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第82章

作者:垂拱元年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陆鸢毫不手软,掐着褚昉手臂挣脱他怀抱,气冲冲走了。

  “站住!”她衣衫尽湿,这样出去……

  褚昉再要去追,见陆鸢裹着他的袍子开门出去了。

  “……”

  幸好她还没有气到丧失理智。

  过了会儿,家奴送来一身新袍子,换了水,褚昉快速洗了下,回了房内。

  陆鸢已换了一身水碧裙衫,坐在桌案旁喝茶,面如琼玉,清润冰冷。

  褚昉知她是恼了,可对他的问题,他的介怀,她仍是没有半句解释。

  沉默了会儿,褚昉问:“为何去见周元诺?”

  陆鸢对他的质问并不意外,想他都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还有什么说不出来?

  她平静道:“偶然碰上罢了。”

  褚昉自嘲地哼了声,果真是偶然碰上么?

  门房明明说,那日先是福满楼来人递消息,陆鸢听到消息便出去了,表姑娘跟着她也出了府。

  那消息大概是周玘递的,陆鸢这样敷衍他,只是不想把周玘牵扯进来。

  “陆鸢,果真是偶然?”他声音很沉,听来像是在警告,在给她机会坦白,在告诉她若再骗他后果自负。

  “不然呢?”陆鸢看向他,冷道:“国公爷也觉得表姑娘说的对,我与人私通?”

  “既如此,何不听老夫人的,休妻?”

  褚昉从未想过休妻,她却这样轻易就说出了口。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休妻?”褚昉怒声,横眉如剑。

  “是!”陆鸢声音也抬了起来,“褚照卿,你表妹说的都对,我不该打她,该任由她当街污蔑我,我这样不恭不顺、不温不慧的恶妇,你还是早日休了吧!”

  褚昉皱眉,他何时说过她做的不对?何时说过表妹做得对?他明明在问她为何去见周玘,是她坚持说是偶然,不舍得将周玘牵扯进来,还要他休妻,如今倒像是他不分青红皂白袒护表妹,让她受了委屈?

  她何时学会胡搅蛮缠了?

  褚昉张嘴要分辩,又听陆鸢冷声催促:“国公爷还犹豫什么,写放妻书吧。”

  “你,你何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褚昉控诉。

  陆鸢听了个笑话,“我不讲理?”

  他的母亲和表妹讲理么?

  “我就是如此蛮不讲理,国公爷才见识到么?”

  陆鸢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纸,边研墨边道:“我非贤妇,让国公爷失望了,写放妻书吧。”

  褚昉横眉站了会儿,拎脚走过去。

  在陆鸢以为他要坐下来写放妻书的时候,却见他将她铺开的纸揉成一团远远丢了出去。

  随后,他抓起笔筒里的五六支毛笔,当着陆鸢的面,一撅两截,扔在了她脚下。

  陆鸢手中的墨锭也不能幸免,被他抢过去用砚台砸成了粉末。

  文房四宝全军覆没。

  褚昉闷闷哼声:“休妻,妄想!”

  拔脚离了兰颐院。

  作者有话说:

  狗子:老娘不疼,老婆不爱,我好难……

第75章 以前日子 ◇

  ◎他有些怀念他说什么,她都温温柔柔说是的日子◎

  褚昉站在偌大的庭中, 望着兰颐院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没忍住折返回去,走出几步又驻足。

  陆鸢又逼他写放妻书怎么办?

  他脚步一转, 去了松鹤院。

  郑氏仍在絮叨着要儿子休妻, 褚昉直言:“儿子不会休妻,夫人这件事做的没错。”

  “你到现在还在袒护她?难道华儿会说谎?”郑氏气地直嚷。

  “母亲难道没意识到,表妹一心求死,已经丧心病狂、不管不顾了么?”

  “她难道不知,我一日不休妻, 阿鸢便一日是我妻子, 毁她就是毁我,但表妹可曾有半点顾忌褚家颜面,顾忌我的颜面?”

  “若非阿鸢及时制止她,现在你儿子,就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母亲,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这话并不稀罕,与陆鸢之前所言并无不同,但从褚昉嘴里说出来,平白增了许多威压。

  郑氏从未见儿子如此恼火,以前他虽不听话, 但也都是好言相劝,少见如此愤慨,瞧着像是气急了。

  郑氏气势弱了一截, 嘴上却不饶人, “总之, 陆氏那儿媳我不喜, 你休了她!”

  “母亲,她无错,我为何要休?”

  褚昉还有事要处理,不欲和母亲做无谓纠缠,强硬地留下话:“儿子早就说过,这辈子就她一人了,母亲不要再与自己为难了。”

  “表妹既然如此舍不下她那情郎,儿子不会再阻拦,从今以后,生老病死、富贵贫贱,儿子不会再过问她的事。”

  郑氏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弃华儿不顾?”

  “母亲,表妹也是一个母亲了,该清楚她自己在做什么。”

  褚昉命人送郑孟华回了城南院子,将吴览还给了她,也告诉她,去留随意,不过自此往后,褚家不会再供应她的花销。

  郑孟华满心都在吴览身上,只想着终于可以和他厮守,欢喜异常,提议要和吴览回他老家。

  吴览表面答应着,却连院门都不敢出,他很清楚,没有安国公庇护,出这个门就是死,可郑孟华竟蠢到与安国公府决裂。

  “吴郎,我知道你怕什么,别担心,我这里存了些私房钱,我们花重金雇镖局护送我们。”

  吴览感激涕零,一番恩谢后,借口去镖局雇佣镖师,向郑孟华讨了一笔银子,乔装一番才出门。

  他并没去镖局,而是见了一位同窗,这同窗而今在吏部任职,官阶虽不高,但人脉极广,之前他已递送了不少钱财,想让人帮忙引荐主考官,提前走动走动,为下次科考铺路。

  现下只能先保命,盼着同窗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那同窗道:“你说巧不巧,前两日,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去年的新科状元,周相爷还问起你了。”

  吴览受宠若惊,他和周玘同年参加科举,之前在诗会上只见过一面,并无深交,没想到堂堂相爷还会提起他。

  “问我什么?”吴览期待地问。

  “问你在哪里高就,还说挺欣赏你的文章。”

  吴览大喜,“你怎么回的?”

  “我说你在学堂教书,相爷叹口气,说屈才了,还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叫你不要放弃,好好读书。”

  吴览欣喜若狂,当即便请同窗牵线想见周玘一面,那同窗大方应承,倒是很快做了安排。

  周玘为人谦逊,在诸士子中颇有美名,与吴览交谈也很投机,不过寥寥数语,已引得吴览推心置腹、相见恨晚。

  周玘问起吴览近况,问他为何没在学堂接着教书。

  吴览瞒下遭信阳侯追杀的事,只说:“早年家贫,为读书借了一个地主的钱,没成想这么多年利滚利,成了巨债,我还不起,被人纠缠上了。”

  周玘热心问:“可需帮忙?”

  吴览忙摆手:“多谢相爷,我能处理。”

  周玘笑了笑,“有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失为金蝉脱壳的妙计。”

  吴览一愣。

  周玘又道:“吴兄尚无家室吧?”

  “没有没有。”

  周玘颔首:“如此,或许更易脱身。”

  吴览是聪明人,无须周玘说的太透彻,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置之死地而后生,金蝉脱壳,这是在给他指路。

  他或许可以借一场逼真到足够让所有人相信他已丧命的事故来脱身。

  ···

  褚昉虽放言不再管郑孟华,却交待近随,郑孟华若与吴览出走,务必派人暗中相随,不管怎样,保下郑孟华母子。

  郑孟华自小养在母亲身边,母亲没有女儿,一直当她做亲女儿,褚昉虽然不满母亲纵着表妹,但也怕表妹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会受不了。

  安排罢这事,褚昉便忙公务去了,下值回家常常已是披星戴月。

  自上次被陆鸢逼迫写放妻书,他怒走之后,这几日一直住在璋和院。

  “长锐,你去兰颐院要些解暑的花茶来,就说我头晕。”

  褚昉坐在桌案旁,揉着鬓角,声音也带着些疲弱。

  长锐瞧他真是为病所苦的样子,关心地劝说:“主君,叫大夫来瞧瞧吧?夫人说花茶只是养生,不能治病的。”

  褚昉抬眼扫了他一眼,“不用,喝些花茶就好。”

  长锐哪里懂褚昉的别有用心,尽职尽责还想再劝,褚昉催促:“快去!”

  长锐“诶”了声,一阵风似的跑走了,不消多时,又一阵风跑了回来,手中拎着一个半大匣子。

  便是褚昉要的解暑的花茶。

  褚昉目光越过长锐,往他身后看去,好一会儿,没见有甚其他动静,黯然收回目光。

  “你没告诉夫人我头晕么?”

  “说了。”

  褚昉等着长锐后面的话,见他愣头青一个,完全没有主动回话的意思,只好问:“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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