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思重 第87章

作者:阿囤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可他越是如此,落在皇帝眼中更觉得他高深莫测,以为他确实忌惮天罚才会如此,忙道:“若是大师可解,朕可许你万金!”

  曲无端闻声并未见多少欣喜,想起陆绻的交代才缓缓道:“无端有幸运替圣上解惑,已是平生之幸,如何还能求旁的!圣上折煞道人了。”

  见他连万金都不愿意要,皇帝更是深信不疑了。

  曲无端老神在在道:“自也有解决的法子。”

  “圣上既想提前,那需得提势,提时,尤其在几桩国事上便是随成国运,这正是道人让圣上提前春闱,殿试的缘由。”

  皇帝后知后觉,前几日这曲无端便进言让他提前科举一事,说是与国运有碍,他本也有些犹豫,只是口头答应了,一直下不了狠心,可如今听他所言,后背不禁生寒,原这曲无端早便算到他的意思,这是提前筹划。

  曲无端解释道:“寻常两年一届科举,若是提前,换做一年一届,那便是提两年运,为官者也是天定,待一切妥定,便可齐全势运,便是提前,也不会有所妨碍。”

  皇帝听得稀里糊涂,有些许不解,一旁谢怀进言道:“好似是百官注定要辅佐圣上,圣上看我百官也是如此,一切皆是定数,若是其一提前,其二需得顺应,但凡缺一,圣上可觉心中有碍?”

  经此一解释,皇帝恍然大悟,忙问谢怀:“你观天象可是如此?”

  谢怀似笑非笑道:“确是有些异动。”

  谢怀的话便好似回音石,一锤定音。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皇帝自是不愿意耽搁。

  恨不能将春闱提至于眼前,只是到底兹事体大,还需给这莘莘学子接受的时间,但也急不可待的令黄绯即刻宣旨,更于晚间至宣武门高挂。

  “若是有闹事者,即刻剥仕读资格,三代不可为仕,传朕的话下去!”

  皇帝此番已是势在必行,他一贯如此,既下定了决心,便是雷霆手段。

  谢怀低低咳嗽了两声,曲无端这才回神还有一事未说。

  陆绻瞧见两人的动作,眼底有些诧异,他并不知谢怀还交代了他旁的事。

  曲无端亦是一副故弄玄虚模样道:“仅是如此,还是不够。”

  皇帝忙问道:“还差什么!大师尽管说!”

  曲无端照着吩咐直接道:“圣上既有意易大势之人,该早做准备,有些事未必是不透风的,既已下定决心,该尽早动手铲根,莫要留下祸患。”

  皇帝自然是听进去了,只是神色有些许不大好看,而后直到吩咐他们出去,都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出了宫门,曲无端见陆绻神色不大对,忙跟着直存进了马车里。

  陆绻负手看向谢怀道:“方才那话是你教他说的?”

  谢怀无甚所谓地笑了笑道:“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陆绻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不免生气,蹙眉道:“你到底是何打算!”

  谢怀一脸神秘道:“自是天机不可泄露。”

  话音一落见陆绻真要动怒才解释道:“我只与你说一次,我所行自是有我的缘由,你莫问,也莫要管,你信不信,今日这事待过几日,你需得谢我。”

  陆绻轻讽一声:“谢你?”

  谢怀也不生气,点了点头道:“且拭目以待就是。”

  陆绻算是瞧出来了,这谢怀平日里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清淡模样,其实嘴皮子厉害得很,尤其很爱算计人,这来往几回,他已深有体会。

  知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陆绻索性甩袖离去,只是他人心中仍有一事不明,圣上起先还有些许犹豫,可直到黄绯与他说什么,他便不做犹豫即刻便下了决断。

  一来他是好奇到底生了什么事,二来....见谢怀的反应,今日黄绯说的话也在他谢怀意料之中,到底是他先一步串通了黄绯,还是他确实算到了黄绯要说的话?

  陆绻思来想去,更希望是第一种,不然他实在无法正视谢怀,想想身侧有一能瞧透人生运的人,他心底竟是冉起丝丝凉意,恐惧无限攀爬,被人看透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皇榜既放,百姓皆是哗然,不过都是瞧个热闹,只是应试学子各个都一副五雷轰顶模样,这春闱提前至月底,只二十来日的功夫,他们如何来得及准备,本想闹上一闹,可听闻会因此断送仕途,便都纷纷却步,回过神来细想,自己如此,旁人也都如此,算得上是半斤八两,只要是科考的皆都逃不掉,如此一想,心里也都颇为平衡了。

  唐霜听闻时愣了一瞬,她还来不及高兴。可看见床榻上依旧昏迷的孟鹤之她便愁容满面。

  拉着他的手喃喃道:“夫君,你醒醒吧……都等着你呢。”

  只是床榻上的人,除却绵缓的呼吸声,便再没有回应。

  十月初十这日,放榜。

  谁都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孟鹤之竟是榜首,位列在上,简直是瞠目结舌。

  可回神一想,又觉得应当,既已拜张先生为师,也还是有些能耐的,可见张先生确是眼光独具,不过很快又有人遗憾,不知消息是从何处泄漏,孟鹤之病重无缘春闱科考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本还忌惮孟鹤之学识的学子闻声皆都了口气。

  而孟鹤之本人却是浑然不知,仍旧昏倒在榻上。

  其间张先生也来瞧过几眼,见外头所传是真,更觉惋惜,低低叹息一声,回去便病下了。

  这转眼便至春闱前夜。

第100章

  已是入秋,秋风冷瑟,晚风拂起,卷着枯叶落了满院子,尚还来不及清扫,若是不小心踩踏到,发出簌簌脆响。

  夏添引着陆绻走上长廊,远远的便瞧见前方出现一笼灯火,熹微瞧不大清。

  越走越近,便能瞧见来人。

  陆绻脚步微顿,夏添察觉到解释道:“邹少夫人是来陪姑娘的,这下黑才走,正是巧,遇上了。”

  夏添解释完抬眸便见陆绻神色微沉,他有些诧异。

  陆绻没答话,眸光深深的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近,那头的唐烟显然也瞧见他了。

  不过除却行步微缓,神色一切如常。

  须臾两人便面对面。

  直存站在身后直叹气,还真是不巧啊,看向自家公子的眼神,带了几分担忧。

  陆绻眸光微微深,自上回唐霜成亲至今,他们便再没见过,他嘴角微撇,薄唇轻启,却见烛火下的人影并未停息,冷风拂过面颊,身影自余光下划过,只余那熟悉淡香。

  只见唐烟微微颔首,便目不斜视的走了,擦身而过,豪不脱离带水。

  人就这么自陆绻面前走了,他蹙了蹙眉头,微微侧身,只觉得唐烟的背影带着这秋日里的冷瑟与绝情。

  他倒是丝毫不意外。

  只是眼底划过些许瞧不透的情绪,便是陌路,也当打个招呼,眼下他们却连陌路都算不上了,宽袖下的手微绻。

  直存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大人?”

  夏添不明所以,见陆绻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抓了抓脑袋道:“陆大人,这边请,我家少夫人等着您呢。”

  陆绻闻声回神。

  嘴角掀起一抹夏添看不懂的笑意,点了点头道:“走吧。”

  直存一直跟在身后,并非及时跟上,只是回身看了眼唐烟离去的背影,低声道:“真是狠心!”

  唐霜已等了有些时候了,听见动静忙起身去迎接:“陆大哥。”

  说着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的孟鹤之。

  陆绻见她眉宇都是愁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孟鹤之仍旧躺在榻上,眉头不禁紧锁问:“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唐霜摇了摇头道:“张大夫说月末还需要两三日才能醒来。”

  明日春闱在即,两三日的功夫,科考都结束了,醒来有何还用处。

  “怎么办,陆大哥!”

  陆绻来此就是为了安抚唐霜的,他眯了眯眼睛道:“明日是我主考,我会想法子拖延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有何用,但陆绻已经是竭力了。

  “那若是一直没醒呢!”

  陆绻有些意味深长道:“我安排了一人替他……”

  “不行!”唐霜闻声便厉声打断,她简直不敢相信,陆绻竟敢想此昏招:“这事若是查出来,陆大哥,你可怎么办!”

  陆绻自然知晓轻重,可眼下也没有旁的法子了,他看向仍在昏迷的孟鹤之道:“孟鹤之必须进朝堂。”

  唐霜极力劝阻道:“陆大哥!这不行,就是你真的想法子将人混进科考里,可科考的成绩呢!他的学识有谁能替?”

  陆绻这道是毫不担心,他道:“我主考,自然知晓题目,你放心,我既然敢安排,就有完全的把握。”

  陆绻本就是新科状元出身,再考一次,自然不难。

  唐霜瞧出他的打算,她今日约见陆绻,就是想问问他的安排,就怕他行差踏错,本已经有些心理准备,却不想仍旧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陆大哥!你不欠我唐家什么,你不必拿身家性命作陪,唐家人受不起的。”她眼眸发亮规劝道。

  见陆绻听进去,唐霜有些急了道:“陆大哥,唐家就这样吧,我知晓你们都已尽力就行了,旁的,都是各自造化,怪只怪唐家气数尽了,你莫要跟着搭进去,你明日若是敢行此招,我就敢磕死在你眼前。”

  陆绻瞪大了眼惊呼:“唐霜!”

  他太了解唐霜了,她惯来说得出便做得到。

  唐霜也道:“你知道我性子,你若是想瞧着我死在你眼前,一尸两命,便去做,若是你因我唐家出事,我也无颜面再活在这世上,我知晓拿性命相要实在卑劣,可陆大哥,我已经没有旁的法子了,这是唯一能劝得住你的办法了。”

  她面上都是决绝,防若陆绻敢拒绝,她即刻就敢磕死在陆绻跟前。

  她太过了解陆绻,陆绻在乎的不多,不在乎官职不在乎将来,唯一在乎的,她们姊妹的安危,她今日请长姐来,本意是想让她劝劝陆绻,可长姐闻声只是沉默半晌而后神色悻悻离去。

  唐霜知道,长姐是不想在与陆绻扯上关系,也不想试探她在陆绻心中的地位,有些事一旦追究,便再难自拔。她也不怪长姐,她思来想去,唯有如此才能劝得住陆绻。

  自然,她也并非吓唬,她确实起了必死的心思,她知晓陆绻为唐家付出太多,如此大好年华之人,实不必再为他唐家取舍,将他拉进这漩涡之中,唐霜已经悔恨莫及,唯有如此才能及时止损。

  陆绻到底是没央住唐霜的决绝,点头应道:“好,我应你。”

  唐霜闻声这才轻松了口气,陆绻只要答应,这事便是定了。

  她终于不必再担惊受怕,可即便如此,在送走陆绻时,她还是叮嘱直存几句,让他切记注意些,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切记及时来寻他。

  今夜仿佛给唐家下了死期,整个孟家都陷入暗沉寂寥之中,唐霜躺在孟鹤之身边,蜷缩一团道:“夫君,阿唔做的是对的吧。”

  只是却无人回应,今夜的唐霜,孤寂的好似又陷入唐家被封的那段时日。

  长夜漫漫,只是余她啜泣声音。

  第二日春闱照常进行。

  陆绻站在考试院门前等着考生进院,目光有意无意的瞧向车马停靠的地方,只是每一辆马车过去,他的眼底就难免闪过一丝失落。

  正此刻,前头传来一声声骚动,他闻声看去,便瞧见带着禁军而来的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