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夫君瞎了眼 第38章

作者: 鹊桥西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甚至他为人捡起的那张做工精美的绣帕,他都买不?起。

  他只?配迎娶同是六品官员的军器监丞的女儿,因受过岳父的恩情,在他父女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辗转一夜,贺笳生决心退亲。

  婚期前几日退亲,军器监丞的宋大?人听后,长刀出鞘,直接架在了贺笳生脖子上。

  但?那又如何,两?人同为朝廷命官,官位相?平,他不?想女儿名誉受损,只?得答应,这才有?了宋姑娘与他八字不?合,病重缠身,不?得不?临时退亲的事。

  贺笳生是怀着见闻人听榆的心情来的,路上特意对着檐下积水检查了衣冠,确保自己仪容端正。

  可?里面?的人是江颂月。

  他听出声音了。

  贺笳生立于厅外,阴冷的风裹着冰凉的雨水斜打在他衣摆上,犹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将他浇了个透骨寒。

  他费尽心思往上爬,自以为终于能?在江颂月面?前抬起头颅,没想到两?人会在他任职的地方相?逢。

  江颂月仍是站在他头上的那个。

  一介商女,何德何能?踏入这庄严肃穆的大?理寺?

  就因她捡了别人不?要的瞎子,嫁入了高门?

  “贺大?人?”身后的同僚见他久不?动弹,轻声喊他,用气音道,“里面?除了左少卿,还有?个揣着圣谕来的姑娘,不?可?怠慢啊。”

  贺笳生扯了扯嘴角,行如走尸地迈了进?去。

  江颂月第一眼并未看见贺笳生,真要说的话?,她心中全是躲在暗处盯着她的余望山,全然不?记得贺笳生也在大?理寺了。

  夜鸦山匪存在十余年,犯下的案子抄录成文书,足将一方桌案堆满。

  “多谢。”江颂月学不?来闻人惊阙那样自然,客气地与送文书的官员道谢。

  第四次道谢时,她看见一只?微微颤抖的通红的手。

  江颂月愣了一愣,倏地抬头,看见了赤红着双目的贺笳生。

  那是贺笳生的手,他少时家境贫寒,寒冬腊月里练字冻坏了手,江家祖父看他有?志气,收他做学生,给他银钱治手。

  冻伤治好了,但?是留下了遗症,每逢天?寒沾了冷水,就如炉中的铁块那样通红,很容易肿痛。

  江颂月惊诧于贺笳生的出现,心里对他又是怜悯,又是憎恶,实在不?想理会他,嘴角一撇,望向闻人惊阙。

  闻人惊阙眸光微动,嘴角噙着丝浅笑,问:“全都搬来了吗?”

  一人回道:“启禀少卿大?人,共二十六册,全部搬来了。”

  “县主奉命来配合调查夜鸦山匪的案件,今后如有?相?关要求,尔等需尽力配合。”

  众人齐声道是,与江颂月作?揖行礼。

  除了贺笳生。

  同僚大?惊,忙暗中扯了扯他,贺笳生这才僵硬地对江颂月低下了头。

  哪怕曾经依靠着江家吃饭,他也从未这般卑微地对江颂月行礼。这一刻,贺笳生牙关险些被自己咬碎。

  江颂月看出他的不?甘心,这会儿没心情搭理他,也不?想让人以为她是来找茬的,佯装没看见,规矩地与众人还礼。

  闻人惊阙又道:“方司直可?在?”

  “下官在。”方司直出列。

  “方司直留下与县主讲解相?关案卷,其余人退下吧。”

  贺笳生一步一顿地随着众人离去。

  他知道搬去的文书是夜鸦山的案卷,可?他无权翻看。江颂月却可?以,并且由方司直亲自讲解。

  方司直负责文书管理,在大?理寺待了七年之久,是贺笳生的直属上级。

  贺笳生行尸走肉地出了正厅,被寒气迎面?扑了一脸,狼狈中记起江颂月与闻人惊阙整洁的衣裙,记起她手边的热茶,还有?那明显强装出来的不?自然的淑雅姿态。

  他摇摇欲坠地闭上眼,握紧了拳头。

  .

  “……明嘉七年,劫掠一村镇,亡者共计五十七,重伤残疾者十九,烧毁的房屋瓦舍不?计其数……”

  “……于云塘山劫掠两?支商队,残害人命四十三条……”

  “……”

  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盗劫掠,夜鸦山匪无恶不?作?。

  方司直讲的简略,江颂月听得心尖颤抖。

  连翻三本?后,她为其斟茶,让他再简略些。

  “……共计屠杀文官十三名,与之交战的武将伤亡近千人……明嘉九年……”

  方司直忽然停下,饮了口茶水润喉,道:“这之后,夜鸦山忽地消沉了下去,甚少行大?恶之事,两?年之后再次出现,就与先前不?大?相?同了。”

  江颂月从街头传闻中可?未听见过这种消息,赶忙问:“怎么回事?”

  “咱们也是前几个月才从活捉的贼寇口中问出的,说是内里大?乱,几个当家的互相?残杀,死了不?少人。”方司直说着,语气有?些遗憾,“可?惜朝廷未能?及时得知消息,否则那时出兵……”

  他是看了这么多残忍恶行,心有?不?忍,突发感?慨,说着想起闻人惊阙还在,瞟了眼他,忙缩起脖子闭上嘴。

  江颂月朝闻人惊阙看去。

  闻人惊阙像是感?受到尴尬的气氛,微微一笑,道:“方司直所言甚是,陛下每每想起此时,也是后悔不?及。”

  方司直尴尬的笑了笑。

  又讲了片刻,天?色越发的晚,已近下值时间。

  江颂月与人答谢,扶着闻人惊阙出去,受夜鸦山匪的恶行影响,她心里沉闷,一路没说话?。

  闻人惊阙也没出声。

  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穿过长廊,没走多远,又一次碰见了贺笳生。

第33章 高僧

  下值时间, 贺笳生正与同?僚道别,远远看见扶着闻人惊阙走来的江颂月,他完全可以假装没看见?, 撑起伞走入雨中,很快就能将二人摆脱。

  但他没动。

  他今日颜面无光,面对江颂月时屈辱得生不如死,但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主动避开江颂月,相当?于承认自己低她一等, 更加惹人?耻笑。

  贺笳生忍住了拔腿就走的冲动,待二人?走到近前, 与同?僚一起向人?行礼。

  “方才听你们提到谏议大夫楚大人?,这案子定了??”

  有人?答道:“回少卿大人?, 司徒少卿已查清并将证据禀明陛下, 关于楚大人?的判决, 这两日就该下来?了?。”

  闻人?惊阙惋惜地叹息一声。

  这案子本?是他手上的,查了?大半,他眼睛出?了?意外, 案子就移交到司徒少靖手中了?。

  多少涉及到两个上级之间的矛盾与利益,下属们?不敢过多谈及, 有些脑子灵活的,急忙转移了?话题。

  “大人?与县主这是要回府了??”

  闻人?惊阙道:“是, 天冷了?,早些回去。烦请各位明日与司徒说一声县主来?访的事?。”

  下属纷纷应是。

  闻人?惊阙好?说话,但上下级之间除了?正事?与客套之外没什么可说的, 加上天冷,也确实不适合在廊下多言。

  简单聊了?几句, 他转向江颂月,温声询问:“回去吧?”

  江颂月“嗯”了?一声,从侍卫手中接过油纸伞。

  她一手撑伞,一手扶着闻人?惊阙,手上施力的同?时,要提防雨水打在二人?身上,还要注意脚下积水,走得很慢,很谨慎。

  在淅沥雨中走了?几步,闻人?惊阙望着她微锁眉心?下低垂的长睫与肩上的湿痕,觉得今日不太畅快。

  比昨日失利更加不顺。

  被江颂月扶着的那只手指尖动了?动,他突然闲话家常般道:“前日八妹说想要赋香斋新出?的胭脂,待会儿去东街给她买了?吧,顺便再买些她爱吃的糖渍青梅……”

  江颂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不是说兄妹间相处少,不若寻常兄妹那么亲密吗?

  怎么今日反了?常态?

  疑惑中,闻人?惊阙的身子忽地向她身上轻微偏了?一下,江颂月被这突来?的重?量一压,惊慌地扶着他,手中油纸伞差点扔掉。

  幸好?闻人?惊阙及时稳住自己,没将这意外展露出?来?。

  他低声道:“路滑,我走不稳。月萝,我来?撑伞,你专心?扶着我吧,别让我在人?前出?了?丑。”

  江颂月定不能让他在大理寺一众下属面前出?丑,忙将油纸伞塞入他手中,两手牢牢扶着他的手臂,缓慢带他前行。

  身后众人?目送二人?离远,等身影彻底融入雨幕,才陆续离开。

  贺笳生又是最后一个。

  他遥望着江颂月头顶向她倾去的伞面,闭目冥想今日在江颂月面前低头的那瞬间。

  他甚至没资格与江颂月交谈。

  贺笳生额头青筋因隐忍而暴起,又记起方才听见?的,关于闻人?听榆的丁点儿消息——她想要赋香斋新出?的胭脂,爱吃糖渍青梅。

  前者?是京中有名的脂粉铺子,一盒胭脂少说几十到几百两银子,只有权贵买的起。

  后者?就常见?的多了?。

  贺笳生愈发急切地想要出?人?头地。

  他需要银钱、需要地位,以及一个新的能撑得起门楣的妻子和能为?他铺路的岳家。

  .

  闻人?惊阙真就顺路去了?东街,买了?三份胭脂和几包蜜饯。

  胭脂其中一份是江颂月的,另两份是给两个已及笄的妹妹,蜜饯就多了?,三嫂与下面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都?有。

  江颂月见?识过许多好?东西,但男人?送的胭脂还是第一次,有点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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