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国舅 第41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就在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张行简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柳静以不符合她孕妇身份的速度站了起来,快步绕过屏风,熟练地替丈夫顺背。

  张行简咳了很久,咳得云珠的心都跟着一惊一惊的,这一听就不是普通的身体不好。

  她忧心地看向赵氏。

  赵氏深深地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张行简的咳嗽被压下去后,拒绝了两位好友劝他马上回房休息的提议,坚持继续畅谈赏月。

  柳静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云珠不了解内情,不好草率开口,赵氏低声对柳静道:“等会儿我推脱不舒服,早点散了吧。”

  柳静摇摇头,露出一个让观者为她难过的复杂笑容:“算了,也许明年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他高兴就随他去吧。”

  云珠心中一惊,张行简竟然病到了这个地步?

  柳静并没有消沉太久,很快就又恢复了轻松神色,劝两位同伴:“来,咱们继续赏月。”

  云珠看向半空。

  八月十三的月亮,美是美,终究还是少了一块儿。

  .

  淮安侯府的寿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张行简带着妻子,将两对儿夫妻送到门外。

  顾清河已经彻底醉了,完全由赵氏扶着,曹勋酒量虽好,但他今晚放开了喝的,也喝了实打实的八成醉。

  张行简对赵氏、云珠道:“都怪我一直灌他们,还望嫂子、弟妹莫要生气。”

  友人喝酒,他以茶代酒。

  赵氏:“哪里的话,你们快进去休息吧,我们也走了。”

  曹勋还能扶云珠上车,云珠上去了,他转过来,醉意朦胧地对张行简道:“明年,明年再来为你庆生。”

  张行简含笑应道:“一言为定。”

  曹勋这才上了车。

  车夫听主子们坐稳了,驾车出发。

  因为张行简的病,云珠也没有心情继续与曹勋置气,等马车开出这条巷子,她低声问道:“侯爷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勋靠在一侧,闭着眼睛,就在云珠以为他已经醉得睡过去时,曹勋好像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看看她,问:“你没听说过?”

  云珠摇头。

  曹勋:“那就算了。”

  云珠:“可我听柳姐姐的意思,侯爷可能,可能等不到下一个生辰了?”

  曹勋摆手:“不会,御医说过,休养好了还有三四年。”

  他醉醺醺的,但关系到张行简的寿命,他那话必然不是酒后胡话。

  三四年也只是比一年好了一点点而已。

  云珠最先想到的是柳静,难受道:“柳姐姐才怀了身孕,真到了那一天,她与孩子也太可怜了。”

  曹勋因为醉意而四处晃动的视线忽地一定。

  他慢慢看向旁边的小夫人:“她与孩子可怜?”

  最该可怜的难道不是行简?

  云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惋惜道:“是啊,柳姐姐还那么年轻,孩子……”

  曹勋冷声打断她:“年轻守寡就叫可怜了?你又怎知那孩子不是她自己求来的?”

  他声音冷,脸色也不好看。

  云珠只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又如何,你朝我发什么脾气?”难道她同情一对儿即将失去至亲的母子还同情错了?

  曹勋抿唇,偏过头去。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

  曹勋不知是醉得慢了反应,还是睡着了,靠在那里没有动。

  云珠也没等他,自己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了。

  阿九提着灯笼站在车外,等了好一阵也没见自家主子下车,不由地唤了几声。

  曹勋被他吵醒,皱皱眉,看向旁边,小夫人已经不在了。

  娶个妻子,知冷知热?

  曹勋自嘲一笑。

  有月光照亮,倒也不是很需要灯笼,曹勋单独走在前面,要拐去后宅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吩咐阿九:“备水。”

  洗去一身酒气,曹勋直接在前院睡了,醉得厉害,几乎沾床就着。

第34章 “酒一醒我就来找你赔不是了。”

  淮安侯府。

  柳静拧干巾子上的水,走到床边,要帮丈夫擦拭。

  张行简握住她的手:“你身子重,就不要再劳累了,我自己来吧。”

  柳静:“才五个月,没那么娇气,我都生过一次了,难道还不如你懂?”

  张行简拗不过妻子,只得脱了上衣配合。

  他今晚虽未喝酒,却沾了些酒气,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可以随意饮酒的时候。

  柳静垂着眼,看着丈夫清瘦的身体,擦着擦着,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她还记得那个骑马打自家门口经过的俊秀少年郎,记得新婚夜他喝得大醉顶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跟她赔罪,记得冬日下雪,他怕她冻了脚,背着她在洁白的雪地里踩出一行行脚印。

  许许多多的甜蜜,就这样流水般地过去了。

  柳静伏到丈夫背上,用巾子悄悄抹去眼泪。

  张行简能感受到妻子的情绪,他故意提起今晚的宴席:“你觉得弟妹性情如何?”

  清河好歹有个跟云珠差不多大的女儿,能从女儿口中听说云珠二三事,他与妻子膝下就一个儿子,夫妻俩又不好交际,故而张行简真的不太了解好兄弟的新婚妻子。

  但他是关心的,希望曹勋婚后美满。

  柳静笑道:“还是小姑娘脾气呢,也不知道平时国舅爷有没有耐性哄着人家。”

  婚姻是一扇门,有的姑娘跨进这扇门,会下意识地收起从前的性子,努力模仿长辈们的稳重做派,赵姐姐如此,她也如此,但柳静看得出来,云珠不是周围常见的女子,她的眼神与少女时一般鲜活灵动,带着初开牡丹的朝气蓬勃。

  稳重的妻子会照顾丈夫,娇滴滴的小姑娘则需要丈夫多多费心。

  提到曹勋,张行简就很熟悉了,回答妻子:“他都娶了,自然是愿意哄着的。”

  柳静:“也是,国舅爷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

  张行简的肩膀抖了两下,柳静疑惑地往前看,就见丈夫以拳抵着唇,想笑又憋着的模样。

  柳静又急又恼:“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张行简缓了缓,给妻子解释道:“如果你见过少年时的复山,绝不会夸他温柔,不过是官职越来越高,不好再像以前那样率性而为。”去看看官场那些老油条,有几个肯轻易露出真性情的,看到政敌都能笑得如沐春风。

  柳静糊涂了:“你先说国舅爷愿意哄着云珠,又说他并非温柔之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行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喜欢弟妹,自然愿意哄着。”

  柳静:“确实,换我是男人,我也会把云珠捧在手心里宠着。”

  张行简:“你这话又把复山想得过于肤浅了,他可不是贪色之人,边关虽然清苦,地方官员总有手段寻到一些千娇百媚的美人,隔一阵子便有人想拿美色拉拢复山,复山理都不理,一概拒绝。”

  柳静停下动作,想了想,自信道:“我懂了,国舅爷是为了信义娶的云珠,男人重信重诺,只凭这两个字,他也一定会对云珠好。”

  张行简觉得今晚的妻子真是可爱,将人拉到前面,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傻,太夫人与绍哥儿失信,与他何干,又不是生母一胞兄弟。复山是最不会委屈自己的,他娶弟妹,必然是弟妹哪里合了他的意、动了他的心。”

  信义不过是幌子而已。

  柳静想想曹勋、云珠并肩而立的画面,柔声道:“果真如此,那就更好了,又是一桩情投意合的好姻缘。”

  说完,她抱住丈夫,亲在他日渐消瘦的肩头:“就像你我。”

  她爱他,如果可以,她愿意跟他均分自己的命。

  .

  定国公府。

  曹勋喝了太多的酒,容易腹胀,半夜去了一次净房,黎明前又去了一次。

  到这时,曹勋的酒也彻底醒了。

  所有窗户都关着,室内一片黑暗,曹勋坐在床上,回忆昨晚的宴席。

  行简又要多个孩子了,做父亲的很高兴,也有遗憾,说什么两个孩子以后都要劳烦他与清河多加看顾。

  曹勋捏了捏额头,不愿再想这件事。

  小夫人气冲冲的眉眼忽地浮现眼前:“是不是又如何,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曹勋怔住,他有发脾气吗?

  好像语气确实不太好。

  继续坐了一会儿,曹勋用屋子里备着的水重新清理一遍,换上一套常服,出去了。

  外面依然一片夜色,迎面吹来的秋风有些凉了。

  连通前后院的游廊中间设了一道小门,白日敞开,夜里主子们睡下了,守门婆子会把小门锁上,防着家贼外贼闯过来。

  曹勋走到门前,试着推了下,锁着的。

  这时候叫门,动静太大,不进去的话,等天亮时再见她,以她的脾气,定要多费很多功夫才能哄好。

  神策卫的精兵们能轻而易举地翻过高墙,带兵打仗的国舅爷只会比他们翻得更轻松,八尺有四的伟岸身形,跳到地面都没发出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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