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苏子
戚延起身:“去找新的目标比试吧,祝你驰骋天地,剑勇无?双。”
“我当然要去找新的目标!我也算比赢卓霖了,下一个我要去北边比赢皇剑!”见戚延如今麻木的姿态,再也没?有往昔那桀骜风骨,青衣剑客气极,懒得再看这样的他?一眼,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戚延翻身上马。
那青衣剑客终是硬着脸皮飞了回来,停在他?身前的树枝上,抱着剑道:“你造诣很高,剑术有君子?之风,侠士大义之气,不应该拘于朝廷。”
上回比试时,戚延的剑明明能几次刺伤他?,走最快能赢的方?法,却几次都?避开了他?要害。
跟这种人?比武,他?们这些剑士才输得心?服口服。
他?替戚延惋惜。
“两国?交战我也能理解你为国?的好心?,可你不能为了权贵折腰。希望下次你能来北面,跟我和剑皇比武。”
望着夜色,戚延只是说:“祝你顺利。”
青衣剑客施展轻功,飘飞的侠士身影隐入了暗夜中。
戚延一直望着那身影再看不见了,才收起黯然的目光。
他?羡慕这人?。
多好啊,这人?能永远自由驰骋在江湖中,随心?所欲。
自古皇帝除了政务都?有些爱好。
他?的父皇爱木雕,做了许多摆件送给母后。
高祖皇帝爱种谷子?,在御花园辟了块耕地。
他?爱武,爱剑,梦想做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剑客侠士,在朝政闲暇中偷懒,时不时悄悄去现身江湖,让人?提起他?就?只觉得他?神秘又厉害。
戚延收回视线,策马冲进夜色。
哪怕他?当不了一名剑客了,他?也可以把这份虔诚做到别处,去做一个能被百姓认可的皇帝。
能配得起温夏的皇帝。
…
前方?静夜中响起马蹄声,微弱的火光也逐渐明亮。
温斯来带着人?策马驶来,停在戚延身前,担忧地望着一身血迹的他?:“皇上受伤了?”
“没?有。”戚延将达胥的头颅扔到温斯来手中。
“皇上竟毫发?未伤杀了达胥?”
便衣将领们士气大振,对戚延更加崇拜。
他?们哪里会知道这完全就?是天降神兵,被人?送来的人?头。
……
达胥一死?,乌卢却未乱阵脚。
公主达珠很快就?扶持了达胥的弟弟为新君,潜伏在乌卢王城的探子?来报,王城未见乱迹。
戚延已整兵准备回朝。
此战已无?须再打下去,大盛没?有多余的财帛再支撑于战事上了,能攻下乌卢三分之一的城池,已经算是大捷。
戚延只带着五万士兵回朝,余下的人?马需镇守在夺来的各座城池中。
清晨艳阳高照。
蜿蜒浩荡的军队穿行在布满风雪的大道上,大盛的旌旗迎风翻飞。
戚延坐在马车中,瞧着匣盒里昨日达珠带着新君前来议和休战时献上的宝物。颜色极阳的翡翠石,颗颗透亮浑圆的珍珠,编织着贝母彩片的柔软羊绒布匹……
这些大盛皇宫里都?不缺,但是品级这般佳的却很难得。
达珠知道大盛皇帝宠爱皇后,这些宝物都?献在了戚延心?坎上。
温夏瞧见该是喜欢的。
合上匣盒,戚延薄唇微抿。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套铠甲,听温斯立传来的奏疏上说,如今大盛百姓都?说他?是个好皇帝。待大军入宣城时他?想换上铠甲,坐在马背上。
浩浩荡荡的军队中,他?打马而过?,应该会受百姓一片景仰,温夏应该也会去城门前迎接他?吧。
戚延薄唇噙笑,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竹笛,解下竹笛吹了一首旋律明快的曲子?。
虽然知道霍止舟会笛,他?的笛只是被那时的温夏当做霍止舟时,戚延是想过?不再吹笛了。
可每逢战场浴血归来后,心?中的思念无?处纾解,他?只能造了一支笛,把那些想念都?藏进笛声里。
“皇上。”马车外,陈澜出声唤道:“有宫中来的信。”
戚延收起竹笛,接过?陈澜呈入的信。
信封很薄,八百里加急送信的信使喘着气停在御驾外,嗓音和信上的内容同时传进戚延耳中眼中。
“燕国?攻打我大盛鄞庆,边关守卫不挡燕军之勇,已致鄞庆失陷!”
森寒的双眸赫然紧眯,戚延死?死?望着手中密函。
第94章
这是戚延行军以来最担忧的事, 终究还是发生了。
两?军交战到如今,大盛和乌卢都已亏空了国力, 正是燕国出兵的好时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没有太意外,这不正像霍止舟的手笔。
这一年里,戚延都让温斯立留心燕国。
温斯立每月的奏报中都有探子传回的消息,说燕国并?无异常,而且有传言说燕帝身?受重伤,每日?都躺在床上养着。
一切不过是霍止舟迷惑外界的手段罢了, 就像他从?前残疾时装疯卖傻的蛰伏。大盛与乌卢交战,他早已做好了坐收渔利的打算。
马车外寒风肆虐,千军万马都停止在风雪中。
戚延音色极冷:“地形图。”
陈澜将大盛舆图呈上:“咱们在路上, 暂时没有燕国的舆图。”
戚延紧绷薄唇看着舆图上的鄞庆。
鄞庆坐落于大盛东北方向,在舆图上似条象鼻, 长而远,将乌卢东面包围。这块地方左邻乌卢, 右接燕国,在两?国的中间。
燕国攻打鄞庆,是为了穿过这块区域进军乌卢。
如今的乌卢易攻。
霍止舟现在出兵,有九成的胜算,届时大盛必得丧失鄞庆这块疆土。
戚延又怎会答应。
众将士气愤而严肃,都等着戚延下令。
戚延:“北地如何?”
送信的士兵道:“温二将军领军攻上, 不敌燕军, 我军伤亡惨重!”
霍止舟了解温家军的行军战略, 哪怕温斯行改变策略, 也敌不过如今为帝的霍止舟。
“众将士听令,即刻前往鄞庆, 夺回我大盛的城池。”
戚延不管他霍止舟打不打乌卢,他只是决不允许敌军从?大盛的疆土上穿行。
陈澜:“皇上,您还回宣城吗?”
“改道吧。”望着寂寂雪地里大盛的方向,戚延深眸远眺,铺开?笔墨纸砚,提笔给温夏回信。
他目中黯然?,明明相见就在两?三日?里。
他失约了。
温夏的信中说“或想君归之日?,月满花繁,灿若河汉”。
而他如今归去不得,给不了她满月与繁花。
江山灿若河汉,也需得他去夺回。
他与霍止舟之间早该到这一步了。
……
宣城府衙内张灯结彩,众人在为上元佳节做准备,气氛倒很是热闹。
李娇月手捧一束月白山茶花高?兴地穿过曲廊,去书房找温夏。
“夏夏,信差给你送信来?了!还有一捧花呢!”她方才把戚延的信差截在门口,从?信差手上拿了这信和花。
温夏接过花,轻嗅幽香,不禁抿唇一笑。
“再有两?日?就回来?的人了,还送花。”李娇月啧啧打趣。
温夏打开?信细看,面上的笑一时凝结,蹙起眉。
“怎么了?”
“皇上在信中说鄞庆有难,他去一趟,暂时先回不来?了。”
鄞庆……
温夏吩咐白蔻找来?大盛的舆图。
待看清鄞庆在何处时,她心中一颤,抬起头与李娇月目中的担忧交汇。两?人都瞧清这块地方了,皆有不好的猜想。
这节日?气氛荡然?无存,府衙内死气沉沉。
温夏派去打听的人终于在两?日?后回来?,带着京都和北地传来?的信给她。
温斯立与温斯行在信中说,燕国已攻下鄞庆。
这已经?是六日?前的事情。
温夏脸色惨白,之前担忧过会有这一日?,但这么久以?来?二哥哥的书信中都说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