茵不舍得穿婵婵送给她的衣服,穿着小皇女的旧衣服。她帮婵婵哥哥哄婵婵多吃饭,婵婵哥哥帮她改衣服,她穿上正正好,倍儿精神。

  队伍里女人不分大娘小闺女,都会些针线活,没有穆月栩栩如生的刺绣手艺,做一些常穿的衣服不成问题。他们不是流放犯,即使赶路,身上的衣服也规规矩矩的,除了爻道长。

  爻道长披着大床单,从头捂到脚,只露一双眼,吃饭都是拿到他的大床单里面吃。柳娘看不下去,从车厢里翻出穆七林用竹篾编的遮雨帽,在帽檐上围一圈布给爻道长。

  爻道长没有迷惑君王炼长生不老药,也没有缺德地借国运和他人的功德去修炼和改命,他安安生生地在皇陵守墓。他的两个小道童给他解决吃喝,他每天算算龟卦炼炼丹翻翻书就一天过去,别提多惬意。

  他惜命,不算天意。这一次的旱灾和严寒是百年大灾,大灾后必出天道之子。他身处此世大灾之中,算天道之子无违天命。在一年一次的黄道日和□□日,他在紫薇星方位算了两卦,皆是空卦。

  这个卦象在他刚摸卦象学艺不精时的常见卦,他在皇陵守了二十三年的阴气,和武国皇室有了因果,不该空卦。此时的空卦,一是大凶,天道警告他不可介入,二是大吉,否极泰来,天道不介入。

  他走出皇陵,拜见武皇看一看武国吉凶。武皇身上的龙气隐约,他看不出。看不出便不强求了,无论大凶还是大吉,他都会守着皇陵到闭眼。

  以上的想法,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武皇说他是有真本事的道长,在他以为武皇要强留他在皇宫时,武皇把他赶出皇陵给两岁小娃娃挡灾。在武皇的话里,他可以死于非命,小娃娃不能出事。

  挡什么灾?一个两岁小娃娃能有什么灾?即使挡灾,他也该为国运和武皇挡灾,岂不是拿牛刀杀鸡。

  被武皇以皇命逼入这支队伍后,他隐姓埋名。慢慢的,他明白了所有人对小娃娃的重视,也心甘情愿地为她挡灾了。

  小小的火种已出现,妖魔在阻,鬼怪在吹,他们要小心翼翼地护着,慢慢地添加柴火,让火种燃烧,照亮黑夜,看清待走的路。

  两个小道童无父无母,被爻道长捡回皇陵时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不用教就能照顾爻道长了。这一路上,爻道长不需要他们照顾,他们帮茵茵哥哥堆肥。

  两个小道童听见了婵婵的话,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喜气。他们从包裹取出一个木盒子,给婵婵看道长用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土炼出来的仙丹。

  茵茵蹦蹦跳跳地向上看,婵婵伸出小手拉她上来。可是婵婵在爬了不足三米就没有了力气时在茵茵心里留下了永远都不能抹去的印象——妹妹娇弱。茵茵左手牵着婵婵的手不用力,右手压在车板上借力跳到车厢上。

  婵婵的手热乎乎嫩嘟嘟的,牵上了,茵茵就不撒手了。小皇女也在车上,牵住婵婵的另一只手。婵婵被两人挤在中间,艰难地救出自己的两只小手,打开木盒。

  木盒里有一堆不太像药丹的丹,小满满的爪爪蠢蠢欲动,婵婵及时抓住它的小爪爪。

  婵婵凝重的小表情让小满满慢慢松开小球球。

  委屈的白毛毛还没有耷拉下来,就被小娃娃从荷包里拿出来的小红果哄好了。

  得到了小红果,小满满的自我定位立刻变了,这些小球球是它家小娃娃的,谁都不许碰!

  潘多拉盒子在手里,婵婵抱着躺下来,盖上小被子。

  她需要睡一会静静心。

  小皇女和茵茵坐在车厢里,看着婵婵睡了很多个一会会,一直到夕阳影斜,还把小木盒给忘记了,道长上前来询问时才想起来。

  爻道长:“吃不得,咱们凡人无法吸收。”

  婵婵郑重其事地点头,玻璃球和钢球的的确确吃不得,谁吃谁去ICU。

  婵婵:“你还能做出来吗?”

  爻道长:“不难。”

  婵婵拿出玻璃球,再指一指车窗:“能做成这么大的吗?”

  婵婵还比划了一下玻璃窗的厚度,眼里闪着小星星地问:“可以吗?”

  很难。

  爻道长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做不到”这三个字,既然结局都是成功,难不难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难,需要些时间。”

  天道不让他插手此世间的事,还能不让他满足一个两岁小娃娃的小小愿望?天道要是这么小气,他可要留写小话给后代了。

  婵婵捏起小钢球,“这个呢?”

  爻道长不说其他的,一身一切尽在掌握的稳重,“你想要什么形状?”

  婵婵:“刀。”她做不到主角能轻轻松松做到的事情,她不懂热武器,懂的冷兵器也仅仅伯伯常用的大刀。她在能想到的极限里让北疆更安全。

  爻道长:“我手上不能沾杀孽。”

  婵婵歪头:“就像我不可以吃肉吗?”

  风停止,马鸣远去,月光悠长,凡尘中一老一小对望。

  爻道长的龟卦掉落在地,碎裂,他的道心缓缓落入凡世,“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乍然的深沉,乍然的仙冷,乍然的狂笑。婵婵有些受惊,抱紧她小兔子布偶,“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这一辈子没有比此时更好的了。”爻道长摘下帽子,露出他的真容。

  婵婵攥紧了兔耳朵,“你眼睛流血了,耳朵也在流血!”

  爻道长的声音也渐渐消失,慢慢成了黑白默剧。

  天意不可窥视,窥视者封四窍。

  天意不可言,言者封七窍。

  爻道长窥视天意,没了一只眼一只耳一个鼻息一个声音,面对天罚,他笑的更畅快了。天罚让他肯定了他的卦象,值。

  大风骤急,带来诫语,婵婵捂住嘴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爻道长。

  爻道长擦掉脸上的血,笑着摇头,不可说,不可问。已落凡尘,做一粒尘土,也是道。

  穆月和兮娘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婵婵和爻道长,这是祂们的对话。

  婵婵泪眼朦胧,转身去找哥哥。

  穆月上前,抱紧妹妹。

  神仁慈,还给了他妹妹。

  婵婵埋在哥哥的怀里,满脸泪地闭上眼睛,也许一觉醒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爻道长在地上飞快写字,小道童做爻道长的嘴巴,“这颗银白丹做刀不如用墨黑丹做刀。”

  婵婵哽咽:“不要了,婵婵什么都不要了。”

  她不是主角,她不可以贪心,会伤害其他人。

  正在变声的声音粗粝沙哑,念爻道长写在地上的字,“婵婵不要害怕,我私心作祟,窥探了天意,这是对我的天罚,与婵婵无关。”

  婵婵摇头,眼泪落在哥哥的脸上。

  风带来的轻语已告诉她,这是警告。

  穆月轻轻地拍妹妹的背,“我们都知道了,以后婵婵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剩下的哥哥来做。”

  兮娘亲亲婵婵湿漉漉的脸蛋,“还有娘和爹,婵婵不用说,娘知道婵婵想要什么。娘把婵婵带到了这个世界,娘给婵婵所有婵婵想要的。”

  柳娘给婵婵披上小披风,“我们几个呀,可是为了婵婵活着的,若是没有婵婵,就没有我们呢。婵婵要肆无忌惮、百无禁忌地活着,我们看见婵婵开心,死也会笑着进地狱。”

  茵茵让哥哥抱起自己,站到婵婵哥哥旁边。她小心翼翼地捧住婵婵的脸蛋,郑重:“我和哥哥一样,可以为了看见婵婵的笑去死。若婵婵死了,我和哥哥愿意给婵婵陪葬。”

  金奴:“我是一直要跟着婵婵的。”

  做鬼也要跟着,保护他的小主子。

第46章

  白岁慢慢后退, 走到了篝火后面。

  爻道长有些神迹在身上的,爻道长都对婵婵偏爱,他感到了深切的孤独。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多累呀, 一言一行都要斟酌, 难怪小娃娃会哭, 压力太大了。”白岁似乎在自言自语,心底却也想让人听见他的话。

  他自私, 所以他可以活的没心没肺痛痛快快的。大善大义没有回报, 才弥足珍贵。他家里祖祖辈辈经商, 从不做亏本买卖。自私自利才是他们老白家积累财富的根本。

  他偶尔敬佩爻道长这样的人, 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当大善大义在他周围上演时, 他恍惚到他小时候偷偷崇拜的大英雄只是一群他以前从不看在眼里的蝼蚁, 一股隐怒在心里燃烧, 让他想要毁掉些什么。

  白家祖训, 谨言慎行。他身为白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对这条祖训一直执行的很好。在这里, 他却屡屡激怒旁人,他也不知道他想在真实的怒火中求证什么。

  此刻,他想要求证的,显出了真容,朦朦胧胧, 地动山摇。

  小皇女捏捏婵婵的脸蛋, “怕什么, 有我顶着呢, 等东岩老皇帝似了,我去把皇位抢到手, 到时候封婵婵做国师。听说当皇帝的人有了龙气,到时候我护着婵婵,婵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天爷也管不着。”

  爻道长仰天,无声大笑,写下他的道心。

  “生于凡间,逐光,赴死,当不悔,当无愧。”

  白岁低头,褪去了天真外衣的眼眸是深沉多忧的复杂。

  白家行商,走一步,看十步,想百步。三年的旱灾和持续的严寒必然带来混乱,他学武便是借这个名头扩建白家镖局,有独家武学的百兽宗是他的目标,并非误打误撞。在他计划之外的是,他竟是百兽宗第一个弟子,让百兽宗弟子加入白家镖局的谋划落了空。

  白家有爷爷掌大局,他思忖了一夜便决定留下来占住百兽宗大师兄的位置。随着他身上携带的金银渐少,随着他对百兽宗宗旨的了解渐深,心火灭了。不能说百兽宗没有野心,百兽宗的野心就是榨干每一个弟子的荷包。也不能说百兽宗是歪门邪道,百兽宗有正宗武学,收下的弟子都是不差钱的小肥羊。

  心凉了,偏偏他还想学到百兽鞭。他不喜欢北疆这个地方,白家曾派商队去北疆,皆是有去无回。北疆是所有商人不会靠近的地方。

  车队越来越长,有婵婵救下来的人,也有绿茸茸的土疙瘩苗,还有他们一路捡的破烂,他们连马粪都不放过。他们对北疆充满了期待。他看着婵婵润物细无声的点点滴滴,看着匠人们磨去灰尘的灼灼熠熠,看着爬虫灾民站起来活成了个人。曾经模模糊糊的北疆,在他眼前逐渐清晰。

  人的觉醒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婵婵看向病骨和死城的眼神,扎破了他被金银珠宝包裹的心。他心痛了,不是为她而痛,不是为尸山而痛,而是为自己痛。没了金银珠宝的掩盖,他如此的贫瘠乏味荒芜。

  婵婵的意志是北疆,北疆的意志是婵婵。他看到了北疆的十年后,百年后……

  这是所有人的期望,是北疆的野望,太难了。小孩子心性不定,婵婵太小了,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

  他踟蹰不前,冷眼旁观,泼冷水。

  爻道长满脸血水的大笑一棍子敲在他头上。

  爻道长失去了四窍,尚不后悔。他只不过失去一些外物,他在畏惧什么?

  田地荒芜的太久就种不出花了,他洒下花种,日日浇灌,若风沙太大成了荒漠,他还能在被风沙淹没时道一声他为理想而死。

  白岁整理衣冠,缓缓走出篝火的阴影,站在明亮的火焰前。

  茵茵:“你头发着火了!”

  白岁此后咬牙切齿地提起这个场景时,婵婵都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婵婵可懂了,他期待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bgm,播放的是喜羊羊美羊羊bgm。

  被茵茵破坏了气氛,白岁还想力挽狂澜地继续他凌云壮阔的发言。

  茵茵:“烧起来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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