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 第66章

作者:抱空山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丫鬟见小姐不说话只是埋着头,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小姐听得她问,心想能说我在想月夜吟酸诗的秀才吗?那岂不叫你笑死?只是那样多才多情的人,叫人如何不爱呢?”

  陆珵眉心一簇,将那书放到一边不动了。

  宋欢又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馔袋中,取出一块糕点,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我是小表姑带大的,她什么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我自是一清二楚的。你说我说话不当,有没有此种可能,正是姑姑言传身教?上梁不正下梁歪所致?”

  陆珵看他一眼:“此话不能这般讲,你小表姑已及笄,看此类话本…”他轻咳一声,抿唇说下去“自没有什么不妥。况她灵心慧性,也称不上上梁不正。反倒是你,你还小自要以治学为任。”

  宋欢听出他话音中明显的偏向,一时撇了下唇。也懒得多说什么,三下两下将手中的糕点用完。

  这才瞧见一旁正走动的窟儡子,一时满面兴趣地观察几下,脸上神情也大为好奇:“你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这窟儡子如何会自己动弹?”

  陆珵低声解释了一通这类东西构造。

  宋欢似懂非懂抟弄几下,手上用力,突“咔吧”一声。

  陆珵转头,便瞧见那窟儡子花开二度,又一次身首异处。竟连断开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陆珵:“……”

  或许他们姑侄确有言传身教的说法,也说不大准……

  宋欢噫地一声,将东西捡起来,自己收拾了半天未果。一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陆珵,“我不会弄这个,你可会修这个?”

  陆珵未语,只是斜瞥他一眼。

  宋欢见他不愿写,小大人似地板着脸看他一眼,威胁他:“瞧你此刻窝在车中,想必乃是偷偷摸摸的跟着我小表姑……

  这般,你若将这个修好,我便不告诉我三叔你与我小表姑幽会之事,你知,我三叔同我小表姑可是有婚约的,你这种行径,被他瞧见自是没什么好下场。”

  “被他知道与否,我并不会在意。”陆珵端正的眉微簇,修长的手交叠,他未接那窟儡子,一双清凌凌的凤眼看过来,睇宋欢一眼。

  “只是,我怎听着你小表姑说,他与宋郎君并无婚约,只是你们家中有意撮合而已。未见真章、子虚乌有之事,如何好浑说……”

  他竟连这个也知道!还说同小表姑是朋友呢,怕二人关系是真的不一般!

  宋欢瞪大一双眼睛打量他几眼,便听见陆珵又道。

  “修这窟儡子并非什么难事,我还可以教你如何做这个。以后若有鲁班锁之类的奇巧,你一看便知如何解开。”

  男孩子家家哪有不爱这些的,宋欢大眼睛一咕噜,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善如流忙轻喊一声:“表姑父!”

  他倒豆子般,递了数句婚宴上才能听见的吉祥话。什么你与小表姑当真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一双两好云云……

  陆珵直至他倒不出来,这才眯眼轻笑,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窟儡子。”

  ——

  京郊驿站与京城,本就没有多远。

  未久车马便进了京城,有平西王府的文牒,一路也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到了宋宅。

  李青溦和宋曜收拾了好几日院子,自然有用。

  车驾进了园子,园子很大。

  徐氏掀开车帘瞧几眼,见里头有重重翠幄,房舍宽敞拙朴,自然清雅。

  流水小桥假山一应俱全,亭房楼阁也是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车驾停在后院。

  徐氏下了轿子,进了正房。

  正房布置格局也很有雅趣。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博古架上摆了许多精巧的物件,一侧的静室半开着窗,小佛翕放着一法相庄严地白玉观世音相。

  明间香案上摆着一架博古炉,线香袅袅,香气氤氲,让人心旷神怡。

  徐氏多瞧了几眼,笑道:“布置得宜,雅观不俗。想你和曜儿是出了大力气。”

  李青溦轻笑一声:“只是随手摆摆罢了,外祖母不嫌便是了。”她搀着徐氏在一旁的黄梨木胡床上坐下,笑道,“只是瞧着像是缺了些什么。”

  她四下瞧了瞧屋里头的摆件,笑道,“是少了些生气。”

  她正要说是缺了些粉妆绿阴的盆景,要嘱咐了人出去剪几枝来装点下屋子。

  话音刚落,宋曜同宋岚已前后脚进来。

  二人都听见了这话,宋岚长笑一声:“想是缺了个混世魔王。”

  李青溦这才注意到,宋欢未跟来,忙问了一声。

  便听宋曜嗐了一声,“那小子今日怪着呢。平时坐会儿轿子便要四处疯跑,盘马上树,跟个猴子似的,今日竟乖乖地坐轿子去了。”

  宋岚笑了一声:“溦溦总惯着他,怕是买了什么可心的小耍货,他抱着走不动道也说不定,他虽在溦溦轿中,算算时间,想也快过来了。”

  李青溦本还未放在心上,听了二人这话,蓦地一惊,嗳哟了一声。

  “什么?在我车轿中?”

  作者有话说:

  回来迟了,今天先一更。

第71章

  宋曜刚说完话, 外头来了几个带着网纱帽的掌柜打扮的人寻他,说得是京城中那几间铺子的事情。

  他将人带到一旁的会客厅,也无暇告宋欢的状了, 。

  宋岚笑道:“半大小子是有些猴头猴脑的, 不知自己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呢。表妹车轿上当没什么旁的吧?”

  宋岚问她一声, 觑她神情, “我亲自将他带出来便是。”

  如何是没有旁人呢,是有一个大活人呢。只是李青溦哪里好说。

  她轻轻抿唇,忙站起身来:“我去叫欢儿便是了,整好带人从外头园子里, 折些枝子来做瓶花。”

  她一边说, 一边叫外头明窗候着的几个丫鬟端茶送水, “大表兄舟车劳顿, 想是累了,盥过手喝一杯茶, 同祖母一起坐着歇会儿便是。”

  宋岚瞧她神色, 又瞧了眼站在门廊屏风后头的宋曜。很有几分若有所思,思忖片刻笑道。

  “不若叫旭之同你一起去。他这人自打接手徐家的生意,沾了不少市侩气。以往便不喜欢,如今更是视插花挂画之类的风雅物为无物。整好表妹带着他,也叫他怡情悦性一番。”

  宋曜在屏风后听见了这话, 远远地回了一声:“我哪有那样闲情逸致,大哥喜欢那些风雅的,自己跟着去就是了。我却还有事要忙呢。”

  一旁徐氏听了这话, 笑得用手指对他:“瞧瞧这话, 怪道这么大岁数了, 还光棍当啷着呢。”

  李青溦听他这样说却颇感省事。

  她正想着如何拒绝呢, 闻言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不愿便算了,也不是多么费事的事情,我自己去便是。”

  宋岚见她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轻声一笑:“那便麻烦小表妹了。”

  李青溦随口应答几声,匆匆曳裙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宋曜也说有事,跟着随从从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宋岚瞧着他们的背影半晌,轻声叹了口气:“这个老三,对小表妹的事是半点不上心,这才能叫旁人钻了空子。”

  “能钻空子,自就是二人缘悭分浅,没有法子的事情。”徐氏将敞口瓷瓯放冷的茶,倒入手里甜白釉杯中浅酌一口,转而又瞧了眼明窗外的阴绿的竹棚。

  “那人走了吗?”

  “想是已经走了。”

  宋岚蹙眉,“进门后我便着人悄声戒饬过。咱们家到底是乌衣门第,他怎敢黏糊?除却是个痴人,怕早就走了。”

  徐氏若有所思。说了一句着人跟着瞧瞧他是哪户人家的郎君。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道底下一个侍女传过话来。

  “老夫人,少爷,外头廊道有位郎君前来拜会,说是姓陆,面孔极生,说是同表姑娘识得呢。”

  “陆郎君?”徐氏将手中杯子放下,侧眼瞧了宋岚一眼,

  宋曜有些不解:“这人究竟在卖什么关子?难不成真的是个痴人?”

  “痴人?怕是不痴反慧也说不准。”徐氏轻轻摇头,眼角几缕浅浅的皱纹轻眯一下。

  宋曜蹙眉:“不若孙儿将此事禀了祖父,叫他裁夺问讯?”

  “先别告诉你祖父。他那人只懂得雷霆不知细雨,再出什么事,便不好了。先叫人进来瞧瞧。”

  徐氏吩咐一声,不多时,一道身着浅青湖绸素面圆领袍的男子进来。

  他峨冠博带、环佩青衣,步履沉稳地停在湖光山色缂丝屏风侧,身姿倒比外头古劲的竹还要挺拔几分。

  他腰间环佩轻动。徐氏眼尖,一眼瞧见他腰间有个琉璃珠子做成的香包,瞧着是像李青溦的手笔,上头悬挂着一莲花的络子。

  络子颜色浅浅的。倒像是终日随身,无时离手,褪了色的。

  “晚辈陆珵,前来拜会。”

  他未动,远远地曳裾行礼。徐氏睨他也只能瞧见他黑玉似的发。

  只是见他动作行云流水,瞧着十分雅观。倒是微微点头:无论如何,恭而有礼的人总是叫人心生好感的。

  只是他这名字,如何是有些耳熟呢?

  未等她想出个头尾来,那年轻人抬起头,露出黑玉似的眉宇和一双如沉秋水的眼来。

  徐氏一愣。

  ——

  李青溦三步两步地出了院子,往拴马亭前走。

  正是盛夏,绿阴庭院池塘过风。廊庑前的闲庭旁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花团锦簇乱吐芬芳。快傍晚,天日却依旧高霁,似有霏霏霭霭的热气满院子摇摇曳曳的。

  李青溦轻沾额角的汗。

  一时想着待会儿做什么瓶花为佳,一时又想着陆珵究竟在做什么,究竟走还是未走?

  她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同陆珵的事。其实若真说了也没什么,并州民风开放,外祖父母也向来知道,她不是那种合规矩的女子。

  她纠结的是旁的。

  陆珵虽未说过,但她知他不能招赘,要她低嫁她是没有什么意见。可先前她娘亲与她爹爹成亲的时候,却也是她现在这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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