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夫人 第24章

作者:金阿淼 标签: 古代言情

  纪忱江在屋里能听得特别清楚,在外头伸长了耳朵的几人听来……

  咦~~~王上这么急吗?

  高高低低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的短促惊呼喘息,令得外头几个人的脸色,在宫灯映照下,煞是好看。

  只能暗暗呆在远处的探子们急坏了。

  “这什么情况?一个个脸蛋子跟大红灯笼似的,亲卫和乔安都挪到了廊庑边上。”

  “还有傅长御的女婢,她捂着耳朵干嘛?”

  有去过花楼的瞪大了眼,“卧槽,里头不是成事儿了吧?”

  有两个京都来的暗探眼中闪过精光,定江王的隐疾真的好了?!

  他们心里惊疑居多,倒没急着肯定,这可能是定江王布的迷障。

  男子十二岁左右出.精,时下儿郎十四.五岁就能娶妻,定江王不近女色了快十年,还能突然就好了?

  有娶了妻的忍不住道:“您们也不看看,那女娘跟烫了脚似的,乔安和那几个亲卫脸都要着火了,这不是害臊是什么?别人不说,乔安你们还不知道?”

  众人不吭声了,要是有那么好演技,乔安也不至于总叫人说憨。

  仍有人不信,是真还是假,还得仔细观察一段时日才行。

  他们信不信这会儿也不甚重要,乔安信了。

  他在里面愈发暧昧的声响当中,魂儿飞到了不知哪里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傅绫罗红着芙蓉面,手脚发软从里面出来,小声道:“赶紧送热水进来,宁音你伺候莹夫人沐浴,乔阿兄,你伺候王上沐浴。”

  乔安眼神游移,“啊?沐浴,沐浴啊,好……”

  在他要往里走的时候,傅绫罗赶紧拉住乔安,顶着滚烫面颊小声叮嘱,“还得劳烦乔阿兄,王上身上也得有痕迹……”

  乔安愣住,喃喃着:“……痕迹?我没经验啊,我还是童男子儿呢。”

  他突然蹦起来,“哎哟,我肚子突然不舒服,要窜稀!我不行了,你去你去!”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着肚子,跑了。

  傅绫罗差点被他撞倒,跺了跺脚,不得已看向亲卫。

  数十个亲卫立刻扭过头,柱子一样几乎要长在廊庑上,明摆着是打死都不进去的架势。

  那啥,童男子儿,谁还不是呢。

  傅绫罗咬紧银牙差点气哭,太欺负人了,她就有经验了吗?

  寝殿的床榻侧后方和软塌左侧都有净房,仆从将热水送进去后,宁音也生怕娘子叫她去伺候王上洗漱,颠颠去扶莹夫人。

  傅绫罗无奈,硬着头皮进了屋。

  纪忱江已经去了净房,刚才听到那些动静,他好似又陷入了当年的幻境,强压着晕眩恶心感,出了一身冷汗。

  屋里他相信傅绫罗能处理好,只随意解了衣裳,闭目进了浴桶里,努力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净房靠近窗户,他耳力好,听到了傅绫罗和乔安说话,也听到了傅绫罗在净房外拖沓的脚步声。

  纪忱江压了压胸口的气,他今晚被恶心了不少时候,就是再难受,也不会白费功夫。

  他闭着眼,在傅绫罗还想磨蹭的时候冷声道:“进来说话!”

  傅绫罗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听出王上似乎是不高兴了,她只能咬着牙进去。

  她也不想白费了今晚这令她几乎想要死一死的付出。

  为了避免远处探子能通过映射在窗户上的烛光,发现屋里身影不对,今日寝殿内的烛火不算足。

  净房内只燃了一盏灯,昏暗如豆,热气蒸腾,傅绫罗刚擦拭过的额角,瞬间就起了汗。

  纪忱江端坐在浴桶,高大的身影依然压迫感十足,而且比起平日的惫懒模样,这会儿他明显有点克制不住身上的煞气。

  傅绫罗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赤.裸身体,即便只有上半身,她手心的竹挠,也快要被汗渍透了。

  “要做什么,你来。”纪忱江一直没睁眼,依旧压着脾气淡淡道,“若成了,今日一切不提,不敢,就滚回后院。”

  他这番话,令傅绫罗跳到嗓子眼的心冷静些许,她心里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

  她有什么不敢的!

  她使劲儿咬了咬舌尖,慢慢走近,轻声道:“绫罗只怕王上难——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起了水声,淅沥沥伴随着强壮的臂膀伸到她眼前,拽着她胳膊,直接将她拉到浴桶边上。

  傅绫罗脑袋差点撞纪忱江肩膀上,吓得她脑仁儿疼。

  傅绫罗越害怕越冷静,怕外头人听到,捂着嘴瞪大眸子,眼含惊恐看向纪忱江。

  这点惊恐,落在了那双睁开的深邃星眸中。

  纪忱江定定看着她,“本王不需要你的怜悯!知道的越多就越要学会闭嘴,反之就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阿孃没教你?”

  傅绫罗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热铁钳住,纪忱江说话时,侧头看她,呼出的热气伴着水气落在她面上。

  盛夏本就热,傅绫罗感觉自己似是被困进了火海中,毫无挣扎的余地。

  明明没有落入浴桶,她却仍然有种浑身都湿透了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表情多冷唳,还没穿衣服,即便他语气不算重,傅绫罗心底依然战栗得几乎发抖。

  可傅绫罗仍然忍不住想,明明肌肤接触了,王上竟然还有力气威胁她?

  大概是脑子被烫坏了,她想也不想反驳道:“绫罗忠君,当然要坦诚,王上是南地的天,苍天若不垂怜,谁又敢提怜悯!您分明是自己怜自己,才会觉得其他人也如此!”

  话落,傅绫罗呆住,随即整个人再控制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王上竟然让她活着怼完了?

  净房内蓦地安静下来,空气像是拉到极致的箭,似乎随时都能扎死谁。

  纪忱江没松手,傅绫罗半跪在浴桶前,也没敢挣扎。

  太热了,她隐隐有点窒息感,几乎要晕过去,却咬紧牙关不肯求饶。

  就着烛火微光,纪忱江冷冷看着连低头都忘了的小女娘。

  她像被猎人压在木桩上即将剥皮抽筋的小狐狸,微挑的眼儿红成一片,水光潋滟,连害怕都有种带着破碎感的倔强。

  她并不知自己的胆怯,只屏着气惊惶看他,似是生怕一转眼脑袋就没了。

  纪忱江闭了闭眼,另一只手抬起,捏了捏高挺鼻梁,知道自己现在状态有点失控。

  大概是被这小女娘给气糊涂了,晕眩恶心的感觉竟然渐渐消退。

  他愣了下,从抓住傅绫罗手腕到现在,他身上都没产生刺痛!

  就像傅绫罗小时候拉住他的那次。

  纪忱江不是个良善心软之辈,傅翟不听吩咐,不止自己没了命,还坏了他的计划。

  他不追究,已是开恩。

  但当傅绫罗拽住他衣袖,抖着身板哭得难以自制哽咽,却还能清晰说明困境的时候,纪忱江发现,第一次有女子靠近,他没有任何症状。

  就连救了他性命的祝阿孃靠近,他都无法控制刺痛,一个小女孩做到了。

  左右养个孩子也不费什么力,卫明和卫喆也跟着求情,他顺势应了下来。

  他曾经让祝阿孃在傅绫罗不知道的情况下,靠近过他几次,却又出现了刺痛。

  所以后头这几年,他才一直没再管过傅绫罗。

  现在,又一次出现了变数。

  纪忱江若有所思看向傅绫罗,她被水声惊醒,偷偷低头用手背擦眼眶,不想叫他发现自己落泪。

  他从小就深恶女子娇弱不堪的姿态,傅绫罗比起其他女子,若说不一样,大概是不管多脆弱,永远多点子不认命地挣扎,一如此刻。

  傅绫罗死死咬着唇,努力压下惊慌,没道理她连要杀她卖她的所谓亲人都不怕,还要怕救了她的人。

  “王上,您不松手,我没办法伺候。”傅绫罗抽了抽手,低声道。

  不出意外,她声音还是有点抖,只希望声音够低沉,王上听不出来。

  “好好说话,你今晚做的不错,我不会罚你。”纪忱江松开钳制傅绫罗的手。

  他目力不错,能看到傅绫罗手腕已经起了一圈红。

  他都没用什么力气,果然娇弱啊。

  一起了这个念头,纪忱江身上的刺痛起的迅速,他呼吸沉重几分,冷着脸闭上了眼。

  傅绫罗紧咬着牙,生怕自己一张嘴就要怼出声,她不能好好说话,怪谁?

  就算王上要杀她又如何?

  除了祝阿孃,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牵挂了,有什么好怕的!

  傅绫罗靠着一股子气恼撑起身体,目光从始至终不敢看浴桶里面的风景,手中五爪磨利的竹挠却毫不犹豫,朝纪忱江胸前挥舞。

  纪忱江压制住抵挡的冲动,蓦地感觉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像被狐狸挠了一把。

  虽不喜女色,可在军中跟那些老兵待久了,纪忱江对男女之事也并非不懂。

  他抬眼看傅绫罗,扫了眼仿照手型制作的竹挠,眸底闪过笑意。

  他淡淡道:“方向错了。”

  “房中姿势多得很,反手挠一把也非不可能!”傅绫罗那股子气还没卸掉,一张嘴果然怼了回去。

  纪忱江:“……”他始终分辨不清,这小东西到底怕不怕他。

  傅绫罗说完立刻低头,遮住懊恼神色,疾步绕到纪忱江身后继续施为。

  她觉得自己大概跟王上八字犯冲,如她这般妥帖仔细,不爱多言的女娘,每回在他面前总像是失了智。

  所以王上说的没错,多说多错!

  她再不肯吭声,只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按照书中所言,尽量模仿着莹夫人,在那气势十足的身影上留下‘恩爱’痕迹。

  这点疼于纪忱江而言确实挠痒痒似的,他也没再出声,只闭目沉思,刺痛又消下去了,在这小女娘不要命怼他的时候。

  草草挥舞几下,傅绫罗感觉差不多,莹夫人大概也没大胆到在王上身上留下什么牙印儿。

  “我叫人进来伺候您更衣。”傅绫罗说完就走,快得跟身后有狗撵似的。

  纪忱江淡淡看了眼她的背影,丝毫没有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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