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夫人 第38章

作者:金阿淼 标签: 古代言情

  “我早晚有机会出去自己看这世道什么模样,王上在意我的抗拒了吗?说一套做一套,王上也是如此欺骗他人的吗?”

  “最虚伪的就是你,既然派人盯着我,自该知道我答应了阿孃,会等王妃入府才离……唔!”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让纪忱江突然沉下星眸,他突然没了纵容自己的贱骨头。

  青筋勃发的手掌着细弱脖颈,不容拒绝地以唇封缄傅绫罗的愤怒,做了自己白天想,夜里梦的事情。

  傅绫罗傻了,她瞪大眼,甚至震惊到忍不住微微张嘴,让灼热气息直直勾住她颤抖的唇尖。

  越是震惊,她越冷静。

  令她忐忑焦虑的那把悬在空中的剑,终于落下,钻入她口中,她甚至还能想,不疼,就是太烫了。

  烫得她从脸颊红到脖子里面无人得见的地方,也烫得她怒意丛生,伴随着不愿承认的欢喜,注入抬起的手心。

  纪忱江稍松了口,‘啪’的一声,傅绫罗巴掌甩出去,没打准,打在了他脖颈上。

  此时,纪忱江还未直起腰,他挑了下眉,并未生怒,但掌着白皙的手指更平稳坚定,又一次低下头。

  定江王从不白挨打,不过怕吓着她,他掌着分寸,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碰傅绫罗,只落在床沿。

  傅绫罗却被自己这一巴掌给打懵了,都没顾得上躲,呼吸都紊乱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动手打人,她知道自己力气不行,就连收拾傅家都是武婢动手。

  被打的不为所动,继续以唇刀舌剑勾动狐狸心肠,只剩傅绫罗掌心火辣辣的疼,憋的心口也疼,疼到眼泪都落下来。

  直到傅绫罗喘不过气,呜咽着挣扎,怕她伤到本就搓磨不轻的腿,纪忱江这才松开她,眉梢眼角都是锋锐。

  但他声音含笑,带着点点暗哑:“不是心跳到嗓子眼儿了?我帮你把心窝子堵回去,现在能放心歇息了吗?”

  人怎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傅绫罗捂着唇,眼泪汪汪看着他,朦胧泪光挡不住她那双狐狸眼儿里露出的惊叹。

  纪忱江哼笑出声,声音带着些令人心惊的嘶哑:“再不必说王妃这种话,定江王府要么被屠戮满门,要么急流勇退,永远不可能再出一位王妃,你生气,打也行,骂也行,别拿恶心人的话往我心口砸。”

  “毕竟,再好脾气的男人,也有被戳坏了心肠的时候。”纪忱江眸光深沉看着凌乱脆弱的女娘,“总会给你离开的机会,我不急,你也别急,急坏了有人会疼。”

  直到纪忱江离开,阿彩拿着药膏子进来,伺候傅绫罗更衣沐浴涂药,傅绫罗还是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浑身上下都一股子乖巧呆愣气息。

  不怪她突然怂下来,也不能怪她安静如鸡,日惊夜怕的靴子终于落地,傅绫罗非常冷静。

  她本就不是胆子多大的人,还识时务,知道自己惹怒了对方,就当被狗咬了,她能接受自找苦吃的后果。

  她只是……

  “娘子,这床榻是坏的,我叫人进来,给您换一间屋子吧?”阿彩伺候完傅绫罗梳洗,要扶她上床歇息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

  傅绫罗眼神扫过已经碎掉的床尾,心里又止不住抖了下。

  纪忱江亲她的时候,规矩到惊人,一点没有乱动,大概忍耐得辛苦,才捏碎了床沿。

  她闭了闭眼,“不必,就这样睡。”

  她只是避免会出现自己负担不起的后果,今天于她而言,是容易受孕的日子。

  看过那么多书,又从小在坦荡逛象姑馆的祝阿孃身边长成,还见识了纪云熙那样的奇女子,她对失.贞一事没那么在意。

  在意她就不会去研习房中术,左右不会嫁人,早晚这身子都会在某个儿郎那里绽放,她不准备委屈自己。

  唯独,傅绫罗接受不了的是,主动权不在她手中,不得不诞下可能跟她一般孤苦无依的孩儿。

  “阿彩,我太热了,你去取些冰来。”傅绫罗轻声吩咐。

  阿彩有些犹豫,“可宁音姐姐说不许您……”

  傅绫罗红着眸子看阿彩,声音比刚才面对纪忱江时甜软得多:“出门在外晒了一天,我太难受了,阿彩姐姐疼疼我,我腿疼,没有冰我睡不着。”

  刚被薄唇碾出几分妩媚,红透的眼角和鼻尖,令傅绫罗十分的花容月貌变作十二分娇柔怜人。

  阿彩被那水汪汪的狐狸眸子盯着,这哪儿顶得住,只捂着胸口忙不迭出门。

  可过了会儿,阿彩空着手回来了,表情复杂,“娘子,别庄没有冰,王上得知您怕热,说可以遣人来给您打扇,打别的也行。”

  王上吩咐,要一字不漏告诉娘子,阿彩胸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不敢想别的是什么。

  傅绫罗缩了缩脖子,圆月莫名痛了下,只得含糊咽下一句混蛋,恨恨躺下。

  如她所言,又热又烦躁,她半宿睡不着,临近天明才将将有睡意,却很快被人吵醒。

  后天就是端午,要出其不意将祭祖安排好,无论如何得提前一天扫除所有隐患,还得给边南郡官员和文人下帖子,也得让百姓得知此事。

  时间紧迫,耽搁不得,卫明和乔安已快马加鞭往边南郡去。

  纪忱江带着人分开走,若不是顾及有那娇气的,这会儿也已经到边南郡。

  即便如此,一大早也得赶路。

  傅绫罗没能如愿着个凉,却也爬不起来。

  她没这么辛劳过,从大退到退心一碰就火辣辣的疼,药膏子再管用,也拦不住月中月长一片。

  宁音倒是好一些,趔趄着进屋看她,傅绫罗哀哀趴在枕间抽噎,“宁音,你帮我跟喆阿兄说,我要死了,真的好疼。”

  早上醒来,傅绫罗唇刺痛不已,才知道月中的不只是腿,她确实如阿孃和那人所说,到处都娇气,愁肠入骨,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强硬起来。

  宁音轻咳几声,语气有点奇怪,“娘子,我令人在马上给您铺了厚毡,会好一些。”

  傅绫罗不肯动,她不想再跟纪忱江共乘,不然那人还指不定怎么混账。

  她愈发娇软了嗓音,只哽咽着撒娇:“我真的起不来,这要是去了边南郡,怕不是要拿命祭奠给纪家祖宗了。”

  令傅绫罗梦里都牙痒的声音淡笑道:“那就不骑马了,卫喆,准备马车,我记得别庄有些打猎剩下的皮子,都铺上,让这起不来的躺着。”

  傅绫罗猛地抬起头,就见纪忱江正好整以暇看她,脸噌得就红了。

  “你先穿衣,过会儿我送你上马车。”纪忱江在傅绫罗明显丰润许多的樱唇上扫过,目光微沉,不动声色转身出去。

  傅绫罗和宁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算着纪忱江差不多走远了,傅绫罗才咬牙艰难爬起来。

  她实在没忍住羞恼:“宁音姐姐,你是把嘴落王府里了吗?就不能提醒我一声?”

  宁音无辜眨了眨眼,“您都顶不住王上的目光,我还比不上您敢说呢,哪儿敢长嘴。”

  纪忱江对着其他人,可没有在傅绫罗面前那般温和,冷厉目光只惫懒瞥过来一眼,宁音别说嘴,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傅绫罗鼓了鼓滚烫的脸颊,和宁音大眼瞪小眼,无言以对。

  外头等纪忱江走远了些,卫喆才问:“王上,若乘马车,只怕要后日才能到,时间来不及。”

  骑马可以穿林而过,马车的话,有些地方过不去,得走官道。

  且不说怕打草惊蛇,被人察觉,官道路远,时间上赶不及。

  卫喆心想说,就让阿棠和宁音在别庄休息多好,哪怕是马车也颠簸。

  哪个他都心疼,尤其是后头这个,不得主君记挂,还得骑马,那腿伤得更严重。

  纪忱江淡淡扫他一眼,“准备两辆马车,女婢在后头马车,从不见天过,来得及。”

  卫喆心下一惊,“不见天?那里可有山贼……”

  不见天是边南郡的长狸山脉边上,一处山石嶙峋的山坳。

  山坳最狭窄处,中间只有一条容单辆马车通过的小路,那里山贼彪悍,据说被虏了去的人,从此再无见天日的机会,才得此名。

  纪忱江冷峻面容波澜不惊,平静道:“你们都知阿棠心思,什么都替她着想,只会害了她,她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只从傅家那几个蠢人手里吃过不到半年苦头,其他时候都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儿,满心满眼都是对自由翱翔的渴盼,不想依靠旁人。

  明明脆弱得一只手就能控制,甚至摧毁的小女娘,最脆弱的地方却盛着满满的倔强。

  纪忱江不拦她,她坚持要飞,他确实狠不下心折断她的翅膀。

  对那样娇软的一团,他连揉.搓都舍不得,怎愿那星光璀璨的漂亮眉眼就此暗淡下去。

  但在此之前,他只能心狠,好叫傅绫罗知道,自己将来都会面对什么。

  *

  上了马车,傅绫罗趴在柔软的狐狸皮子里,不理会旁边那淡淡的松柏香气主人。

  她偏头看着自己这边的车窗,生怕看到落在她脸颊不远处那双修长的腿。

  等快中午时,热辣辣的日头晒着,马车里也难逃闷热,傅绫罗趴不住,偷偷挪动身子靠近窗口,想吹吹风。

  纪忱江突然开口:“还疼吗?”

  傅绫罗轻轻抖了一下,声音平静:“不疼了,谢王上关怀。”

  沉默片刻,纪忱江轻叹了声,伸手直接将人捞进怀里。

  突然坐在比狐狸皮子硬许多的地方,傅绫罗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立马挣扎起来。

  “你作甚?不是说了不会勉强我!”傅绫罗慌得像是即将被剥皮放血的小兽。

  昨晚对自己的安慰似是被日头晒化了,她一时间这么都记不起来,只余害怕。

  “腿不疼了?”纪忱江闷哼了声,蹙眉声音微冷问。

  一手禁锢住不老实的娇娇儿,一手从马车里取出药膏子。

  傅绫罗急红了眼眶,“我涂过药了,不劳王上费心!”

  她只怕下一刻纪忱江就要替她解衣,她擦伤的是月退内侧!

  纪忱江佩刀多锋利,心底就有多无奈。

  在傅绫罗面前他自来温和,她即便听旁人说过他心思深,大概也不清楚他的敏锐。

  那双动不动就潋滟着水润的眸子里,多少次偷偷看他时,里面羞涩的情意他都不曾错过,否则也不会决定养这个狐狸。

  既然郎有意,妾有情,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纪忱江压着不耐和脾气拍拍她背,抽出她不太老实的手,往上涂药膏子,“手不疼?”

  傅绫罗呆住,哦,原来是涂这里。

  那还是有点疼的,打人也是个辛苦活儿。

  但她不想跟这人靠近,随着挣扎接触的地方更多,她只感觉荷花座儿被刀锋割得疼,甚至稍稍松了点的绫罗绸下也箍得疼,就连花杆都被定的发酸。

  这种陌生触感,叫她压不住太过汹涌的情绪,从月复前升起陌生的滚烫,令她哪哪儿都软。

  纪忱江给她掌心涂完药,依然不肯松手,昨夜那个吻让他也没睡好,嘴上说不急,看见了却忍不住想亲近。

  纪忱江含笑说着混账话,“不是以后要找几个小子身畔伺候着?这点伺候就受不住,到时傅女君难道要在奴仆面前抖成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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