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16章

作者:回日泰 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月色柔柔皎皎,洒在她如玉的脸上,好似蒙了一层薄纱,让原本就如画的容貌更添了一层柔婉。她虽穿了男装、束了发,但他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子,再看她的时候便总觉得她有种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娇媚。

  他原还觉得女人扮成男人做官,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此刻他才意识到,女人做官,真是大大的不同——特别是她这样美丽的女人。

  “……大人?” 柳青见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轻咳了一声,将心思收回到眼前,“他若不是做贼心虚,到了自家门口为何不进?他分明是看见那衙差,怕被你拿住。”

  “我没有做贼!” 少年叫道,小姑娘立即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二品官扇子一停,他还从没见过敢这样顶撞他的。

  “同大人讲话,要称小民。” 柳青连忙低声提醒他。

  虽然他终究逃不掉刑罚,但惹了二品官必定是罪加一等的。

  少年虽是满眼的桀骜,但昨日被她救过一条命,对她的话还是听的。

  “……小民……小民并未做贼,” 少年在她的注视下,语气软了下来,“小民对所做之事,问心无愧。”

  到底是个孩子,心有所思,话里就总能带出来。柳青暗暗地叹了口气,他若真是无辜,此刻应该说的是“小民只是看见差役在院外,不知所谓何故,所以心里害怕。”而不是什么“问心无愧”之类的。

  “你和他是一起的么?” 小姑娘突然插话。她显然是不喜欢二品官的,大概生怕柳青和他是一伙的。

  柳青被她眼巴巴地望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我们找过来,是为了一桩案子,” 柳青对少年道,“你家附近的这条玉沉河,近日接连溺死了好几个人——一个秀才和三个世家的公子。这几人死前行为诡异,恐惧异常,应当是摄入了某种强效的幻药才失足落水。据我们查证,他们死前只在你的馄饨摊吃过馄饨……”

  她故意停下来,看看少年的反应。

  那少年握紧了妹妹的手,僵硬地站在那,半垂着眼帘不说话。

  柳青几乎已经确定,他绝非无辜。一般人听到这么诡异的事,应当是又惧怕又惊讶,这少年却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你与那几人有何仇怨,为何要害他们性命?”

  “小民是卖馄饨,但小民并未害他们性命,” 少年不觉间将自己的上衣抓出了褶子,“人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自己心虚,掉进水里淹死,与小民何干?大人……大人可要有证据。”

  少年说得流利,却不敢直视柳青的眼睛。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事到如今还能有这样的应对,已是不易了。

  他很聪明,她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幻药吃进了肚子里,早已消化,如何取证?虽然侯府三公子能证明那徽先伯府的公子死前吃过他的馄饨。可是她无法证明那几人必是因吃了这馄饨才发了疯以至丧了命,尤其是另外那三人。

  “爷说什么来着,” 二品官拿扇子头一点那少年,对柳青道,“昨日爷就说要将他们送衙门惩处吧,你还非得拦着。”

  “我告诉你,小子,” 他转而看向那少年,“官府办案,没证据也一样拿人。”

  他一推院门就要去唤院外那差役。

  “大人且慢!下官想单独跟他谈谈。”

  柳青实在不想在小姑娘面前数落她哥哥的不是。

  当年她被关在刑部的牢房里,和母亲、妹妹一起听那些人通报父亲的“罪行”。他们说他包庇反贼,徇私枉法,祸国殃民,罪大恶极……仿佛他这一生都是在危害社稷朝廷、为祸百姓,不仅一文不值,还合该在死了之后被人狠狠地践踏、唾弃。

  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二品官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纯粹是浪费时辰,但他见柳青态度坚决,便依了她。小姑娘虽不懂事,却大概觉出了不对,拉着哥哥的衣襟不撒手。柳青温言劝了好一会,她才不情不愿地撒开手。

  柳青和那少年站到了屋里,那少年依旧是目光躲闪,不怎么看她。

  “你说的对,凶犯的确不是你,我们已经查明,莲若才是凶犯,是她在他们喝的酒里下了药,药力发作,他们精神恍惚,落水而亡。”

  少年猛地抬头。

第19章 不可饶恕

  柳青装作不在意,继续道:“我原是想试探于你。如今看来,此案的确与你无关。我们虽然抓了她,她却始终不愿说出原委,我听说你是她的弟弟,以为你知道内情。现在看来,你是全不知情了?”

  “小民......小民......小民不知。”

  少年两只拳头攥得青白。他透过支出去的格窗,留恋地看了看院子里的妹妹,妹妹怀里抱着布娃娃,也正眼巴巴地回望着他。

  柳青看了他一眼:“那好,那此案便是了结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姐姐近日都关在刑部大牢,里面阴冷,你可以给她送几件衣服。” 她起身要走。

  “......大人!”他眼神慌乱,似乎很怕她走出这间屋子,“大人且慢,”少年突然一个箭步拦住她,“不该抓她,那几人是罪有应得!”

  “......你知道实情?”

  “人是我杀的!”

  少年双眼通红,声音压得极低,似是在拼命压制着心里的野兽。

  柳青暗暗吁出一口气:“......为何杀人?”

  或好或坏,总算有个定论。她还从未这么纠结过,既盼着他承认,又怕他承认。

  少年像是好不容易搬开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因为他们该死!”他的目光依然如她最初所见的那般纯然,只是眼底多了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莲若姐姐待我们虽好,却不是我们的亲姐姐。我姐姐已经在两个多月前死在那几人的手里。”

  “他们杀了你姐姐?”

  “他们没有取她性命,却做了比取她性命还要伤她百倍的事。”

  “......” 柳青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人的确做了无可饶恕的事。

  衙门谈及欺侮女子者,往往会说其毁人名节,似乎女子所受的伤害就仅此而已。只有亲历过劫难的人才知道,真正的伤害远不止于此。

  曾经,她险些就成了这种劫难的受害者。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们被押送至泰山脚下。在那个无望的夜里,远处虽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却似乎永远无法触及。她只有拼命地跑,跑到草鞋丢了,跑到地上的沙石已经嵌进脚底的血肉里,也不敢停。

  月色惨淡,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死寂,耳边只有她和身后那人的脚步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她怕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路,只有不停地眨眼,将泪水挤出去。

  那人粗重的气息越离越近,恶臭的酒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她觉得下一刻他的手就要触到她。

  她的喉咙已经喊哑了,却仍是无人应她,她该怎么办……

  “小民的姐姐原是在广德侯府家做丫鬟,” 少年的声音响起,将她拉回到眼前,“银子虽少些,却不用签身契。大概两个多月前她突然跑回家来,说往后不在侯府做了,再换个人家。”

  “小民问她为何,她不肯说,小民只当是那侯府宅院大,有人欺负她,便想着换个好人家干活也好。

  “谁知大概过了四五日,小民带着妹妹逛庙会回来,却发现姐姐已经拿刀割了腕子,救也救不回来了。

  “小民报了官,可衙门一看尸首就说她是自尽。

  “小民当然知道是自尽,可是凭什么?姐姐回来那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想不开?

  “小民跑了衙门好几次,可衙门的人说既然人是自己死的,别的他们就管不着了......”

  原来如此,难怪小姑娘说到姐姐的时候总显出些超乎年龄的凄苦。她还那么小,心里有苦又说不出,恐怕是比大人还要难过许多。

  看到至亲的人那样倒在眼前,那种滋味没人比柳青更懂。

  “哥哥,哥哥,能出来了吗?” 小姑娘把槅扇拍得叭叭响,却突然被人像拎小兽一样拎了起来。

  二品官的脸从格窗探进来:“这孩子不懂事,我把她拎走。”

  话虽这么说,他却是一脸好奇地把屋里两个人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竟然发现这里面的二人都红了眼眶。

  到底是女人呐,审个犯人还审出感情来了。

  “再有片刻就好,劳烦大人了。”

  柳青知道他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躬身施了一礼。

  她今日也是胆大包天,竟敢间接地让他看孩子。不过也实在没有旁人在,他既然非要跟来,也只好麻烦他了。

  说起来也奇怪,以这位的身份和臭脾气,他居然答应了。还不止如此,她总觉得他今日比之前温和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有时侯,两人互相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关系就会变得微妙而奇怪,但总还是比旁人亲近一些。

  “后来呢?” 她见二品官将小姑娘拎远了些,又接着问,“你如何认定是那几人害了你姐姐?”

  “您是知道的,我卖馄饨。我原是在楚韵阁正门的那条街上卖,那里热闹,客人多。我们家有自制的调料,馄饨馅的味道比别人家好吃,楚韵阁的姑娘有时特意让跑堂的来买。

  “有一回她们要的多,我就和跑堂的一起送去,才发现那个叫莲若的姑娘我是认识的。她原是我家的邻居,后来她爹死了她叔叔把她卖进去的。

  “她问起我家的事,听说我姐姐死之前在广德侯家做丫鬟,大吃了一惊。她说广德侯的三儿子她招待过几回,有一回他醉酒,似乎把她认成了别人,一个劲地喊她“月娘”,还一直说他知道错了,以后别来找他之类的。”

  “她原以为是别家同名的姑娘,听我一说就怀疑是他欺负了我姐姐。我把家里攒的银子都拿出来买通了侯府里跟我姐姐交好的一个婆子,让她跟那畜生身边的人打听。原来我姐姐在侯府的时候,就被那畜生百般调戏。我姐姐辞工以后,他居然带着那几个混账把她堵在了一个小胡同里,还污她偷了侯府的东西,逼她上他们的马车......”

  少年脸气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高高地凸起:“我姐姐她那么好,一张口就带着笑,谁找她帮忙她都帮,人家但凡对她一点好,她都能记一辈子......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被这些天杀的畜生给作贱死?”

  柳青听着他的话,自己的两只手也微微地战栗起来。

  她不停地提醒自己,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眼下她只是在听旁人的事,与她无关。

  可是脑海里那些永远抹不去的画面,就是止不住地涌上来。

  被扯|烂的粗麻衣裳、从她手中脱落的顶门杠、昏倒在地的那个人......

  所幸,她比他的姐姐幸运,逃过一劫,但那种恐惧和绝望似乎永远地住进了她身体的某个角落,难以根除。

  她闭了闭眼,哑声问道:“所以你和莲若设计了这一套计划,你提早一个月将摆摊的位置改到河堤上,等他们习惯你的存在,爱吃你的馄炖,再伺机下手?”

  “是。我用的幻药很是霸道,人吃进去后,只要稍加活动,便会显出效果,往日惧怕的东西如在眼前,人行动痴痴颠颠。他们就算不掉进河里,回去的路上也难免出事。但是他们一共四人,我只能一个一个地下手,所以至少要让他们先吃过几次,才不容易疑心到我头上。”

  柳青点点头,十几岁就能有这等心思,若是待他成年,恐怕官府衙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等天资,若是能好好上学读书,将来不论是走仕途还是做些旁的什么,都有一番远大的前程。

  可他既然手上沾了血,便再无以后了。

  “你恨那些人我明白,”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明白归明白,她还是替他难过、惋惜,“可是那白秀才呢,他与你无冤无仇,却白白死在你手上。你难道不会愧疚、后悔吗?”

  “杀那几个人,小民不后悔,他们该死。若是重来一回,小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只是那秀才……小民对不起他,”少年脸上的怨气散尽,渐渐显出灰败之色,“不瞒大人,小民原打算将广德侯府那个畜生除掉之后,就去衙门投案,一命抵一命,小民把命还给他便是。”

  “白秀才的家人根本不稀罕你的命,他们只要他活着!”柳青淡淡道。

  同样,他即便将这几个纨绔子弟全都杀光,他姐姐也回不来了。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若是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人能让父亲、母亲和姐姐妹妹全都活过来,她可以彻彻底底地原谅他,什么都不计较,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她可以全都不在意。

  只可惜,幻想便只是幻想而已。

  柳青离开这个小院的时候将那小姑娘也带在了身边。

  小姑娘乳名叫珠珠,少年自知难逃一死,被差役带走之前跪求柳青照顾珠珠。他总觉得柳大人虽是官,和他身份差得太远,但柳大人会答应他。事实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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