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158章

作者:桃苏子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只有温夏重新冲进?营帐,又?倒出一坛麦粉,还没来得及去握扇,门外?便是胡顺发抖的声音。

  “皇后娘娘,皇上想见您!”

  温夏愣住,在胡顺这带着?恐惧的嗓音里知?道不妙,丢了扇子冲出营帐。

  越来越响亮的战鼓声告诉她,燕军已经逼近了。

  胡顺小?跑着?带她去见戚延。

  挺拔的男人坐在一棵榆树下,身穿铠甲,姿态倒很是从容不迫,端着?案几前?的酒壶。

  望见她,他抿起薄唇笑起来,伸手等她过去。

  温夏跑到戚延身前?。

  戚延瞧着?她翻飞的裙摆:“你的裙摆倒是好看。”

  温夏惴惴地喘气,在戚延噙笑的目光里读懂了一切。

  他眼里的悲悯,作为?一国帝王的败,与那?作为?丈夫的愧都告诉她大盛真的败了。

  温夏涌起热泪,可望着?戚延凝笑的桃花眼,她忽然也不想再流眼泪。

  “你的头发谁梳的?”

  “我?自?己。”

  他一头乌发随便束到了发冠上,连发冠都是歪斜的。

  温夏为?他重新束好发冠。

  戚延很配合地低下头。

  她袖摆拂过他鼻端,熟悉的白兰花香陪过他无数个日夜。

  “好了。”温夏问:“战场如何了?”

  “燕军太强,加上风势毒烟,我?军被逼退到瞭望台后。”

  这么近。

  温夏深深望着?戚延。

  “我?军只剩不到一万兵力,你二哥本要护送你我?离营,但营地外?都是里里外?外?的燕军,我?恐怕走不了了。”

  他说:“夏夏,我?送你离开?吧。”

  温夏眼睫颤动,摇头。

  “你在这里,我?二哥哥在这里,我?又?跑什?么呢。”

  薄唇弯起弧度,苦涩都藏到了心底,戚延深知?温夏不会离开?,他太了解她了。

  他望着?案上的酒盏。

  温夏顺着?他视线望向案上的酒,好像懂了。

  大盛走到这一步,像是在意料之外?,可又?不是那?么让人震惊。

  戚延从前?可都没好好勤政过,他才登基几年便用大盛五年的税收去瓦底买山凿玉,只为?博她一笑。千里奔波寻找她,他连政务都可以甩开?。

  火光越来越近的远处,那?些号角声无比清晰,压迫着?胜败生死。

  温夏苦笑了下,解开?了身上披风。

  薄薄的月白裙衫在晚风里清冷纤立,如蝶羽飘动。

  戚延才发现她今日画了精致的妆容,她的眼含情凝睇,嗓音温软:“还有多少时?间呢?”

  戚延嗓音嘶哑:“约摸可战一两个时?辰。”

  那?时?间足够了。

  温夏说:“九岁被你赶回北地时?,我?时?常高兴不起来,便学了舞。后来做了你的皇后,我?便再也没有跳过,因为?皇后只应当端庄得体。我?学舞的初衷是因你让我?不开?心,这舞我?也从未想过给你跳。”

  “可今日,我?愿意。”

  她已走向案几前?,在挺拔的榆树下抬起轻盈细腕,螓首微仰,身姿轻巧柔软,似清风而过。

  戚延紧望着?温夏,一刻也不敢眨眼。

  月白的裙纱在夜空下舞动,她好像知?道会有这一刻。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温夏的舞好像一只临水嬉戏的仙鹤。

  她轻盈点足,灵巧抬首,像极了漫步在花林间的仙鹤。她的确是在跳一只鹤,明明她体态婀娜,生得极柔的骨态里透着?一股妩媚。

  她的舞却?一点也不媚俗,只是仙鹤临水起舞,振翅欲飞,伸展柔软羽翅翩然踏向九重天。

  她轻点细足,步态娇娇盈盈,鬓间珠玉摇坠,在仙鹤飞去九天之后,才用妩媚的姿态仰倒在他怀中。玉面微红,她气息轻喘,盈盈娇香都渡到了戚延薄唇边。

  戚延吻着?她的唇,疯狂而热烈地含咬柔软的舌。

  他停在这惊心动魄的舞姿里,只想沉溺其中,不愿醒来面对一切。

  可却?流下眼泪来。

  “是我?狂妄自?大,才害了你。”

  “是我?登基以来自?诩大盛国力强大,不务正业,顽固地与母后作对,是我?。”

  “夏夏,我?怎么会把好好的盛国糟蹋成这般啊?”

  他不是在问温夏,他只是想质问他自?己。

  他以为?他只对温夏造成了伤害。

  可他害了大盛,害了一个原本国力强盛的国家。他对不起子民,对不起他的母后,对不起大盛列祖列宗。

  他戚延这二十七年来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温夏哭着?,捧着?他脸颊说:“我?去求他……”

  “我?戚延宁愿战死,也不会由敌人给我?苟活。而且你愿意去求杀父仇人么?”

  温夏不愿。

  如果只能走到最后一步,她会选择护下戚延与盛军之后,不再苟活在霍止舟身边。

  戚延知?道她的骨气。

  他捧着?她脸颊,笑着?擦拭她的眼泪。

  “到一刻我?明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没有死得其所。”

  “夏夏,你生得娇滴滴的,却?有温家的风骨,应该遵从你的心意去走你想走的路。我?没有善待过温家,也没有善待过你,如果有来生,我?要当那?个为?你遮挡风雨的阿延哥哥。”

  温夏的眼泪汹涌地掉。

  戚延望着?案上的酒:“我?舍不得你随我?走,燕帝会让你活下去,夏夏,我?还是想送你离开?。”

  温夏摇头:“我?爹爹死后,我?与他是家仇,现在,是国仇。”

  战场号角声越来越近,夜幕的半边都被战场火光照亮。

  汹涌的乌云卷裹着?战场厮杀之气压迫而来。

  晚风狂烈地吹着?,戚延紧紧抱住温夏,拿过案上的酒。

  这只握剑也不含糊的手,在此刻格外?发抖。

  “喝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夏仰起盈盈含泪的脸,紧紧凝望戚延。

  他深目猩红,俊美的面庞布满泪痕。他的眼神很是晦暗,痛苦又?悔恨,还带着?发抖的心疼。

  温夏在这张脸中像是看见了那?个十二岁的戚延。

  为?她摘过星月的戚延。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

  折磨他,还他以前?的仇。

  回去参加虞遥的婚礼,虞遥把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她身上。

  替李娇月打动她大哥的心,促成他们永结同好。

  她也不想再窝在皇宫里头了,想多出去看看天地,游历山川。

  她还不到二十岁呢。

  温夏接过酒:“阿延哥哥,我?下辈子不想当皇后了。”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当个有玉山金山的闲人,每天就穿金带玉,一堆人伺候,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日子。但最好也是个美人。”

  戚延笑了一声。

  “你呢?”

  温夏把酒含入了口中,极淡的酒气,沁凉的酒液穿透心肠。

  戚延的嗓音很是温柔,亲吻着?她耳鬓:“不管你是谁,我?都只想当你的男人。”

  温夏眼皮有些发沉,可倏然一想,为?什?么他们要喝毒酒啊?

  十里之外?有江,那?江最终连接南屿海,他们可以带着?剩下的兵力杀出去,渡江南下,干嘛要喝毒酒?

  啊啊啊。

  她为?什?么要死?

  她的意识都断在了这里。

  戚延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哪有什?么毒酒,他怎么舍得让温夏死。

  他拔下温夏一头珠钗,她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他那?日赠她的翡翠手镯与一条镶多宝的金链。她不喜欢戴金镯子,总是喜欢把别致的金链同翡翠戴在一起,碰撞声清脆悦耳,瞧着?白白嫩嫩的皓腕也赏心悦目。

  戚延一遍遍亲吻温夏的手,为?她系好披风。神色已恢复如常,不辨喜怒的面庞唯见帝王的威压冷漠。

  他认认真真嘱咐云匿护送温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