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笙日笠
席烟听他提起这个事有些惊讶,没顾得上搅,左手叠在右手手背,端坐道:“不是生病么?”
她当年太小了,也不知道这人以后是她老公,长辈们聊起镇上那户人家的时候,常常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薄望京淡淡道:“不是。”
他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并无异常,“那会儿他们都生病,特别外祖母,病得很重,我参加的竞赛很多,不常在家,那时候挣了五万块钱,刚好够下个季度的药费。”
“回家的时候,我外祖父给了我一碗糖水,让我解渴,当时因为什么耽误了,放在桌上没喝。等我回过神,他们都死了。”
“我也钻过牛角尖,明明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天命也不会怜惜你一分,既然如此,还抗争做什么。”
薄望京平静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好像做说今天天气好不好。
他长指拿起一片烤得金黄的面包,送到唇边优雅地咬下一角,细嚼慢咽。
席烟怔住,联想起之前她非要薄望京喝的那碗南瓜粥。
他喝得脸色苍白难捱,还是喝了下去,怕是和上刑也差不了多少。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试图想找个说辞合理化那人的极端行为,“你外祖父应该是不想拖累你,但又不知道没了他们,你该怎么生活……”
随后她又生了点气,将银叉重重一放,“但也太过分了,自私,懦弱,再怎么样也不能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啊,你又不是他的私有物!”
薄望京扫了她一眼,徐徐道:“后来有人告诉我,不能信命。”
席烟摸摸鼻子,谦虚道:“歪打正着。”
他给她剥了个鸡蛋,放在盘子边,“那个人日日在我楼下吵个不停,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让她闭嘴比较好,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心思了。”
席烟冲他做了个鬼脸,心安理得咬了口鸡蛋。
其实她一直很想知道楼上的少年长什么样子,最后一次有机会看清他的样貌是在火中。
起初火势不太大,只是窗户边飘出几股浓烟。
那会儿天半黑了,夜色遮盖了烟的影子,好在火光也明显起来,熊熊地在窗玻璃上印出来。
她原本只是给小狗送吃的,顺便饭后消食,结果吓坏了。
她了解房子里的人的习性,一定在家,喊了大半天不见人应,拿石头砸了一楼的窗,爬进去救人。
席烟垂眼剥着蛋白,问:“要是那天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死在里面。”
薄望京很坦然,“那个时候没人指望我活着,停电我点了蜡烛,看书看睡着,窗户没关,估摸着风打翻蜡烛才将房子烧了。”
席烟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想起那天,她唇角弯了弯,“薄望京,你知道吗?虽说那天喊你费了我很多力气,但我挺感谢你的。”
薄望京好似没理解,抬眼扫了她一眼,“嗯?”
“我救了你一命,你治好了我的结巴。”
薄望京波澜不惊的黑眸柔软了片刻,“是么。”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两样不规则的生命碎片在人海中相遇,恰逢其时地补上了对方的缺口,形成最完美的圆。
“我在紧急关头话还是说不明白,一着急,一用力,结果好了,你说神不神奇。”
席烟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瞳孔亮晶晶的。
她永远不知道,那个时候,薄望京觉得她磕磕绊绊的话语是那样悦耳动听,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深切的渴望他活着。
他们差点就错过。
薄望京想起这些就喘不过气,他走过去,面对面抱住席烟,双臂桎梏她的身体,挤压他们之间所有的空隙,越收越紧,好像要融进自己身体里。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薄望京埋在她头发里,嗓音低徐,“明年,我们去缘弗寺还愿。”
席烟愣了两三秒,回抱他,原来他这样的人,偶尔也会叩求神明。
随后她又笑起来,她和薄望京好像总是在倒叙恋爱。
然而岁月漫长,迟来一些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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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席烟在薄望京办公室隔间睡觉,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语声。
她向来有些起床气,再加上渴了找不着水喝,心情不愉地开门出去,里面空调打得低,盖着被子没什么,出来有些冷,隔着屏风看不到外面,她随手拿起一件薄望京放在这边备用的外套,神思松散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皆是一愣。
男女都有,精英做派,脖子上挂着工牌,应该是员工。
在他们的认知里,薄望京办公室不会出现女人,特别还是刚睡醒的女人。
再仔细一瞧,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个个儿眼神飘忽,就差拿起手机群发,“薄总和前妻真复合了!”
薄望京非常淡定,放下鼠标,走到她旁边,问:“要喝水?”
席烟点点头,发觉头发乱得不行,也清醒了不少,面对办公室里的人生出一丝羞赧,又不好马上落荒而逃,她摸了摸后脑勺,挤出一丝笑,冲他们点点头。
她素面朝天,刚睡醒,眼睛也水汪汪的,肩上裹着男士外套,天然的柔媚气息扑面而来,不管哪个男的瞧了都会挪不开眼。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薄望京亲自给她拿了水,神态自然地垂视她,将外套整了整,“吵醒你了?”
“也差不多时间该醒了,现在几点了?”她还没看手机。
薄望京看了眼表,摸摸她脑袋,“快吃午饭了。”
席烟又看了眼恭恭敬敬围着办公桌坐的人,估摸着没那么快好,“给我拿台电脑吧,我看会儿东西,好无聊。”
她说话声音很小,但办公室本来就安静,离得远也能听清。
众人面面相觑,更震惊了。
居然还是命令式。
“隔壁有空着的位置,看哪台顺眼就坐上去玩,想找人聊天的话,我帮你喊一个爱讲笑话的,嗯?”薄望京将空杯接过来,“我这边尽量快点结束,陪你回家。”
有人绷不住了。
工位乱坐可是要罚钱的,根本不存在顺眼就坐上去的道理。
还有,谁爱讲笑话,薄总又是怎么知道的。
薄望京转身看到几个人打探的目光,多半还落在席烟身上了,他眯了眯眼,改了主意,淡声对曹子墨说:“出去讨论,确定一个最终方案给我,过程我就不听了。”
那些人看到薄望京阴下去的表情立马低了头,这占有欲显露得不要太明显,有序地走出办公室。
席烟有些讶异,“结束了?”
他们一出去,薄望京就把席烟环腰举起,放在办公桌上,他想起他们的眼神心里就不大爽快,想做些什么排解,视线落在她唇上,黑眸微深,“不是无聊么,我们来玩点好玩的。”
第54章 小烟娇娇啼
席烟觉着薄望京现在的眼神有点危险, 办公室她不常来,加上前几分钟还有人进进出出,他俩这样有种“偷 . 情”感, 抹不开面儿, 想下去。
薄望京双手跟链子似的,拴着不让动。
她紧张地呼吸,幅度比平常大些, 察觉到他的眼神从自己的面颊徐徐下滑,滑向锁骨,再是只扣了一截儿的西装外套, 她的长裙裙摆没整好,压在背后,姿势的原因,两腿岔开虚虚挂在桌沿边。
他乌糟糟的目光就停在那儿。
中间隔着的是他的腰。
席烟不意外碰到了他的西装裤,面料硬朗光滑,皮肤直接贴上去质感也非常好, 但它平日里有些凉,特别在空调房。
张得太开不雅观, 席烟只好贴着他, 但实在像邀请, 两人靠着的地方,她感受到了他的热意。
“要是有人进来就完了。”席烟推了推他,为了撑住自己不往后倒, 她手腕向后, 虎口酸胀得不行, 双肩高高耸起。
薄望京目光挪了挪,拿起桌上的黑色酒瓶, “啵”地一声拔掉木塞,他长睫慢悠悠眨,一动不动地看着席烟,眼尾勾着一丝悠长的轻笑。
像欢场之上即将为非作歹的食客。
席烟直觉不好。
薄望京没让走,长指握着酒瓶,一黑一百的颜色,指骨凸起,很有冲击性。
席烟见他手腕一斜,昂贵的银色表盘印出她惊慌的神色,她的锁骨上淋了酒,冰凉的滋味儿直往毛孔钻,她又想跑,整个人被薄望京摁住,眼尾勾着笑,妖冶极了。
她心跳极快,歪头往肩膀看,紫红色液体在女体上潺潺滴落,无端让人联想起沥干的玫瑰汁。
“他们不敢进来。”薄望京双臂抵在她手肘下,在她后背交叉环抱,薄唇贴上那点液体,缓缓啄饮,
他一动,水珠滚落下来。
席烟冰得发颤。
她觉着衣服里面湿了一片,听着他啄出声响,皮肤更是潮得厉害。
她鼻息细长,继续抗争,轻声规劝:“我们一直不出去,他们肯定会瞎想……”
“那就想。”薄望京沾了酒意的唇在她耳后徘徊,“偶尔荒唐一次没什么不好。”
席烟太紧张了,如果有镜子,她觉得自己脸颊肯定是红的。
薄望京手指放进去试了试,嗓音低磁:“你这样我进不去。”
有汁儿,是闭得太严实。
舒服是舒服,但会伤到人。
席烟听到他这句,整个人像被烫到一样,脚蹬了瞪,娇气道:“我又没求你进。”
薄望京要笑不笑地瞧她,席烟被他瞧得有些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往后退。
没想到薄望京直接抬起她的脚,左右推开,有些疯地将酒淋到她身上,席烟才觉得冷,他的脸就挨向她小腹下方。
冰火两重天。
轰——的一声。
席烟觉着心里有什么塌了。
过程中有一瞬间她承不住,身子直往后倒,不小心按到遥控器,玻璃由暗到明,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关,她直尖叫:“薄望京!窗户窗户!窗户开了!”
男人轻笑着抬起脸,游刃有余地拿起遥控器,扫了眼渐渐透明的落地窗,不急不缓道:“你这连名带姓的叫法,听得我很不顺耳。”
他唇瓣磨得发红,席烟看也不敢细看,胸腔又闷又燥,那种舒服的想哭的情绪还停留着,不知怎么想起出去玩的那一段,脱口而出道:“哥哥。”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