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 第56章

作者:茸兔 标签: 宫斗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掌心的温度安抚着她的情绪,沈霁也很快认清了现实。

  司天监人手众多,陛下调查审讯也需要时日,她现在的身子什么都做不了,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产子艰难,加上稚子可怜,陛下心中对她定然会愧疚至极,这才再次破例抬了她婉仪的位份。

  顺仪以下的嫔妃占据了宫中嫔妃至少一半以上的数量,所以陛下宠爱些,越级晋封也还说得过去,可一旦到了正五品,再想晋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除非怀孕产子,资历到了,亦或是家中立功,轻易不会再单纯因为宠爱而晋封,尤其她自有孕以来已经越级数次。

  凭三皇子刚出生就承受的这些非议和辛苦,陛下对她的愧疚和宠爱,她都会好好利用上。

  这份不浅的愧疚之情,日后能救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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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天监被秘密押入刑部审讯后,所有春澜宫的人也被三缄其口,所见所闻皆不允许外传,司天监谈论天象一事是在春澜宫的主殿,里头当时只有秦渊、太后、皇后、班玉雅和张浦,这些话,外头的奴才是听不见的,但为了绝对严令,所有相关三皇子的消息也被秦渊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外泄,否则便是死罪。

  对外只说是玉婉仪产后虚弱,需要精心调养,这才暂时抱到了凤仪宫叫皇后抚养一阵子。

  事关皇嗣,这样未经证实的话一旦流传出去,不仅于皇室有损,会使民心大乱,更对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是极大的伤害。

  秦渊不允许,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春澜宫门口,秦渊的御驾整整齐齐停在宫道上,他独自一人站在渡玉轩的拱门前,却踌躇不前。

  这是他第一次不敢,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女人。

  当初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如今想起他和沈霁就有多愧疚。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父皇,不同于对其余孩子的关爱平平,他会一步步看着这个承载了他的太多期许和幻想的孩子长大,若是皇子就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若是公主,便宠得如珠似宝,做掌上明珠。

  可从未想过,孩子一出生,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还记得当初宠爱沈霁,起初是因为她容色绝艳,又乖巧温顺,性子得他喜欢,可时日渐长,便不仅仅是宠爱。

  他喜欢和沈霁呆在一处,总能他睡好觉,有安心之感。

  秦渊少年登基,朝中多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国事便足以令他殚精竭虑,如此几年下来,虽逐渐掌握制衡关窍,可朝堂之上行差就错,半分马虎不得,他知道年轻帝王总是不易,却难免心事太重,逐渐眠浅觉短,深觉高处不胜寒。

  安神的汤药和香料用过不少,都不及在沈霁身边睡得香甜。

  闲暇之余,其实他也曾想过原因,可百思不得解,也未曾深究,只戏称一句命数,以后一直宠着便是。

  那时的他并未把她太放心上,只当做是稍有特殊的嫔妃之一。

  可如今隔着门扉念着里头的人,一想到她会因为三皇子肝肠寸断,漠然以对,才觉得心口钝痛。

  在门口驻足半晌,他最终还是敛眸走了进去。

  青檀最先瞧见陛下过来,急忙过来行礼,低声道:“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来了怎么无人通传?”

  秦渊摆摆手,问着:“玉婉仪睡着吗?”

  青檀颔首道:“小主产后身子虚,昨夜又睡得很晚,这会儿才醒不久。”

  “玉婉仪产子辛苦,渡玉轩的人都要好生照料,不得有误。”秦渊温声交代几句,而后抬步走进寝殿内,绕过屏风,他率先看见了沈霁苍白脸色上一双冷漠又带着怨恨的眼。

  虽然她神色平静,可通红的眼眶和眼神骗不了人。

  从来她每每见到自己,总是宜喜宜嗔,眉目动人,还从未见过沈霁这般冷漠又疏离的模样。

  孩子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凤仪宫,又深陷祸星之闻里,未曾分明,身为人母,她不可能不怨,秦渊都明白。

  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也要做到周全,不能拿着黎民百姓去赌。

  霜惢停了给小主喂粥的动作,福身向陛下请礼,沈霁却垂下了眼睛,淡声道:“嫔妾产后不适,不能向陛下行礼,还望陛下恕罪。”

  秦渊心口微窒,正欲上前在床沿坐下,谁知沈霁缓缓伸出一双手,将微微有些凌乱的被角铺平,不曾有半分想让他靠近的意思:“产后不调,恐污了陛下龙体。”

  这是明摆着拒绝的意思了。

  秦渊深深地看着她,开口道:“簌簌,孩子的事,朕也是不得已。”

  呵,不得已。

  沈霁何尝不知道他身为一国之君是不得已。

  可轻飘飘一句不得已,难道她就不恨,不怨了吗?

  就算她明知日后还要陛下的宠爱生活,可眼下她就是要疏远,就是要怨恨,要让陛下对她们母子的愧疚达到顶峰,绝不能轻易原谅。

  让一个男人高兴很容易,可让一个男人心痛,那才算有用。

  沈霁垂下眼眸,掩去目光中的讥讽,淡声道:“陛下总有陛下的苦衷。”

  “可嫔妾是孩子的生母,是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不成旁人一句祸星,他就是祸星了吗!”

  说到激动处,便是强作镇定的沈霁也不禁红着眼哽咽,仰头死死看着他:“即便是现在,陛下越级封了嫔妾为婉仪,将孩子送去凤仪宫让皇后娘娘抚养,也难以弥补嫔妾心中的悲痛。”

  “孩子一出生,嫔妾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如今更是因为天象前途不明,生死未卜。司天监是在调查,可结果不曾出来,嫔妾心中就一日不宁!陛下是有苦衷,可陛下今日来,就能保证孩子平安无事吗?”

  “旁人怀孕的时候都百般不适,受尽苦楚,可嫔妾的孩子尚在肚子里便那样听话,从不会让嫔妾吃苦受累,这样一个孩子,他怎么会是灾祸?”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秦渊心中也不好受。

  “宿州大旱,天象异常,数万黎民百姓的命在苦苦煎熬,朕不得不重视,但朕可以答应你,绝不会伤了三皇子的性命,一定会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

  “再者,司天监的事尚未定论,若真有异,朕定会严惩。”

  沈霁红着眼睛看他:“若司天监真有异样,那便是互相勾结,意图谋害皇嗣和欺君之罪,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和他背后之人?”

  秦渊定定看着他:“单是欺君之罪和谋害皇嗣,便是杀头的死罪,其余大小罪证若搜到,数罪并罚,不会偏私。”

  沈霁缓缓合上眸,落下一滴清泪:“希望陛下金口玉言,不要让三皇子无辜受冤。”

  “更不要寒了嫔妾的心。”

  “嫔妾累了,陛下还是请回吧。”

  这样明晃晃的拒绝和疏远,秦渊心口刺痛一瞬:“你生产辛苦,朕今日政务不忙,可多陪陪你。”

  “陛下国事繁忙,不必记挂,嫔妾精力不济,时常昏睡,恐怕不能侍君闲谈。”

  沈霁并不理会他想多留一会儿的念头,淡淡道:“陛下,请回吧。”

  这么多年,秦渊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半赶半推地轰出来。

  分明是这样僭越的举动,可如今他的心里却只有愧疚,并未有半分不虞。

  张浦见陛下不情不愿地从渡玉轩出来,再瞧陛下面色,也猜到几分,便躬身道:“玉婉仪产后身子不适,不能伴驾也是有的,陛下不如让玉婉仪好好歇歇,待身子调养好了,过几日再来看望也不迟。”

  秦渊原本正因为沈霁的冷淡而心中郁结,听他这般宽慰,心里也好受了几分:“你说的有道理,朕改日再来。”

  她如今正在生自己的气,总是在跟前晃悠也是不好,可不来更是不成。

  既如此,他便得空就来,想来时日长了,她总能消气,不再这样冷淡。

  张浦侍奉着陛下坐上御辇,准备即刻便回建章殿,看看陛下的脸色,再看看渡玉轩里头,不禁暗叹一声。

  此后大半个月里,秦渊几乎日日都去渡玉轩,惹得宫里流言纷纷,说陛下极宠玉婉仪,连月中都这样放不下。

  可陛下身边人最清楚究竟是何模样,有时是小坐片刻便被赶出来,有时甚至避之不见,可陛下却丝毫没有不快,颇有一种只要能见到人便很知足的架势。

  尽管二人这样一冷一热乍一看也很和谐,可张浦却知道,陛下和小主之间,人人心里都有一根扎在肉里的刺。

  这刺一日不拔出来,就一日痊愈不了。

  张浦看向长安湛蓝的天,远处乌云滚滚,似乎是要下一场雨,一边招呼着宫女们将建章殿的窗子关好,一边暗叹,若是宿州能在这时候下一场大雨,解了燃眉之急,又何须再担忧天象如何。

  三皇子一出生便天降大雨,是大吉之兆,天象之说自然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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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满月那日,大朝会。

  司天监除司天监外所有人的观星结果都已经过罢,皆和司天监所言差不太多,只剩下最后一人观测结果还未上禀。

  年轻桀骜的观星师刚刚上前,便听宣政殿玉阶之下有人策马狂奔,振臂高呼道:“报——喜报!——宿州降雨了!”

第66章 66. 066 赐名[二更合一]

  宿州气候异样连续干旱的灾情迟迟得不到解决, 早已成了朝廷上下忧心的大事,连着几个月上朝都气氛压抑。

  如今听到宿州降雨的喜讯,人人皆是眼中一亮, 欣喜地转头看向正门:“宿州降雨, 乃是大喜事啊!”

  “数万黎民百姓,这下总算可有救了!”

  马蹄声疾驰而来,传讯之人飞快从马上翻下来,一路疾步走入正殿,铿锵跪地, 抱拳行礼,风尘仆仆的面上热泪盈眶:“启禀陛下, 宿州降雨,百姓有救了!”

  宿州降雨,无疑是将悬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秦渊龙颜大悦,当即起身朗声笑道:“好!甚好!”

  “宿州降雨, 解百姓燃眉之急,实乃喜讯。宿州一去千里迢迢,不知现在如何了?”

  传讯人低头拱手, 声音十分洪亮:“启禀陛下,微臣从宿州回长安那日正是下雨天, 从小雨淅沥到瓢泼大雨,不过短短半日,雨势极好,预计会下上好几日。且宿州刺史在大旱时便发动风水师寻地脉深水,亲自领着人干活,挖了不少河槽深沟, 如今大雨连下,不仅能缓解干旱,也能蓄几条湖泊河流,定能缓解大旱!”

  此次宿州大旱,除了连续几个月不降雨以外,最为致命的便是天气异常。

  冬季刚过便连日高温,土地龟裂,寸草难生,如今天降甘霖,实在称得上是及时雨,如此一来,便能缓解高温,滋养土地,也不愁日常饮用了。

  实乃是近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殿中央,段星玄瞧着前来送信之人,并无半分意外,反而挑了挑眉,一幅本应如此的样子,神情傲然,十分镇定。

  朝中为宿州降雨一事讨论许久,这才有人关注到他。

  当初司天监说起星象一事是在朝中,因此朝中大臣也都知道星象不明,福祸相形的事,而不知司天监在春澜宫时说了什么。

  因此宿州一降雨,立刻有人说,今日是三皇子满月,便传来宿州大旱的消息,莫非!三皇子便是福星?

  降雨和之前的天象联系在一起,朝中顿时人声如沸,激烈的讨论起来。

  秦渊坐在龙椅上,想起今日降雨的消息和三皇子那日司天监所言,便知他所言有虚,不禁面色微沉,然文武百官皆在下首,他并未喜怒形于色,而是着眼于传讯人旁边的观星师,段星玄身上。

  宿州降雨,三皇子是祸星的流言不攻自破,可让秦渊发怒的是,除了眼前的段星玄,司天监大大小小观星师近三十人,竟都跟司天监长着同一条舌头!

  先帝在位时看重司天监,一直让他掌管此部,对他颇为信任,秦渊登基后,司天监一直不曾有过什么惹眼的大事,那便是天下太平之兆,因此所有人都对司天监的话十分信任和礼遇。

  不曾想,时日久了,便连观星师都能腐朽至此!

  秦渊看向段星玄,沉声问道:“你便是司天监理最后一个上汇天象之人?”

  段星玄不卑不亢,拱手道:“微臣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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