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良缘 第38章

作者:刀上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沈葭!你没事罢!你说句话!”

  小煞星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声音仿佛隔着千万层棉絮,从老远的天边传来,他焦急又惶恐,脸上的表情像生怕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沈葭愣了愣,从沈茹的怀中起来,坐直身体,晃了晃脑袋,说:“没事,就是头有点昏,耳朵还有点背,你别说话,好吵。”

  怀钰:“……”

  怀钰松了口气,转向佛殿中的群匪,脸色阴鸷,心想你们这群瘪三,竟然打王妃?竟然当着老子的面,打老子的王妃?!

  怀钰轻蔑地一一扫视过这群人,大声怒骂道:“什么托塔天王!大力天王!我呸!狗屁的天王!别侮辱李靖了!说出去笑死人!什么白虎寨!我看是狗熊寨!一窝子狗熊,只知道欺负女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丢死个人!有本事将老子解开,咱们单打独斗一场!”

  此话一出,殿中群情激愤。

  要知道,土匪们并不承认自己是土匪,他们声称自己是绿林好汉,江湖上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怀钰这一通辱骂,简直是将他们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一时间,说将他一刀铡了的有,将他扔进油锅炸了的有,将他绑在殿外柱子上扎上三刀六个洞,被野兽生吃了的有,死法不一而同。

  其中数大力天王丁进声音浑厚,嚷嚷得最响:“哥哥!这小子看人太轻!且让我去会会他!教他死得服气!”

  怀钰立即煽风点火:“好!大胡子,这满殿的人里老子就看你最顺眼,过来跟老子过过招,老子让你一只手!”

  三大天王中,大力天王头脑最简单,一下就被怀钰激得气血上涌,吱哇乱叫着要叫他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怀钰心道老子进来也是横着的,一边道:“先说好,我赢了,将两个姑娘放了。”

  李宝像是突然觉得有意思了,饶有兴致问道:“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怀钰轻扯嘴角,道:“自然是任凭你们处置。”

  李宝笑骂道:“臭小子,以为我会被你绕晕?不比武你们三个也是任凭我处置,凭什么让你占这么大便宜?”

  怀钰道:“你觉得我有便宜可占,那便是认定我会赢?喂,大胡子,你哥哥好像赌你会输给我。”

  李宝:“……”

  丁进果然气得吱哇乱叫:“哥哥!兄弟若输了,将我的项上人头给你!”

  李宝忙拦着他安抚道:“二弟,你不要冲动!别中了这小子的奸计!我要你的项上人头干什么?”

  丁进此时却是听不进人话,今日非得跟怀钰比试一场不可。

  李宝只得叹气:“唉,算了,比就比罢。来人,给那小子松绑。”

  “再给他把兵刃。”丁进挑眉看向怀钰,“小子,我可不愿占你便宜,这大殿上只要是有的,你随便选一把。”

  怀钰的绣春刀丢在了客栈,闻言道:“谢谢,给我把刀就行。”

  有人上来给怀钰松了绑,他站直身子,跺了跺脚,只觉得药性还未完全褪去,身体还有些发麻,小喽啰递上一把钢刀,他随手掂了掂,虽不像自己的绣春刀用得习惯,但也还算趁手。

  

  沈葭担心地看着他:“怀钰,你……行不行啊?”

  怀钰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脸上肿起来的伤痕,替她擦去唇边血渍,拿惯刀的手,干起这些事来,竟然有种难言的温柔。

  他挑眉笑道:“亲一个?”

  沈葭:“……”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被她瞪了一眼,怀钰收起玩笑神色,认真问道:“还记得上次在白云观后山的林子里,我为你赶狗的事吗?”

  沈葭怔怔地点头,不知他提起这件事干什么。

  怀钰道:“害怕的话,闭上眼就好了,等我叫你睁眼的时候,我就赢了。”

  沈葭:“……”

  沈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起身,心想那要是没叫呢?要是没叫她睁眼呢?是不是就输了?

  眼眶涌起一阵潮热,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沈葭想,她一定是太疼了,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怀钰握刀在手,冷冷地看着丁进道:“领教阁下高招。”

第31章 比武

  比武场合由大殿中央转移到了殿外的广场上。

  银屏山位于巢湖东南方, 毗邻巢县,是巢湖四境第一高峰,山峰陡峭,犹如笔直插在巢湖东岸的一座天然屏障, 每至隆冬时节, 大雪纷纷,山上银装素裹, 隔老远看一色银白, 故名“银屏山”。

  山顶原本有座龙兴寺,几年前, 李宝领着一伙强盗在此占山为王,便将佛像推倒了, 大雄宝殿就地改为聚义厅, 山前广场改为演武场。

  正是傍晚时分,霞光晚照, 不远处的巢湖烟波浩渺,山岗吹来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可此刻谁都没兴致欣赏眼前美景,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两道身影。

  丁进的武器是一柄三板斧,重达八八六十四斤, 他是大力天王,天生力大无穷,一柄八十余斤的重武器, 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斧头挟着破空之声劈来, 斧刃被磨得雪亮,毫无疑问, 这一斧下去,绝对能把人劈成两半。

  怀钰也不敢搠其锋芒,只能在边缘不停游斗,伺机寻找破绽。

  丁进破口大骂:“你小子还手啊!跑个什么?!”

  “急什么?”怀钰跳去他身后,笑道,“我先逗你玩玩儿!”

  丁进大怒,回身一斧劈来,幸亏怀钰敏捷地就地一滚,躲过这一招,否则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丁进抡着三板斧穷追猛打,每一斧都被怀钰打滚惊险躲过,斧刃劈在地上,迸出颗颗火星!

  沈葭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沈茹则是闭上眼睛完全不敢看。

  最后一斧,丁进发了怒,大吼着往下劈来!

  这一劈携着万钧之力,怀钰已来不及躲闪,只能横刀挡住斧刃,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着刀刃,手掌已被雪刃割得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液一滴滴往下落,落在他的脸上,像雪地里开了一朵朵艳丽到极致的红梅。

  “怀钰!”

  沈葭忍不住喊叫出声来。

  斧刃还在不停地往下压,最近的时候,离他的鼻尖只有毫厘不到。

  丁进道:“你小子……死定了!”

  怀钰紧咬牙关,道:“还没到时候呢!”

  说完喉间发出一声暴喝,头迅速往右边一偏,斧头擦着他的耳朵,劈砍在地上,溅起一阵火光!

  疼痛唤醒了怀钰体内的血性,血液的不断流失也稀释了他体内残存的蒙汗药,他发狂般地大喊一声,就地一滚,躲过锋利斧刃。

  众人都还没瞧清,他便身形似鬼魅一般,斜掠到丁进身后,横刀架在他咽喉处,冷冷道:“你输了。”

  咽喉是人的致命之处,他只需轻轻一割,便能结果丁进的性命。

  丁进不敢动了。

  场外的李宝使一个眼色,罗香主挥着环首刀冲入场中。

  怀钰察觉到背后杀气,被迫放开丁进,扛下环首刀的一劈,长刀交手,场中刀光烈烈,背后丁进又抡着斧杀到,怀钰只能狼狈招架,不慎被罗香主一刀砍在肩头,顿时血花乱溅!

  沈葭气得大骂:“你们干什么?!他已经赢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

  “住嘴!”宋时贤厉声打断她。

  沈茹急忙撞她肩膀,低声道:“小妹,不要说。”

  沈葭一愣,瞬间明白了沈茹的意思,不能把怀钰的身份说出去,若让这群土匪知道他们绑了大晋扶风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马上把他们三个杀了扔进巢湖里灭口。

  沈葭改而骂道:“什么狗屁天王!狗屁白虎寨!说过的话居然不算数!两个打一个!不要脸!无耻鼠辈!”

  

  她有样学样,将先前怀钰骂的话一一愤怒地骂出口。

  李宝不耐烦地挥挥手,便有小喽啰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沈葭口中塞着布巾,只能愤懑地发出“呜呜”声。

  这时场中跟怀钰对打的人已经由两个增到了八个,这群土匪显然是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两个都打不赢你,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八个人,手中各持利刃,将怀钰围在正中。

  怀钰已战到力竭,钢刀被汗水和血液打湿,几乎脱手,他急促地喘着粗气,额头汗水不停往下滴,看着李宝道:“大当家,临时变卦,出尔反尔,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中人笑话?”

  李宝惊讶地道:“我是土匪啊,你怎会认为我怕被人笑话?小子,你若是想认输,趁现在还来得及。”

  怀钰冷冷一笑:“我活这么大……”

  他抬手将发带拆掉,一圈一圈地将刀柄和手掌缠在一起,口中继续说着:“还从来没有……”

  他看一眼场外的沈葭,咬着发带一端,打个死结。

  “认过输。”

  话音刚落,怀钰整个人冲了出去,一刀挑飞八人之一!

  事起突然,其余七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加入战团,一时间,刀枪剑戟一齐上场,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以一人对阵八人,这是怎样悬殊的一场较量,怀钰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赢。

  他输定了。

  一杆长枪直刺过来,被怀钰夹到腋下,身后却有一口钢刀砍来,他躲避不及,胳膊被割破,绽开大朵妖艳血花。

  怀钰发出一声痛喊,剧痛之下,反而激出男儿血性,用了猛力将枪杆折断,看也不看,反手将枪头一掷,正中一人肩膀。

  沈葭不忍再看,按他说的闭上了双眼,身体害怕得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怀钰……”

  “别打了,认输罢。”

  山风过境,一刹那,天地万物都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场中兵刃碰撞时发出的叮当声。

  时间仿佛过去了须臾,又仿佛过去了亿万年。

  太安静了。

  沈葭想,怀钰一定是死了。

  “睁眼。”忽然间,有个嘶哑的声音轻声说。

  “……”

  沈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睁眼!”那声音又出现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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