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夫君瞎了眼 第20章

作者: 鹊桥西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她摇头,又一次道:“你不懂。”

  那是闻人家的五公子,所有人都盯着呢,闻人惊阙遇到再大的难事也要绷着仪态,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就像那日带着伤府上一样,堂堂五公子,竟然会饿肚子。

  不是他自己开口,江颂月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更不敢这样猜测。

  “那怎么办?”青桃问,“私下碰面吗?老夫人不许县主你出府的。”

  正愁着,侍女跑来通传:“县主,国公府的八姑娘来了!”

第19章 姑嫂

  辅国公府孙辈共十一人,其中长孙、四孙早逝,二孙女嫁去凌川秦家,及冠的孙儿仅余排第三的闻人慕松与排第五的闻人惊阙,及笄女眷则仅有第六、第八的二人,其余几个要么体弱多病养在槐江,要么还是垂髫小儿。

  与闻人惊阙的婚事定下后,江颂月就将闻人家的关系梳理了一遍。

  闻人惊阙生母已逝,她不会有婆媳矛盾。

  生父近两年屡次被派遣外地,江颂月未曾与之谋面。那毕竟是男眷,成亲后也不会有过多相处。

  其余男眷更不必说。

  至于国公府的女眷,大多数江颂月都在宫中见过。

  氏族门阀看不上她这等商户女子,但有头有脸的门户自恃身份高贵,那些姑嫂婆婶应当不会过分为难她。

  江颂月顾虑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闻人雨棠。

  这位六姑娘屡次为难于她,与闻人惊阙成亲后,少不得要被冷嘲热讽,江颂月得仔细掂量着怎么应对。

  至于闻人听榆,江颂月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全因这姑娘是出了名的性情柔和,不争不抢。

  平常两人在宫中碰面,都是不咸不淡地笑笑就过去了。

  今日她忽然到访,出乎江颂月的预料。

  贵客临门,江老夫人亲自过来寒暄,得知闻人听榆此来是为兄长送礼的,就不再掺和年轻人的事,寻了借口离开。

  江颂月收下那翻了一倍卖给闻人惊阙的首饰,一眼也不敢往上面看,忙不迭地让人拿了下去。

  太令人窘迫了!

  她借着饮茶的动作遮住火辣辣的脸,心想东西已送到,两人无话可说,闻人听榆该告辞了吧?

  可一盏茶都饮完了,人不仅没有告辞的意思,甚至主动与江颂月闲聊起来。

  “我来时看见五哥正在试喜服,县主这边也收到了吧?可还合身?”

  “收到了,还未试,该是合身的。”

  “瞧我这脑子,忘记县主的腿尚未痊愈了!”闻人听榆懊悔过后,又关切道,“听五哥说御医明日会为县主拆卸夹板,县主可是打算明日试穿喜服?正巧我闲着无事,可否来凑个热闹?”

  “县主若是有哪里不满意,可以与我说,回去我转告五哥。”

  “说起来,当初三哥三嫂成婚,也是我从中传话……”

  闻人听榆的话格外的多,江颂月回答一句,她能接上三五句,绝不让气氛僵冷下来,并且说得很好听。

  就拿前一句来说,俨然是把江颂月与出身西凉望族的三少夫人袁书屏相提并论。

  放在两年前,听见这话,江颂月会心花怒放,立刻与她姐妹相称。

  但经过闻人雨棠多次嘲弄,如今的她看得很清晰。

  她哪里能与知书达理的望族嫡女相提并论?

  闻人听榆讨好的心思明晃晃的,想看不懂都难。

  江颂月自认能让人企慕的除了容貌就是家财,这两样闻人听榆都不缺,那她讨好自己只能是为背后的闻人惊阙了。

  一个前途渺茫的瞎子,有什么可讨好的?

  江颂月心中起了迷雾,但因地位差距而刻意绷紧的姿态稍有放松,她试着提出要求,“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帮。”

  “县主请讲。”

  “我想让人仿照喜服的样式裁剪出几套,摆进缘宝阁招揽生意,请你帮我问问五公子介不介意。”

  喜服这种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就穿一次。

  实用性不高,但若能借此机会带起鲛鱼锦的风气,就相当值得了。

  这是江颂月临时想出的法子,更换喜服是丢国公府的脸面,让人仿制总不是了吧。

  但她没敢与祖母说,打算先问问闻人惊阙的意见,倘若他两个当事人都不反对,再先斩后奏。

  “挂在缘宝阁?”显然闻人听榆这样的闺阁千金对行商事一窍不通,未能明白江颂月的用意。

  江颂月只得明说,“我有一批名贵布匹要卖。”

  闻人听榆愣了下,随后迅速遮掩起真实反应。

  名门千金与商户女子的区别在此时尽数体现。

  她反应还算快,收回面上的惊诧后,保证道:“县主放心,回去我就与五哥说。”

  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尴尬之后,闻人听榆再开口谨慎许多,但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颂月与她实在无话可说,向厅外看了两眼,委婉提醒:“才说了会儿话,天怎么就显出暮色了?”

  “是呢,入秋后天黑的早,晚间也冷的厉害,县主当心,别在大婚前着了凉。”

  江颂月:“……”

  不是说国公府除了闻人雨棠,其余姑娘都是心思玲珑、温婉识礼的吗?

  怎么眼前这个完全听不懂别人的暗示?

  江颂月说的更直白些,“是啊,晚间天冷,八姑娘出来可带了披风?我怕你回去晚了着凉。”

  “的确忘了带,县主可否借我一件?”闻人听榆接的顺畅,要求提的理所应当,仿佛二人是闺中密友一般。

  江颂月得不偿失,扯着嘴角干巴巴答应下来。

  闻人听榆看着她的神色,暗暗唾弃自己。她早就听出江颂月是在赶人,是假装听不懂。

  她不想入宫,需要闻人惊阙帮忙。

  可说到底,二人只是堂兄妹,且她是姑娘,为了能嫁得好人家,自幼养在京中,闻人惊阙则是随着祖父长在槐江。

  兄妹二人首次见面,是闻人惊阙十五岁初入京时,彼时已有男女之别,实在很难产生什么深刻的兄妹情谊。

  想闻人惊阙帮她,拿不出筹码,只好盲目来讨好江颂月。

  知晓二人无共同话题可谈,闻人听榆就说起兄长来。

  “五哥遇刺之后,祖父就严禁我与六姐出府,今日若非五哥有事要我帮忙,我还要闷在府中呢。”

  江颂月只能顺着她的话往闻人惊阙身上问:“他托你什么事?”

  闻人听榆道:“一是给县主送首饰,二是替他去大理寺取一封书信。”

  江颂月是打死也不想提首饰的事,再问:“怎的还要你去帮忙取书信?”

  自是为了给贺笳生下套。

  闻人听榆是来江府之前去的大理寺,见贺笳生时特意下了马车,还故意掉了帕子。

  贺笳生替她捡起,得了她的温柔浅笑,直接痴愣在原处。

  “五哥出事后,大理寺新来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几个不太好说话,下人去,恐不太顺利,五哥才托我去的。”

  江颂月不可思议:“他才出事不到一个月,大理寺就有人胆敢怠慢他?”

  闻人听榆知晓她误会了,但都给贺笳生设套了,不怕再往他身上泼些污水。

  她点头,道:“就如同那位管理文书的贺大人,我去取时,他都再三为难,还……”

  闻人听榆皱起眉,面露隐怒。

  “还什么?”江颂月急声追问。

  “没什么。”闻人听榆牵强地笑着,“没事,不过是多看了我几眼,那眼神让人……不适。”

  是多看她了,只不过是在她冲人笑了一下之后。

  江颂月听后抿紧双唇,半晌没出声。

  贺笳生前脚高中,后脚就把江家贬低到尘泥中,入了大理寺,会看不起瞎眼的闻人惊阙,完全有可能。

  这样品性低劣的人,知晓她与闻人惊阙要成亲,起了攀比心思,肖想起闻人听榆,也是做得出来的。

  江颂月心中又恨又酸。

  恨的是贺笳生,酸涩是为闻人惊阙。

  原本大理寺人人敬畏的少卿,一朝落难,竟然要遭贺笳生那等小人的为难!

  江颂月心中火气无处可出,憋了半晌,最后全部化成对闻人惊阙的怜爱。

  待到暮色加重,闻人听榆终于要离开时,她甚至让人准备了食盒,让闻人听榆带回去转交。

  闻人听榆内心迷茫,但面上不动如风地接着了。

  .

  回到府中,正是掌灯时分。

  闻人听榆连自己的小院都没回,径直去了兄长那,将今日事情一一讲述。

  当然,她用了点小小的话术,“五嫂正觉无趣,拉着我说了许多话,我才回来晚了。我与她说好了,咱们族中亲戚众多,成亲后,由我带着她认人。”

  闻人听榆边说边打量闻人惊阙的神色。

  后者眼盲后无法看书,便让人寻来前人刻录的竹简,闲暇时摸着竹简,也能读上几本书。

  此时他于灯下温柔一笑,道:“她与你能有什么话可说?过去闻人雨棠嘲讽她时,你可没为她挺身而出过。”

  闻人听榆心头一动,连忙道:“五哥你知道的,我素来不爱沾外面的风风雨雨。我若知晓你那么早就在意五嫂了,定会帮五嫂出头。”

  闻人惊阙嘴角微扬,摸着竹简没再说话。

  闻人听榆从来都看不懂这个兄长,不知道他是真的早就在意江颂月,还是为了已定的婚事故意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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