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17章

作者:令杳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我何曾多次顶撞?”

  阿枝坐起身子,心里发堵,不甘嚷声。

  “所以,是有的?”燕珝斟酌着语气,看向她。

  阿枝很不喜欢这种审视的眼神,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一般,晨间被张尚仪刁难都未曾有过的委屈与愤怒一同涌了上来。

  “张尚仪如何教,我便如何做,从未有过顶撞之举。偏偏她多次发难,我都忍下了,还要我如何?今日她未经允许便将我的东西带走扔掉,还不能生气了吗!”

  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要欺负她,一时间更觉得手都痛了起来。

  让她更不解的,是燕珝慢慢冷下来的眼神。

  “你的脾气是该改改了。”

  燕珝冷声道。

  阿枝少见他如此模样,红了眼眶,“你说什么?”

  “如今是在宫中,便是再不满,也该明白谨言慎行几字。南苑两年,纵使你不觉得其中艰难,再肆意妄为,也该少为本王找些麻烦。”

  “——张尚仪是母后生前极为信重之人,礼仪规矩从无错漏,皇家子弟多为她所教诲,你顶撞于她,便是当众给了整个皇室没脸,难道还要本王夸你不成?”

  阿枝头回被他训斥,喉头微堵。

  “所以你觉得,便都是我的错?”

  燕珝见她如此泫然欲泣的模样,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有何委屈,都可来找我,我是你的夫君,自会帮你解决。”

  阿枝心里空落落的,听见夫君二字,只觉得讽刺。

  她是侧妃,他们算不得夫妻。

  思及此处,阿枝扯扯唇角,没有说话。

  “对了,上次你去鸿胪寺,要告诉我什么?”燕珝想起旧事,他多日未归,倒也没听她像从前一般知道什么就反复念叨。

  “可是北凉来了信,你阿娘如何?”

  阿枝愣了一下,瞧着他,想要开口,却在张开唇的瞬间卸了力。

  “……都好,无事。”

  燕珝见她不像无事的样子,但她总算安静下来,表现出了少见的柔顺恬静。

  罢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她那憋不住事的性格,若有事定会告诉他。

  那日哭得那样难受,也不知是有何伤心事。

  他搂着她,轻声安慰。

  “你便在宫里安安稳稳地待着,什么也不需要你做。”

  我自会将你想要的,都拿回来。

  燕珝闭上眼,环着她的身子,渐渐贴近。

  发丝缠绕,冷然的淡香与清甜的气息渐渐融合,赶走了恼人的酸涩。

第17章 狠心

  次日一早,阿枝醒来时见燕珝不在身边,不知为何,还松了口气。

  “殿下先去用膳了,”茯苓为她更衣,声音压低:“好像在等您一起用。”

  阿枝有些没精神,嗓音还带着刚起身的哑,“知晓了。”

  她未着脂粉,净口洁面,披了件白地淡紫竹叶纹外衫便出去,坐于燕珝身侧。

  小顺子识眼色,赶忙道:“娘娘快尝尝这红稻米粥,殿下昨日见娘娘不适,特地嘱咐了小厨房煮了这粥,滋补气血是最好的。”

  阿枝接过,用了口。

  “多谢。”

  她垂眸,看不清神色。

  燕珝眉头微动,“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阿枝没说话,席内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

  二人沉默对坐,燕珝用了会儿,抬眸看向她。

  “往日你用膳,可不曾如此安静。”

  “往日也没有尚仪局女官盯着妾身,一口一个食不言寝不语。”

  她说话并不婉转,直直地呛了回去。

  小顺子与茯苓对视一眼,俱都不知和解。昨日燕珝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还以为今日殿下娘娘必定浓情,可如今一瞧,哪里有半分蜜意的样子。

  燕珝薄唇轻抿,放下碗筷。

  “张尚仪不会再来,你规矩本就不差,日后也不必学了。贵妃若问起,你只答我说的便是。”

  “这只怕不好,”阿枝未曾抬眼对视,静静地喝粥,“妾身应该少给殿下找些麻烦才对。”

  “……”

  燕珝神色一凝,“阿枝。”

  阿枝从前最喜欢他叫她的名字,每每听见这声,再不开心也能软了脾气,脆着嗓应声。

  她心里不如意,转了话题。

  抬眼见席间少了个人,柳眉皱起,问茯苓:“宝珠还未回来?”

  “她……”茯苓面色一僵,嗫嚅着唇,不知如何答话。

  小顺子也垂着头,两人站在一起,脸色比受罚了还难看。

  燕珝抬手,将一块梨花糖藕夹入阿枝碗中。

  “尝尝这个,你爱吃甜的。”

  “宝珠呢?”阿枝转头看向他,心底倏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娘娘,”玉珠声音沉静,往前一步抱手答话:“宝珠有违宫规,对上不敬,妄议娘娘,该当受罚。”

  “受罚,”阿枝顿了一下,声音哽住:“什么罚?”

  “回娘娘,截舌之刑。”

  “啪擦”一声,阿枝手中的瓷勺掉入碗中,未喝完的粥洒落一身。

  截断舌头,在这宫中,与死了何异。

  茯苓冲上前来将烫人的热粥处理掉,好在没有烫到,只洒在了外衫上。

  外衫脱下,小宫女拿来了新的长衫披上,阿枝慌乱看向玉珠,声音颤抖。

  “……什么?”

  玉珠答完话便不发一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向她福了福身,低眉不语。

  阿枝看向燕珝,满脸不可置信,“你做的?”

  燕珝从容地看向她,“可有烫到?”

  “不过是多几句嘴,哪怕掌嘴都可以,一条性命……就因为几句口舌之争便没了吗?”

  阿枝急急出声,燕珝越是冷静,她越是心惊。

  燕珝看着她真切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半晌,他才静静开口。

  “都下去。”

  他一发话,宫人鱼贯而出,茯苓担忧地看着阿枝,小顺子拽着她,关上了殿门。

  “你当真不知我是何用意?”燕珝语气微扬,显然已有不愉。

  “一个小小宫女就敢当众对你出言不逊,妄议主子甚至是陛下……是你御下不严之过。”

  阿枝愣愣道:“所以,你是为了给我立威?”

  燕珝见她明白,语气好听了些,颔首,“你这般心软,心中没有谋算,日后如何敢把内务交给你。”

  内务?

  也对,如今安福殿也只有她一个妃子,内务也只能交给她。

  “……内务这些,妾身不会,也不想学。”阿枝抬眼直视着他,燕珝的脸依旧是从前的容颜,可眼中却总多了些她看不透的深沉。

  燕珝眉心微蹙,手上的玉扳指缓缓转动,带着些薄茧的指腹一次又一次地在其上摩挲。

  阿枝躲开他审视的目光,语气有着刻意的轻松。

  “日后王府的内务,也轮不到妾身。妾身学会如何给正妃敬茶,如何伺候好主母即可。妾身管理内务,是逾矩之举。”

  她放缓了呼吸,似乎是想以此听清燕珝的每一句话,但他沉默着,没有应声。

  或许早就料到了他会给出的答案吧,阿枝心底竟然有些释然。

  日后有了正妃,与他一同用膳的就该是那位端庄知礼的大家闺秀。

  她笑容牵强,但还是努力仰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为他难过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燕珝看着她的模样,长舒口气。

  “在这宫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应该心狠些。”

  阿枝没有说话,燕珝的话让她只觉得害怕。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轻描淡写地就抹杀了一个人的性命。她知道他从前的杀伐果断,却刚明白,原来人命在他心中如此之轻。

  只是因为宝珠是个无关紧要的宫女吗?

  她如今是北凉送来和亲的公主,可日后呢,北凉若没了,她也会成为那个无关紧要,还很碍眼的东西。

  到时候的她,会不会也被燕珝弃若敝屣。

  阿枝心里阵阵发寒,连燕珝同她说话都未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