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令杳
“还有哪些礼物呢,喜欢就收,不喜欢就拒绝,反正陛下给他们的好处自然会比娘娘想的还多?,不必觉得收了亏心。”
“……还有礼物?”
云烟脸都皱了,几月之前,她还是同?隔壁刘婶子一起上?街卖咸菜的普通民女。
不过几月,竟然要见想都不敢想象的高官夫人,还要同?她们应酬客套。
……她好累哦。
瞧见云烟一脸不情?愿,付菡还是宽慰道:“若实在不喜欢,称病在屋里睡觉算了,不过也有可能有来探望病情?的,多?少还是得见一两个。”
“罢了,”云烟道:“前几日听?郑王妃说不能造口孽,没?病硬说有病日后定会得病,该见就见吧。”
那么难搞难伺候的燕珝都见过了,天下君主都得老老实实哄着她,还怕几个高官夫人?
付菡亲眼看着云烟一点点变得坚毅的目光,止不住笑,像是大姐姐看见了成长起来的妹妹,“妾娘家只有一个兄长,没?有姐妹,自小都羡慕那些有姐妹的娘子,如今……更羡慕了。”
她若真能有这么一个妹妹,定然好好呵护在掌心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不是有我?了么,”云烟有些发困,应当是喝了止晕药的缘故,打了个哈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我?都叫姐姐这么久啦。”
“够了够了,”付菡笑倒在她身上?,学着她的样子同?她一起趴着,“再多?我?可守不住了,这么会让人心软,若是撒撒娇,那还不是什么都给她?”
“怎么撒娇啊?”说到这个问题,云烟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记得在什么时候,燕珝指控过她撒娇来着。
好像是晨间?不想起的时候。
付菡也没?什么经?验,自持惯了,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燕珝忙完回到屋子,瞧见云烟端着酒壶就往嘴里倒。
“做什么呢!”
他大惊,三两步向前将酒壶夺下,“酒能这么喝?”
云烟莫名奇妙,“前些日子分明是你同?我?讲的,那些诗人都是这么饮酒的呀,豪迈又有气势,喝完便能泼墨挥笔写下流传千古的诗篇。”
燕珝额头?青筋都出?来了,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
“那人家是本?身就能写,本?就有诗才,饮酒不过更激发创作,诗兴大发什么都写的出?来,”他恨铁不成钢看着云烟,“你怕是就记住了这点故事吧,诗句背下来了吗?”
“我?也没?想写诗呀。”
云烟委屈,“还不是也想喝酒激发一下,说不定就背出?来了。”
燕珝冷笑,“人家喝酒写诗,你喝酒背诗?你喝醉了还认字么?”
“本?来认的字就不多?,”燕珝敲了敲她的脑袋,“别给喝傻了。”
“怎么不多?了,”云烟反驳,“我?现在认识很多?字了好不好。再敲脑袋当心敲傻了,喝酒没?喝出?问题,是你敲出?问题的!”
她捂着脑袋,愤愤看向燕珝。
燕珝敏锐察觉她有些大舌头?的样子,摇晃了下酒壶,酒液轻晃,显然只剩半壶。
气得脸都青了,“你这是喝了多?少?”
“半壶,”云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不懂,这是米酒,我?心里有数的,这个酒酿不醉人的。”
“茯苓!”
燕珝唤道。
茯苓进?来,瞧见自家娘娘这模样,脸都吓白了,“哎哟娘娘啊,不是说等陛下回来一道喝的么?”
她就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喝了半壶了?
“本?来只想尝一口,但是发觉入口很顺滑诶,”云烟说话的语调甜甜,比酒还甜,“就像能尝到味道一样,好甜。”
……
燕珝深深瞧她一眼,又瞥着那酒壶,轻抿一口。
“去叫太医,”他吩咐茯苓,“就说,娘娘许是能尝到了。”
茯苓喜不自胜,“呀”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云烟还有些晕晕乎乎,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茯苓竟然就跑出?去了,小声道:“你别骂她呀,是我?自己喝的。”
她说着,脑袋就要往下倒。
燕珝赶紧接住,将她脑袋托好,“就你这样喝,还能关心人家,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心细。”
他心跳缓缓加快,桌上?原本?觉得碍眼的酒壶瞬间?好像都美了起来,怎么看怎么顺眼。
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好,好。”
“好什么?”
云烟脑袋不大安分,晃了晃,“别以为你说话我?就听?不见,不准说我?坏话。”
“你这是在撒娇么,”燕珝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手,让她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有些……受宠若惊。”
“奇怪。”
云烟嘟囔,还想喝,伸手想去拿酒壶,却被燕珝一巴掌拍下。
白皙的手背瞬间?泛起了红,她“噌”地一声抬头?,“干嘛?”
“还喝?”燕珝冷了脸,“不准喝。”
还未等云烟气恼反驳,就听?茯苓请了胡太医进?来。
胡太医的胡子似乎又稀疏了些,礼还未行完便被燕珝挥手免了,径直道:“劳烦胡太医好好瞧瞧,这酒甜得腻人,但贵妃似乎能尝到一点味道了。”
原本?是如何都口中无味的。
“还请陛下将酒给微臣尝一口。”胡太医把?着脉象,认真思索着。
茯苓拿着酒壶给他倒了一杯,胡太医品过之后,道:“娘娘的味觉应当恢复了些,不过还只是轻微有些感觉。”
“那还需要针灸吗?”燕珝皱眉,他更关心这个。
云烟身上?的针眼他看着就心疼,但她也知道是为了治病,每次都不说。
太医技艺再如何好,也毕竟是针,扎在皮肤上?怎能不疼?燕珝恨不得让那针扎在自己身上?。
如今恢复了些,是不是就证明她已然在恢复中,那针……
“娘娘没?有味觉,微臣早便说过,应当是心病,”胡太医道:“针灸不过是舒缓郁结的肝气,疏肝解郁,安身定志,辅助而已。娘娘心病在恢复中,这针灸,应当也可以减了。”
云烟听?到这儿才抬了抬眉,“针灸?”
她主动伸出?手,“来吧,今日还未曾扎针呢。”
燕珝瞧着心中酸涩,不住安抚着:“不用扎了,不用再扎了。”
他将她的手塞回去,对胡太医道:“还请太医多?费心,日后……”
“微臣自当尽心。”
燕珝心中大定,“来人,将朕那红珊瑚串珠拿来。”
茯苓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瞧着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云烟,鼻尖通红。
终于,终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娘娘终于要好了,她本?就天真活泼,没?了心病定然开朗自在,日后的日子,怎么都好过。
燕珝瞧着也欢喜,等胡太医几人走后,打横抱起,将她放在榻上?。
茯苓也出?了去,出?门的时候,亲眼瞧见陛下为娘娘细致地脱下短靴。
她心中感叹,关上?了舱门。
榻上?,云烟半靠着,抬眸瞧见燕珝,主动道:“不喝了。”
“谅你也不敢再喝,”燕珝狠狠道:“若再如此,朕就罚茯苓。”
“罚她干嘛呀。”
云烟皱眉。
喝了酒,说话间?都带着淡淡酒气,还有些一丝甜香。
燕珝止不住上?扬着唇角,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表情?,任唇角上?扬着。
她的味觉渐渐恢复,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最近做得好?
那她会不会原谅他,能不能让他心中的歉疚,愧疚,还有多?年以来的自责减轻几分。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一直谴责着自己。
如今终于渐渐消散。心中压着的石头?减轻了些,他握着她的指尖,“好起来吧,想吃什么我?都陪你。”
“为什么喝这么多??”他问道:“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他不过不在半日,她就给自己折腾成这样,那关于诗不诗的只怕不诚实,她有没?有那么好学,他最清楚。
“有。”云烟很诚实。
“是什么?”他轻吻了吻她指尖。
“付姐姐说,船靠了岸,我?便要去见一些高官贵人,”云烟躺在榻上?,不算安稳,“你说,我?这般看着就很没?气度的民女,会不会丢人啊。”
“给陛下丢人就不好了。”她补充道。
燕珝轻笑,竟然是为这个,“不想见不见便是,我?可从未强迫你要见谁。别听?付菡瞎说,她是周到惯了,但你不必,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让旁人再为难你。不想做的事,不做就是。如今再也无人能欺负你。”
“对自己自信些啊,真是笨,”他轻抚着她的发顶,“你哪里不好了?处处都比旁人强,若是还比旁人有气度,那不得气死人家,让让他们吧。”
云烟“看”向他,“你说的好有道理?。”
“陛下也经?常夸我?来着。”
“但是……”她蹙眉,“你怎么说我?笨啊,陛下知道了砍你头?哦。我?家陛下最维护我?了。”
我?家。
燕珝一笑。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欢欣,稍稍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什么味道?”他主动问。
云烟想了想,“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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