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夫君瞎了眼 第17章

作者: 鹊桥西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江颂月该高兴的,可恍惚中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受,仿若自己不经意中被什么潜伏着的可怖猛兽做了危险的标记。

  她心中惊悸尚未消褪,一时无声,旁观的陶宿锦倒是替她答了,“合适,这什么玉?还挺漂亮。”

  陶宿锦是丝毫波澜都没看出,单纯觉得这镯子好看,诚心地夸赞。

  “颂月也这么觉得吗?”闻人惊阙声音轻缓,好比冬日落雪,不骄不躁,徐徐落下,“这是母亲留下的,让我一定亲手给她儿媳妇戴上。可惜……”

  他声音逐渐低沉,“她与我都看不见了……”

  江颂月看着他低垂的纤长眼睫,山野相伴、今日相处重回脑中,他的无助、脆弱、故作坚强,又一次展现在江颂月面前。

  她心里一酸,暂将那些乱糟糟的感受压下,轻声道:“合适,好看的,我很喜欢……”

  “那就好。”闻人惊阙抬起他那双无神黑眸,眉眼含笑。

  江颂月:“……”

  真的有点怪。

  “竟然真定亲了!”陶宿锦很是吃惊,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他就是看个热闹。

  热闹看完,他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自来熟地吩咐管家让后厨多做些菜,之后才与江颂月说明来意。

  “你不是得罪了夜鸦山匪吗?这样吧,咱俩合伙做生意,你带我赚钱,我给你壮声势。我都把地契带来了,绝不让你吃亏……”

  “区区一山匪头子,只要他敢作怪,我府上侍卫立马就能将他活捉……”

  他就是个纨绔,不缺钱,不缺人手,行商坐贾当做消遣。

  江家生意蒸蒸日上,江颂月才不愿意与他合伙。

  何况她这会儿因为闻人惊阙心神不宁,没心思听陶宿锦侃侃而谈。

  敷衍过他,再差人上菜喂饱这两人,江颂月借口累了,让管家送人离开。

  临走,闻人惊阙道:“回去我就准备婚事。颂月,你好生养伤,有事就让人去寻我。”

  江颂月:“……嗯。”

  终是不忍心,她望着闻人惊阙颧骨上的细长血痕,叮嘱道:“回府后,该让人照顾陪同的时候,不要硬撑,别再伤了自己。”

  闻人惊阙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好,都听你的。”

  前脚送走二人,后脚江老夫人就来询问,确定二人婚事定下,老夫人喜难自抑,摸着江颂月腕上红镯差点老泪纵横。

  “可算了结了我一桩心头事!”

  江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她离世后江颂月孤身一人。

  有了闻人惊阙做夫君,夫妻感情能有多长久暂且不说,至少近几年内,没那么多人敢打江颂月的主意。

  往远了说,将来江颂月还能有儿女做伴。

  这就够了。

  江老夫人激动了会儿,瞅见江颂月满面凝重,奇道:“你怎么了?”

  江颂月还在回忆今日的事,首先,她摸了闻人惊阙的脸。

  然后闻人惊阙说了几句话,让她脸红心臊,连连躲闪……

  是她占了便宜吗?

  再有戴玉镯时闻人惊阙那极短暂的瞬间反应,莫名地让江颂月觉得危险。

  她之所以看上闻人惊阙,主要因他温柔的性格、文雅的读书人气质,以及卓越的外貌和身份地位。

  眼瞎算锦上添花。。

  江颂月愿意花银子耐心、细心地养一个残废的夫君,哪怕他再软弱些都行。

  可今日她依稀感觉不对劲……

  是错觉吗?

  “我在想闻人惊阙,他……”江颂月踌躇着该不该把这感受说与祖母。

  江老夫人知她喜欢俊俏的读书人,当她被喜事冲晕了头脑,笑道:“这才分开多久就想念起来了?行了,都定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说这几日就来下聘是吧?我得提早准备起来……”

  江颂月瞧着喜不自禁的祖母与欢喜的侍女下人,低头摸着腕上鲜艳的血玉镯子,记起闻人惊阙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

  是错觉吧?

  他看不见,没有安全感,察觉自己要把手收回去,无意识地加大了力气而已。

  没必要大惊小怪。

  江颂月闭上眼,学着闻人惊阙那会儿的动作抓了抓自己的手,往复数次后,成功把自己说服了。

第16章 兄妹

  小侯爷听不懂委婉的话,觉得江颂月没有直白地拒绝,就是答应与他合伙做生意了。

  都是自己人了,他得护着不是?

  当天,江颂月与闻人惊阙定亲的消息就传开了。

  听着荒诞,许多人将信将疑。

  “真瞎了也不至于娶那江颂月……”

  “万一他的眼睛再也治不好了,娶了世家女子,不是误人一生?到时候夫妻怨怼……还不如娶了江颂月,至少她有钱……”

  也有人心思龌龊,猜测道:“不会是遇刺失踪的那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不成亲吧?”

  “不是说了同一檐下避雨,相谈甚欢吗?就是那会儿定的情!五公子亲口与我家小侯爷承认的!”

  酒馆小二摇身一变,成了目睹证人,义正辞严地冲着那几个下三滥的呵斥:“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禀告小侯爷,拔了你的舌头!”

  百姓不乐意来小酒馆歇脚,但是乐意来嚼别人的舌根,反正出了事有小侯爷顶着。此刻一听小侯爷有维护江颂月的意思,登时闭嘴,不敢再有半句污言秽语。

  又过两日,闻人惊阙入宫一趟,当日便有赐婚圣旨降下,雨中定情四个大字,就此敲定在二人身上。

  这桩婚事来的很快,有赐婚圣旨压着,不等闻人惊阙的生父回京,辅国公府的人就带着红绸厚礼浩浩荡荡前来江府下聘。

  其中原因不必详细阐述,心思灵动的,一猜就能知晓。

  瞎了眼,急需人照顾嘛,也能理解。

  婚事仓促,纳采、问名、纳吉同时进行,最终将婚期定在十月二十三,是个难得的吉日。

  江颂月知晓后,半天没能回神,却并不是因为在即的婚期,而是因为贺笳生。

  贺笳生与宋姑娘成亲的日子,也在那日。

  半个多月前与贺笳生酒馆门口相遇时,他曾嘲讽自己妄图攀高枝,没有自知之明。

  江颂月如何也想不到,短短数日过去,自己竟要与他同日成婚了。

  完婚后,她就是闻人家五少夫人。

  就算哪日闻人惊阙大理寺少卿的官位被革去,贺笳生见了她,也得低眉俯首地行礼。

  “十月里只有这一个好日子,难不成你要为了与他避开,修改婚期?”

  “不改!”江颂月想都不想就否定这个想法,她才不会为贺笳生让路。

  同日成婚,去国公府庆贺的人,定然比贺笳生那儿的多,到时候一边推杯换盏,一边门庭冷落,贺笳生这样好脸面的人,能活活气死!

  江颂月巴不得亲眼看见这场面。

  “那就老实养伤,别到时候站不起来。”江老夫人唠叨着,试想了下那场面,恐吓道,“一个看不见,一个走不了,真这样的话,可够让人看笑话的了!”

  江颂月难得有机会压贺笳生一头,万不能在那日出丑,亲笔给宋寡妇写了封信言明亲事后,便安心养腿伤了。

  再说辅国公府,大户人家的婚事自有一套流程,无需闻人惊阙本人插手。

  他简单过问几句,出府时迎面碰上了闻人听榆。

  “五哥。”闻人听榆恭敬地行了礼,问,“五哥要去何处?”

  闻人惊阙道:“大理寺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未免出现纰漏,我得亲自转交给下面的人。”

  “五哥要去大理寺?”闻人听榆嗓音柔若春风,“恰好母亲寿辰将至,我想去缘宝阁挑个首饰给母亲贺寿,五哥可否捎带我一程?”

  因近日种种风波,闻人雨棠被关入宗祠,其余女眷也被连累,不得随意出府。

  她想出府,得找人带着。

  缘宝阁处在午陵长街,与大理寺隔了一条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背后还有太后撑腰,便是闻人雨棠那样讨厌江颂月的,也常垮着脸去挑首饰。

  托闻人惊阙带她去那里,再合理不过了。

  “去缘宝阁?”闻人惊阙扬眉。

  “是。”闻人听榆悄然盯着他那双无神的眼,轻声慢语道,“母亲向来中意五嫂铺子里的首饰,她定会喜欢的。”

  “五嫂……”闻人惊阙将这称谓细细品味后,蓦然一笑,“那便同去吧,正好,我也给你五嫂挑一套。”

  去江颂月的铺子里给她挑首饰,是不想花银子,还是想白送她银子?

  闻人听榆心中暗想着,伴着“笃笃”的竹杖声,回忆起有过数面之缘的江颂月。

  她有着名门闺秀该有的规矩与温婉贤淑,从不出风头,也不为难他人,与江颂月算是点头之交,想谈她,乍然间不知从何说起。

  一路无话,快要抵达大理寺时,闻人惊阙忽然道:“八妹觉得我这眼睛是真瞎假瞎?”

  闻人听榆心底一咯噔,僵硬道:“五哥说笑了……”

  闻人惊阙浅笑不语。

  马车在静默中行驶着,闻人听榆心神不宁,等从窗缝中看见大理寺威严的正门与等候的官员后,轻舒一口气,低声道:“五哥心如明镜,当知小妹从来不敢对兄长不敬。”

  国公府的千金,家底丰厚,父母疼宠,兄弟姐妹众多,令无数人羡慕,可个中滋味,只有本人能体会得到。

  那是她的庇护伞,也是她的牢笼。

  她前半生要做淑仪婉丽的世家闺秀,撑起府中的好名声,后半生要顺应祖父的安排,嫁去另一个牢笼。

  或许直到她八十岁,老糊涂时,才能真正做回自己。

  不像闻人雨棠与江颂月,一个敢说敢做,一个拥有绝对的自由。

  “那便是祖父让你跟着我的?他还让你做什么?接近你五嫂?”闻人惊阙连问数个问题,让闻人听榆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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