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鹊桥西
有过几次经验,这回她主动?,在唇齿的追逐缠绵中,羞涩地闭上了眼?。
闻人惊阙正相反。
他在想一个问题,是现在松口原谅,还是再拿捏会?儿?
现在讲和,能趁江颂月心软占许多便宜。继续生气,让江颂月知晓这事?有多严重,来日处境互换,他好用这事?来提醒江颂月他是如何大度……
闻人惊阙选择后者。
他抓着江颂月的手腕躲开,被咬红的唇一张一合,说出冷淡的话,“县主自重。”
第61章 颜色
江颂月丢了好大的脸面, 一路上?再未理会闻人惊阙,到国公府时,出于不想让人看笑话的心思, 等着?闻人惊阙一起回凝光院,但并不伸手扶他。
是木犀扶的。
漫天雪花中,两人身边各有一侍婢撑伞,一前?一后,全程没有半句交谈。与平常相互搀扶,轻声慢语说小话的亲密截然不同。
这一幕被管家等人看在眼中, 很快,两人吵架的消息传开了。
闻人雨棠第一个跑来劝说:“五嫂, 祖父就等着?你俩分开,好给五哥另娶呢, 你别顺他的意啊!”
打上?回菩提庙一行?, 闻人雨棠已经把?江颂月当做自己人, 这种话不过脑就说了出来。
辅国公不喜欢江颂月这个?孙媳妇,江颂月也不稀罕他们府邸。
若不是为?了这个?夫君,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 她早回江府去了。
听了闻人雨棠这话,江颂月心念一动, 暗暗怀疑,闻人惊阙不会是故意这样做, 好等着?她受不住了,主动提出和离吧?
她莫名记起贺笳生来。
就像对付贺笳生一样,他设下圈套和诱饵, 无需亲自现身,贺笳生自会按他的计划踏入陷阱。
江颂月道?:“就不能是你五哥找茬, 故意惹我?生气,想与我?分开的吗?”
“不会的。”闻人雨棠笃定道?,“我?五哥要是存了这心思,多的是法子,不可能那么迁就你的。”
“他迁就我?什么了?”
“他对你言听计从啊。”闻人雨棠道?,“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虽说我?五哥与你预期的不一样,但他也很听你的话。所以?呢,你也别太挑剔了。”
才被闻人惊阙冷漠拒绝的江颂月,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好,勉强忍了这个?傻子,道?:“说的好听,若是小侯爷与你想的不一样呢?”
陶宿锦是闻人雨棠精挑细选找出来的夫君。
家在京城,门当户对,年轻,独子,长得不错,游手好闲这点小缺陷放在侯门不算大过错,他俩成亲后,只要不杀人放火、起兵造反,足够骄奢任性地过一辈子了。
闻人雨棠没有喜欢的人,冲着?后半生的好日子去选夫君,觉得陶宿锦是最合适的。
若陶宿锦与她想的不一样?
闻人雨棠寻思了会儿,道?:“得看哪儿不一样了,涉及家财地位的不行?,我?过惯了风光富贵的日子,吃不得苦。其?余的,哎,只要不作奸犯科连累我?,都成。”
没脑子的人想事情简单,觉得有道?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说道?:“五嫂,你别嫌我?说话直白,说真?的,就你这出身,与我?五哥成亲是高攀,你得珍惜……”
“出去!”江颂月手指房门,不客气地请她离开。
闻人雨棠愕然,继而?愤懑,“我?把?你当朋友才与你说这些话的,你不谢我?,反要撵我?走?”
“谁与你是朋友?”
江颂月正在气闻人惊阙不给她留脸面,她讨厌辅国公,不喜欢他们府中乱糟糟的关系,也不想与这个?曾经屡次欺负她的姑娘做朋友。
“别乱攀关系,我?只是你嫂嫂而?已。”
经过上?次一劫,闻人雨棠已当她是知心好友,哪想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脸瞬间涨成紫红色,憋了会儿,回想着?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实在说不出指责的话,呜咽一声,脸红筋涨地跑开了。
江颂月清净了。
她觉得闻人惊阙这回真?生气了,昨日之所以?只是睡在外间,是因为?那是在她家里,不好惊动他人。
回了国公府,他该睡去别的房间了。
江颂月生着?闷气,认定闻人惊阙要是真?的不肯和好,就是在逼她开口和离。
她不受气,真?这样的话,再舍不得也放的下去,大不了回江家去,不沾他们府里的烂事了。
下定决心没多久,沐浴后回房,见闻人惊阙一声不吭地睡在了外间的小榻上?。
江颂月藏着?惊讶,若无其?事地回了内室,听着?断续的咳声,最终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不另找个?房间睡?”
凝光院很大,空房间多的是,随便?一个?房间都比外面的小榻睡着?舒服。
闻人惊阙道?:“我?与你生气,又不是要和离,凭什么分房睡?”
语气不好,但内容喜人。
江颂月嘴角一扬,白日那荒唐想法顿时没了影子。
她在床榻上?辗转了会儿,把?脚底的暖炉蹬得滚来滚去。这东西初始是热乎的,到后半夜就凉了,不如?闻人惊阙身上?暖和。
江颂月是想闻人惊阙与她睡一起的,为?了取暖,也是习惯使然。
“咳个?不停,还要睡在外面……你还要在外面睡几日?”
闻人惊阙只咳,不回答她。
“你就可劲儿折腾吧。”
江颂月躺好闭眼,半晌没睡意,听着?闻人惊阙的咳声,小声嘀咕:“折腾来折腾去,遭罪的是你自己,我?才不心疼!”
两人继续分床睡,几日下来,闻人惊阙的风寒药在吃,咳嗽却没停过,江颂月猜是外间冷,夜间受寒导致的。
这日晚间,趁着?闻人惊阙去洗漱,她让人把?外面的软榻搬走了。
闻人惊阙回来,看见空荡荡的外间,知道?江颂月在给他台阶下。他独自睡了几日小榻,睡得够够的,乐意配合。
装模作样在外面停留了会儿,他拄着?竹杖入内,问?:“外面的小榻呢?”
“不知道?。”
“不是你让人搬走的?”
“那是你睡的地儿,我?让人搬它做什么?我?一个?人睡大床,宽敞着?呢,不稀罕你的破地方。”
“笃笃”几声竹杖响,闻人惊阙来到床边,摸索着?坐下后,道?:“你不稀罕那破地方,你稀罕我?。昨夜梦里喊冷,让我?给你捂脚,以?为?我?没听见?”
“胡说,我?从不讲梦话。”他一揭自己的短处,江颂月就开始嫌他烦,把?他往外推。
闻人惊阙岿然不动,等她没劲儿了,双手伸入寝被下,垫在江颂月后腰与后背处,趁着?她怕痒缩身子,朝里一掀,江颂月就裹着?寝被滚了过去。
等她挣开寝被,理着?凌乱青丝爬坐起来,闻人惊阙已上?了榻,就睡在她原本躺着?的外侧。
江颂月推他,没推动,假装生气地重?复他与自己说过的话,“五公子自重?!”
闻人惊阙道?:“我?都伪君子了,还自重?什么?”
江颂月哑口无言,呆坐了会儿,拥着?寝被躺下了。
她没闭眼,而?是在认真?想事情。
再有几日就是年关了,往年江颂月都是与祖母一起守岁的,今年得在国公府,与辅国公那个?讨人厌的老头子一起过。
按江颂月原本的计划,闻人惊阙瞎了,不受重?视,渐渐被人忽视,很快他二人就能搬回江府去。
现在回头看,闻人惊阙瞎了,但威严不减,没人看轻他,辅国公也没想过抛弃他,甚至想给他换个?更门当户对的妻子。
江颂月想带着?闻人惊阙离开,没那么容易。
除了这事,还有一个?更难的问?题:闻人惊阙到底是不是在装瞎?
没有男人愿意入赘去女方家里的,闻人惊阙若是瞎了,她还能争取一下。要是没瞎,就彻底没这个?可能了。
江颂月不想一辈子留在国公府。
她翻了个?身,趴在原本属于闻人惊阙的床榻内侧,双臂垫在下巴处,偏着?脸问?:“闻人惊阙,你想不想亲我??”
闻人惊阙闭眼不答。
“你想的。”江颂月替他回答,“前?几日我?在马车里亲你,你明?着?拒绝,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吧?早就暴露了,还在这儿装。”
上?回他夜里偷偷给自己的手换药包扎,之后偷亲她,她记得呢。
再说换药,回江府那两日,江颂月蒙着?眼试了试给人换药,勉强也能做到吧……
“我?高兴与我?拒绝,并不冲突。”闻人惊阙道?,“我?没原谅你,你再亲我?,我?还是要拒绝的。”
“你想的美!”江颂月再也不可能主动亲他了。
话题终结,皱着?眉眼思量了会儿,她又问?:“你真?的看不见了吗?”
“假的,我?在装瞎,实际上?看得一清二楚。”闻人惊阙闭着?眼,冷淡回她。
这语气一听就是在赌气。
江颂月弄不清真?假,枕着?手臂看了他一会儿,趴在他耳边道?:“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闻人惊阙不理会。
江颂月推他,“睁开啊,不然我?去别的房间睡了。”
闻人惊阙睁了眼。
“瞧见我?衣裳是什么颜色的了吗?”
“黑的。”
窸窣声后,她再问?:“现在呢?”
闻人惊阙:“……黑的。”
不,其?实是月白色。
江颂月把?寝衣脱了,身上?只剩下一件浅色的贴身小衣。
说黑色,是因为?他眼前?只能有这一种颜色。
江颂月审视着?他的双眼,没看出不对劲儿,向着?他倾身,在外侧床头翻找起来。
鼓鼓囊囊的小衣就俯在闻人惊阙面前?,不到半尺距离,江颂月身子再低一些,就贴到他脸上?了。
闻人惊阙能嗅见女孩子的体香,能看清上?面刺绣的每一道?针脚,也清楚记起里面那道?细长疤痕与柔腻白皙的软绵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