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笙日笠
席烟了然,点点头,仔细研究他的脸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艺人,叫达式常,以前我外婆很喜欢他,演过书剑恩仇录的电影。”
“你叫什么?”
“王军。”保镖简短地答道,他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薄望京的后脑勺,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握紧,非常放不开。
席烟又问:“几几年的?”
王军说:“八……八六年。”
席烟“哦”了一声,“那我应该叫一声哥。”
王军立马抬起屁股,头撞上行李架,想站站不直,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曹子墨帮王军解围,插了句:“太太一看就是随和的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们今天就走还是跟我们一起?”席烟挺关心这个问题。
要是就她和薄望京两个人,她还不自在。
曹子墨也看起了薄望京眼色,笑道:“薄总带您来这边,自然是想过二人世界的,太太放心,我们不会打扰您。”
曹子墨比周岳情商高,说话滴水不漏,一切以薄望京为主。
他又问:“太太这趟旅行最想做什么?”
席烟想了一阵,说:“看日出。”
-
船到了港口,曹子墨利落地把文件收好,山的外圈有景区专车,再往上就得自己爬了。
房间是套套房,和别的五星级酒店差不多,整洁精致,阳台朝西,这边大部分旅社和酒店都朝西而建,能看到海和落日,但看日出就得走一段路了。
酒店很贴心的准备了网红线路和攻略,几大日出点都给标出来了,只要按着线路图走就可以。
最近的大概一公里。
曹子墨将他们的行李推到房间后轻轻带上了门。
薄望京一路没说话。
席烟觉得他是因为病了兴致不高。
结果曹子墨刚走,席烟正准备拆行李,被人提起来压在门后边,他眼眸散着冷,嗓音淡淡:“想喊哥也找找人。”
“我让人来是给你当哥的?”
席烟惊魂不定,瞳孔惊颤地看着人。
主要是没想到他突然发作。
她觉得薄望京现在是真心情不好,不像往常那样吓唬她玩,心口跳得不行,嘴上不肯低半分,说:“现在社会上不都哥啊姐的喊着玩,你以为以前呢,叫哥哥有别的含义。”
“你还想有别的含义?”
薄望京注视她,女人现在头发散着,草莓夹蓬蓬地挂在耳朵后面,有一种凌乱的漂亮。
他的手原来在她肋骨边,曲起来,像勾子一样,冰冰冷冷地刮磨她的下巴,长颈,最后挂在她领口,暗示性地往下落,隔着粗糙的布料,覆盖在红蕊花开的地方,不紧不慢地玩弄,“像这样叫你妹妹么?”
席烟应激地弓起来,生理性耳红,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门边,外面走动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羞耻感爆棚,喊道:“你感冒了,别碰我,我还要好好玩呢。”
薄望京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亲她,眼底也没多少情绪,手却将人衣服扯了,席烟不想挨门太近,他看穿她意图,就偏要在门边弄她。
席烟扛不住,终于软了气性求道:“你说了要和和气气的。”
薄望京眯着眼瞧她:“不相干的人少招惹,记住没?”
席烟抿了抿唇,到底不甘心直接顺着他,不作声。
薄望京静静地等了一阵,没等着她点头,压了压火气,没再胡来,换了个方式说:“今天要是我,跟一不熟悉的异性瞎聊天,问出年纪紧跟着就说要喊人妹妹。”
“你什么滋味?”
席烟低头嘀咕了句:“我无所谓。”
薄望京被气笑了,过了两三秒,又说:“好,对以前的席烟来说,什么感受?”
席烟听着他话的意思,好像他现在是以前的她似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抬眼看他的眸子,“可是从前的薄望京从来不关心席烟会想什么。”
“现在的席烟为什么要重温她的感受。”
她这句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愣了。
这么长时间了,席烟觉着自己早看开了,在提出离婚那一刻就决心重新开始,没想到她的心结埋得这样深,好像刻意被她遗忘在生命的角落。
房间内的时间好似被按下暂停键,停滞流转。
直到薄望京松开她手,空气才活络起来,他退开半步给她留出空间,视线依旧牢牢贴在她脸上。
女人的眼睛清澈干净,刚才的厮闹让她眼尾腻上一层动情的水光,此刻楚楚而冷静地凝视他,带着怨和责怪,还有一丝清醒。
她仿佛飘忽在天上的风筝,地上的人轻轻扯一扯线,想将她拉回来,拉着风筝的人反而被割了手,血噗嗤噗嗤涌出来,一片狼藉。
病气让薄望京英俊的面庞看起来有几分脆弱,他要张嘴说话,冷空气灌进肺里一下咳了几声,耳尖泛红。
咳完后,他徐徐抬起眼,比任何时候都正经。
“你以前喜欢他什么?”
“我学着点。”
第39章 大马士革纹
这词儿放在偶像剧里也炸裂。
席烟觉着薄望京没长成花花公子真是可惜了, 顶着这样勾人的样貌身世,只要略微肯说几句温柔的话,是个女的都扛不住。
她把薄望京晾在那儿, 挂在手臂上的外套重新拉回肩上, 裙子的暗扣扯坏了,好在拉链还能用。
席烟慢慢悠悠整理好自己,见狗男人又盯着她腿瞧, 忙不迭拉了行李箱遮住,条理清晰地应:“那个时候喜欢的不代表现在会喜欢,现在我喜欢绅士, 指不把我拘在包围圈里的那种,你学学?”
薄望京当她面脱衣服,席烟紧张地捏住行李箱手柄,见他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解开两粒袖扣,将另一只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 就知道他只是打算去洗澡。
这个问题在他们之间鬼打墙似的发生过好多次。
他不答,席烟就知道说与不说都一样。
趁薄望京洗澡的功夫, 席烟又将地图上的攻略看了一遍。
缘弗最出名的就是它的寺, 看小红书和抖音上都说, 第一次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结果成真了,第二次来是为了还愿。
像薄氏集团这么大体量的家族企业里的人, 多少会畏惧自己这辈子得到太多财富, 影响后世子孙的福运, 会像郑晚秋那样供养一尊金佛,虔诚向上。
但薄望京从来不信这些。
越长大 , 席烟越觉得是有命中注定这回事儿。
她想去拜拜。
过了半个多小时,薄望京开了浴室的门,上半身没穿,下面拿厚毛巾围了,他头发吹得半干,像艺人做完造型拿发胶固定住,一点看不出凌乱。
只不过发尾的水珠时不时从他脖颈滚落,纤长有力的锁骨变得潮湿,他微微抬颌擦拭,喉结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席烟坐在躺椅上隔着长厅望过去,蓦地想到一个词——
活色生香。
在这一秒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欣赏一切美好的艺术品。
他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视线徐徐挪来,眸光寡淡。
席烟被抓个正着,摸摸鼻子,说:“你什么时候出来?我也想洗。”
薄望京直接说了句,“想洗就过来洗。”
席烟放下手机,检查茶几上的瓶瓶罐罐,一边感叹陈姨周到,一边回:“你在那里我怎么洗。”
没想到薄望京笑了声,嗓音沉磁:“全身上下,我没摸过哪儿?你自己想想。”
他说得露骨,席烟想到些不大上得了台面的触感,脸皮没他厚,耳朵一下就烫了,“你也好意思说,想碰就碰,没一次经过我同意。”
“那些将你吹上天的财经博主知道你私下这么无耻吗?”
薄望京长睫半垂,将指尖的水珠揩去,又缓缓抬起眼,“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逼你领证么?”
左不过是让她没法和别人谈恋爱,这也是当时他自己承认的。
席烟觉得他藏在后面的那句不是什么好话,不肯张嘴往下接,低眉把衣服抱起来,装没听见。
她挨着他进到洗手间了,洗手间空间很大,干湿分离也做得很好。
他用的淋浴间,浴缸里铺着防滑垫,她把防滑垫拿出来,打开开关准备热水。
她看到地上的影子压过来,警惕地瞥了瞥,薄望京却只是把手放在她脑袋后面,指腹似有若无触碰她的头皮,仿佛抚摸温顺的猫儿,嗓音淡淡,却很耐心,“领了证,我能合法地对你做任何事。”
“包括睡你这一项。”
“这些都是夫妻义务,烟烟。”
他凑近了些,手暗示性拍了拍她的臀,要笑不笑,“话说回来,我不强着你做,你便不肯低个头,到最后哪次不是你勾着我的腰,缠得跟妖精似的,让人差点死你身上?”
席烟听不得这些下流话。
他话里一个脏字儿都没有,却让她浑身血液倒流。
她忙捂住耳朵,也不敢仔细回想那种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呼吸都变得不通气,冲他骂:“快滚快滚,我要洗了!感冒了还不穿衣服,我看你现在才是活够了。”
-
下午薄望京扛着病气在客厅办公,今天应该没什么旅游安排,就算他要去,席烟也走不动,坐长途车还是挺累人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薄望京在客厅压着声音打跨国电话,醇正的伦敦腔好像将她拉回了异国的梦里。
那个时候她没那么多烦恼,也有许多勇气。
当时薄望京没忙到见不到人影,会从牛津的小酒馆里给她打包一份马苏里拉奶酪烤双孢菇,或是口感还不错的香蕉面包。
想着想着她鼻子酸酸的,带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怀念重新睡过去。
等他叫她起来吃东西才醒来。
那个时候快九点了,席烟看到他电脑旁边放着一杯水,两个药盒的样式不像服务区的,应该是曹子墨重新去药店给他配了一份更专业的。
好像一直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