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溪
这样耀眼而完美的男子, 要与她……
“做真?正的夫妻?”温凝无意?识的重复着他方?才的话语, 缓缓后退一步, 心中却掠过一丝惊喜,可接下来更多的情绪,却是惶恐不安。
他怎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提议?
她真?的能行吗?
温凝慌乱的眨了?眨眼睛, 垂下脑袋, 似乎有些犹豫。
萧云辞却并不着急, 只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 等着她的回应。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
是看自己因为齐微明?而伤心, 所以给自己一条后路吗?
还是因为……他也对自己有那么一丝喜欢?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不可能吧,萧云辞对她, 似乎只是朋友的,幼时故人的照顾。
温凝想到?之前二人相处时的种种, 十分不敢确定。
她的感情经?历实在是太?少了?,仅仅有的一段,虽然时间很长……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跟齐微明?的日子横跨了?她几?乎所有的童年和少女的漫长岁月, 齐微明?时常脱口?而出的“喜欢”和“爱”让她有一种被爱着的直接感觉, 与齐微明?在一块儿的时候,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可与萧云辞在一块儿的时候却相反。
……她时常患得患失, 时常因为他的反应而心跳不受控制,也时常会想要猜测萧云辞对于自己的看法。
在他的面前,她时常不自信,时常觉得自己不够好?。
可靠近他时,她却是安稳的满足的欣喜的,心中那块缺失被填满,她仿佛成了?一个完满的人,一个完整的,可以有自己想法的独立的人。
温凝咬了?咬唇,不敢随意?回应,仔细斟酌语气后,她轻声说?,“殿下,若是因为齐微明?的事情想要安慰我的话……其实我心情已经?好?多了?,没有方?才那么难过。”
萧云辞听到?这话,眼角动了?动,沉默看着她,却并不意?外。
他仿佛早就猜到?,温凝不会直接的答应他。
还不到?时候,还快了?一些。
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忍。
“殿下乃千金之躯,未来也是这江山的主人。”温凝看向远处的山河,声音有些缥缈,“而我……”
温凝垂眸,浅浅笑?了?笑?,似乎有些自嘲,“虽说?‘抽到?’天命签,可我却并非真?正的天生凤命,殿下比我更清楚,那天命签的来历。”
“若我如今为妾,自然不必担忧什么,可如今我在太?子妃之位,若是殿下真?正相爱之人出现,我岂不是鸠占鹊巢,为殿下平添麻烦。”
温凝说?到?此处,心中微微一刺痛,心的拐角仿佛被蜜蜂轻轻地蛰了?一下,酸疼的很。
她有些发?愣……她这是在吃醋吗?
仅仅因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她便觉得心中不适。
她如今想到?萧云辞未来会找到?真?正的喜欢的女子,将与她共度一生,她胸口?便酸疼的厉害。
温凝看着远处的山峦,有些迷茫。
她就像是在山林迷雾中前行的人,看着远处的亮光迷茫向前探索,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无法将自己的心拔出来。
萧云辞没有开口?,静静看了?她一眼,仍旧看着远处的风景。
温凝不自在的捏着手?指,她感觉到?萧云辞有些不开心,情绪似乎低沉下来。
“不必急着拒绝。”萧云辞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情绪有什么波动,他声音依旧平缓,仿佛对她有十足的耐心,只缓缓道,“我并不擅长表明?心意?……不过无妨,我们还有时间。”
萧云辞缓缓看着她,忽然勾唇笑?了?笑?,“只是你如此一说?,我倒并不想这么快解决鞑靼的问题了?。”
温凝心中一动,看向萧云辞,有些不解。
她顿时想到?,解决鞑靼问题之后,他们就要按照约定和离。
萧云辞难道,真?的不想和离?
她想问,但是哪里敢开口?,只能被动的等萧云辞对她透露更多意?向,可萧云辞语气平静,仿佛在与她谈论公事,便这样转移了?话题,开始说?起许久未提起的鞑靼和必格勒的事。
温凝心中有些微微失落,却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此事,仔细听萧云辞的话语。
听了?萧云辞所说?,温凝这才知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未放松对鞑靼的监控,鞑靼皇室内乱,必格勒的兄弟谋反,必格勒当时赶着回去处理?此事,中了?他兄弟的埋伏,被囚禁在监牢之中。
这皇室的内乱是萧云辞早已埋伏好?的线人挑起,并将必格勒被囚的消息传了?回来。
萧云辞见此,便没有再赶尽杀绝,毕竟如此以来,必格勒与鞑靼皇室内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北明?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囤好?军备,等待更好?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人意?料。
必格勒被囚,可必格勒的属下却没有尽数被捉住,他们在外谋划,想办法捉住了?鞑靼的小?公主,以此威胁交换。
交换那日,两方?兵戎相见,原本以为会是两败俱伤,可线人却送来情报,兄弟双方?居然在打斗中和好?,约定一道瓜分北明?的江山,兄弟二人一人一半。
“……”温凝心中一咯噔,看向萧云辞,“又要打仗了??”
“嗯。”萧云辞缓缓道,“不能等到?他们准备齐全?再打,如今兄弟二人和好?,双方?人手?还未聚合,正是挑拨打散的好?时候,不可错过机会。”
温凝垂眸,心中起伏不定。
她知道,与鞑靼大战一场,你死我活是不可避免,可她一想到?战场,便想到?爹爹染了?血的遗物,说?不怕是假的,可仇恨也是真?的。
“我已加派线人去作梗,若能离间兄弟二人是最好?,若是事情不成,便只能打一场硬仗。”萧云辞说?。
温凝心情沉重,只感觉天边的太?阳都要散了?。
她不自觉抬眸,看着天边的太?阳,却只见一大片漆黑的乌云不知何时飘到?了?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来的突然又急促。
难怪方?才的风那么大那么凛冽。
温凝缓缓点点头,表示明?白。
“攘外先?安内。”萧云辞接着说?,“今日在此说?话方?便,正好?说?出来与你知晓。”
温凝立刻郑重的点点头。
“徐京奇与皇后的事情你也已经?了?解。”萧云辞眯着眼,“二人似乎早有联系,我也是近日才得知,之前徐京奇还稍稍收敛,自鞑靼来京之后,他的手?伸得越来越长。”
温凝心中一惊,立刻开口?道,“我忽然想起,必格勒当初让我去暖花阁时,是徐京奇接应,徐公公当时告诉我里头有教礼仪的嬷嬷,可我进去之后发?现,里头根本半个嬷嬷都没有,全?都是必格勒的人,这是否说?明?……当时徐京奇与必格勒有所勾结?”
“是。”萧云辞缓缓道,“你住在宫中时,我便与你说?过,京中有叛徒……当时我便猜测是徐京奇。”
温凝只觉得心惊肉跳,这宫中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怖,如深渊一般不可捉摸。
徐京奇可是皇上身侧最宠爱的太?监,他若是叛徒……温凝顿时想起爹爹的死因。
——让爹爹在战场上殒命的罪魁祸首,便是北明?的叛徒。
温凝将猜测说?完,萧云辞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也有此怀疑,不过此事待查。”
“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与你说?这些,正是需要你帮忙。”萧云辞缓缓一笑?,“我说?过,我很需要你。”
温凝的心又是一颤,她咬住嘴唇,轻声说?,“请殿下吩咐。”
“不是吩咐,而是合作。”萧云辞看着她的眼睛。
“好?。”温凝乖巧的点头。
天色渐沉,等萧云辞说?完打算之后,豆大的雨滴几?乎瞬间便砸了?下来,雨来的极为突然,因为萧云辞一直在与温凝说?话,温凝不好?打断,眼睁睁看着沉沉的乌云从远处飞快的飘来头顶,在萧云辞话音刚落的一瞬降落,仿佛跟萧云辞悄悄约好?了?似的。
温凝顿时想起萧云辞似乎会看天象——这简直就想是他精心算好?了?时辰,算好?了?落雨的机会,故意?要让二人淋雨似的。
不,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神仙。
温凝只觉得自己似乎太?疑神疑鬼了?,一时顾不得多想,赶紧喊道,“殿下,快走,下雨了?。”
雨滴砸在地面上,清新的泥土气息夹杂着骤然而落的夏雨,散发?出一股干燥又潮湿的泥味儿。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温凝便被淋成了?落汤鸡,萧云辞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中却显出些笑?意?,不紧不慢牵住了?她的手?,“走。”
她被捉着手?,忽然有种错觉。
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种微妙的变化?。
便像是那传说?中飘在海面上的冰山,原本只露了?尖尖一角,将庞大的、不可捉摸的心思都隐藏在海底,可如今,萧云辞却像是故意?多露了?一些自己的心思出来,缓缓的让她能瞧见一些端倪。
他似乎想让自己更了?解他一些?
温凝如此猜测。
下山的路还远,泥泞中走路打滑,温凝差点滑倒好?几?次,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二人看到?山腰处有间仿佛被人遗弃了?许多年的破屋子,不用开口?,二人便默契的快步躲在了?那破屋狭窄的屋檐下。
夏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风急雨骤,大雨瓢泼。
屋檐下稍稍好?些,外头风大雨大,正是雨下的最烈的时候,温凝终于喘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萧云辞。
萧云辞浑身都湿透了?,他将外衫脱下,身着里衫,正在拧衣裳上的水。
里衫当然也湿透了?,白色的里衫湿了?水后几?乎等于不存在似的,勾勒出他漂亮的肌肉弧度,他伸手?一拧那衣裳,手?臂的肌肉便纠葛缠绕着生出力道,轻而易举便拧出来大半的水。
他侧过身看她,见温凝正面色泛红盯着自己,微微一挑眉,低头看了?看,浅浅一笑?,明?知故问道。
“看什么?”
温凝脸猛地一红,扭头,然后摇了?摇头。
萧云辞顺手?便将外衫套在她身上,声音低沉,“你与我也差不了?多少。”
温凝一惊,低头一看自己,只见自己原本单薄的衣裳湿透以后,紧紧地裹在身上,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如今一湿水,自然是巨细无遗,一清二楚。
她一惊,面上更红了?,垂眸裹住他的衣裳,说?了?声谢谢。
“举手?之劳。”萧云辞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缓缓伸出手?,手?指一勾,将缠绕在脖颈的一处发?丝缓缓地勾起来,捋至她的耳后。
那发?丝轻滑,从她白皙的脖颈处慢悠悠的滑过。
黑与白,如一尾游鱼滑过水面,勾起涟漪。
温凝脖颈有些微痒,轻轻缩了?缩脖子,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未开口?,只静静在她的身侧。
雨一直下,哗啦啦的声音催人瞌睡,竟让温凝有些困意?,萧云辞的胳膊便在身侧,她眯着眼睛,有些想要靠上去。
正在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