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92章

作者:青铜穗 标签: 古代言情

  “小的,小的跟她没关系!”

  仿佛为了撇清关系,刘河还往后挪了挪。

  苏婼看不得这样,抬脚往他后背踹去:“跟她没关系你跑什么跑?!”

  刘河被踹了个狗啃泥。旁边站着的一众人纷纷朝苏婼看过来,一个个张着嘴目瞪口呆。

  苏婼懒得理会他们,直接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苏绶:“他要是不招,就直接扭送到官府去吧,说不定玲珑只是个旗子,真正的凶手是这个烂赌鬼!”

  这话一出来,各方都有了骚动。苏绶眉头动了动,然后目光扫向四方,最后落在已经吓得快晕过去了的刘河身上:“已经闹出了人命,确实应该让官府来过问过问了。来人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刘河扑倒在地下,扯着嗓子告起饶来:“我招!我招!小的是玲珑的表哥,我们俩的母亲是亲姐妹!”

  “好的很!”苏绶冷哼,“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让你干过什么?”

  刘河扫视着人群,抖抖瑟瑟地张嘴:“她让我,让我给她找些耗子药,她说屋里耗子多!”

  “所以你就给她找了?”

  “我没给她找耗子药,因为手上正好有些砒霜,原是我祖母用来入药的,剩在那里我还不知如何处置,就当耗子药拿了给她!”

  说到这里他又扑倒在地磕头拜起来:“她投毒害主的事真的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他要拿去害人!大人明鉴啊大人!”

  满院子的人听到这里都无法冷静了,常氏气得发抖:“快点来人打死这个狗东西!我才不相信他是无辜的,现在人死无对证,他就把罪过全都推到了死人头上!他八成是要利用唆使这丫头偷主子的钱,这才朝大嫂下了手!”

  苏祯咬牙道:“老三家的说的很对,我们苏家一向待下人宽厚,没想到如今也出了这样谋财害主的事情,这要传出去了,苏家的颜面何在?放任这样的行为,又会带来多大的隐患?必须严加惩治这厮不可!”

  黄氏凝神看向地下:“这起事件,令人发指的还不止如此,除去谋财害主本身,玲珑这丫头,竟然还借刀杀人,利用大嫂与婼姐儿是继母继女的关系,用牡丹花来下手,多亏得婼姐儿去的及时,这才未致酿成大事!不然这嫌疑不就落绮玉苑头上了吗?”

  说到这里,她向苏婼看去了一眼。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指的就是前两日苏绶对待鲍嬷嬷的那番态度。这是给苏婼打抱不平呢!

  苏婼没怎么,徐氏反倒被提醒了。当下道:“正是!能够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来,可见其心之黑!你弄一个小丫头,自己那点月例银子都被这厮哄骗了个干干净净,凭她一个人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念头?这厮可是在外头混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一定就是同伙!”

  随着她的话,银杏她们也一个个地跟着讨伐起来。毕竟都是当下人的,谁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为伍!

  苏绶道:“来人,把这厮押起来,随我送到官府去,好好地审一审!再把玲珑的家人传过来收尸!”

  说完他就拂袖往外头走去。

  苏婼快步跟着他走出来:“如果审出来刘河跟玲珑投毒确实有关,父亲将要如何处置他?”

  苏绶停步,凝眉看了两眼:“若是有关,自然是从严处置!”

  “从严是有多严?”苏婼走下阶梯,“会让他死吗?”

  苏绶沉色:“胆敢祸乱我苏家内宅,险些害死你继母,还酿出人命来,让他受死难道不应该吗?”

  苏婼默语。

  苏绶打量她半刻,说道:“怎么,他不该死?”

  “那倒不是。”苏婼深吸气,“我只是觉得,他要是死了,这件事也就彻底无法再挖出线索来了。”

  苏绶骤然凛目:“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还可以有什么别的线索?”

  苏婼摇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假设罢了。父亲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审定的案子自然是不会有错。我只是想,投毒的玲珑已经死了,若是这姓刘的也死了,那万一回头您还想审问点什么,又该上哪里去找人审呢?”

  苏绶望着面前沉着的她,已经怔住了……

第118章 她比鬼还精明

  苏婼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刘河该死,但他是惟一的知情人,这案子如果当真就是如此便罢,若还有隐情,那刘河死了就再也没办法查明白。

  在人证物证都俱在的情况下,各方面查来的线索又如此吻合,根据苏绶多年审案的经验,凶手就是玲珑与刘河,这是没跑的了。但就像她说的,万一呢?毕竟近来苏家里里外外也发生过不少风波了。

  道理不难懂,难懂的是曾经被他冷落无视的苏婼,居然会有这样清醒的头脑,过人的认知!

  从前以为她只有在提到谢氏的时候才会那般理直气壮加年定神闲,因为在世人眼里,他就是理亏,她一定就是满怀怨气,才会把怨气当成了底气。

  没想到她在这种事情上也能如此冷静。不得不说,她的成长,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老爷,人押来了。”

  吴淳已走过来。

  苏绶看着被押出来了的刘河,再去看苏婼,却发现她已经迈去了西边的跨院。

  他收回目光,一言未发便朝门外走去。

  苏婼真的没有任何证明刘河还有存在的价值,她只是习惯于留好退路,玲珑下毒的前因后果什么都很充足,如果放在前世,她是绝不会怀疑的,可关键是谢氏死得不明不白啊!这次要是凶手得了手,那徐氏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较起真来,这两个案子不是有些相似之处吗?看上去她们遇害的理由都太充份了!

  然而最让她心悬的一点,是前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么样一桩案子。

  她的重生的确实影响了许多人,可是她影响不了玲珑变坏,也影响不到徐氏改变对玲珑的态度,既然刘河向玲珑索要钱财由来已久,那么前世徐氏发落玲珑的事情肯定也有发生,可为何玲珑前世不曾向徐氏下毒?

  是因为前世没有一个阿吉去送花给正院吗?

  绮玉苑的人跟玲珑可八竿子打不着,她真要向徐氏下手,不见得非要拉扯上鲍嬷嬷她们。

  所以,如今凶手是玲珑无假了,可是又是什么原因促使玲珑生出这歹念的呢?

  苏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又犯了,可该做的努力她还得做,她得劝说苏绶留下刘河的命来。

  “姑娘,宋姑娘遣人送了帖子来。”

  跨了门槛,迎面而来的扶桑就扬着张信笺到了跟前。

  ……

  苏绶到了顺天府门前,迎面就遇见了刚好带着护卫出衙门来的韩陌。

  看到他,苏绶就情不自禁有些脑壳疼,但苏家又承了他的大人情,这礼数又不可丢。原打算跟这小阎王拱手打个招呼就过去,哪知道对方竟然停了下来,甚至还自己先拱起了手。

  “少卿大人今儿怎么往衙门来了?”这话说完韩陌就看向了他后面被押解的刘河。

  苏绶的确是过来告官的不假,但家奴害主,大小也算是家丑啊,他没有打算往外扬,何况先前苏婼那番话,使得他一路上都在想心思,更加没打算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没想到竟然好巧不巧遇到了这就怕事儿不大的韩陌!

  但他不说,人家韩陌可长着嘴。他都已经想好要借杨夫人之机跟苏婼“过明路”了,这怎么能不跟苏绶面前混个脸熟呢?二话不说他道:“这八成又是哪条道上的混帐,给天工坊找麻烦了吧?——林大人今儿正好在,我来替少卿大人把这厮押公堂去,再去请林大人升堂!”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案悬案,一般来个主事的人受理就行了,苏绶听他居然一来就要去请府尹亲自坐堂,顾不上礼仪,一伸手就把他拉住了:“不劳韩捕头大驾,只是小事,我带着他进去找位大人立案即可。”

  韩陌现如今可不怕苏绶欠他的人情,他怕的是苏家受他的人情不够多!以苏绶那薄脸皮,只要自己帮他几个忙,十成十不好意思拒绝与他做朋友,这么着一来,日后他进苏家可不是自由了?他说道:“少卿大人何必跟我客气?这欠一个人情是欠,欠十个人情也是欠,不欠不成交情。家父与少卿大人差不多岁数,我就相当于大人的侄儿辈,不必见外!”

  这是欠人情的事吗?这是维护家声的大事!

  苏绶无语道:“这是家事,就不劳韩捕头了,敢问府丞于大人可在?”

  府丞于缜是苏绶的同窗,二人有交情。

  “家事?”换作旁人,听到是家事,都会知趣的回避,但韩陌听闻,却反倒更上心了,“苏家怎么了?”

  苏绶极其无语,看了眼身后,拱手道:“家中刁奴,闯下大祸,实在是羞与人言。”

  韩陌见他如此,才不再强求,眼望着他带着人前往衙门里去。

  杨佑道:“都惊动苏少卿亲自押人到官府来了,也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有事?”

  韩陌身形一动,随后瞪他:“她比鬼还精明,她能有什么事?”

  但说完后他却又道:“我们去苏家。”

  杨佑道:“您,就这么去?”

  韩陌在马上扭头:“我们去找苏家书塾,看望看望宋老先生。”

  ……

  打从徐氏那边出事以来,苏婼就把别的事都放下了,要是不接到宋奕如的帖子,她还真的都快忘了答应过约她去拜访张大奶奶。帖子里没提及,只是寻常的几句问候,不过,徐氏遭投毒一事暂且算是水落石出,至于有没有后续,得过后再说,她得先去履行这个约定了。

  她先着人去张家问了问张大奶奶何时得闲?得到这几日都不忙的回复,便写了信,定好日子,约宋奕如明日早饭后前往张家。

  信刚发出去,阿吉就到门口来了:“姑娘,刚才洗墨来了,说韩世子到咱们的书塾来了。”

  打从上回蒙韩陌帮忙交了锁,苏婼还没见过他。她也因此记起来还托他想办法结识陈家女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便起身道:“他来干什么?”

  阿吉道:“说是来探望宋老先生。”

  探望宋怀仁?

  苏婼只停了下,便就继续往前走了。

  以他们韩家与宋家的交情,他要探望,还需到苏家来?

第186章 “有名”的外曾祖父

  韩陌到了书塾,宋老先生正在与苏家子弟讲诸子百家的故事,韩陌立在窗外听了会儿,直到他们下课才走进去。宋老先生年岁并不大,不到六旬的年纪,清瘦,优雅,一双目光如星辉般温柔。看到韩陌时微微笑,待他这边行了子侄礼,便轻轻颌首:“多日不见世子,风采见长。”

  韩陌嗐了一声:“我这再有风采,哪能跟您比呢?书香气养人,老先生越发仙风道骨了。”

  这里说着,他就把目光往堂下一睃,看准苏祈道:“这二公子于锁道上有些天赋,我有点事正好要请他帮个忙,还请老先生容我带他上外头说几句话。”

  宋怀仁扬眉挥手,他便唤了苏祈随他出来。

  到了院外,韩陌左右看看,又进了西边的穿堂。等苏祈到来,他一脚踏上墙脚的石头墩子,一面问他:“你们家这几日出什么事了?”

  苏祈一愣:“您怎么知道我家出事了?”

  问完之后看到韩陌一脸笃定的神情,他又省悟过来,人家从来是东林卫混过的,知道这些也不算什么稀奇。便就叹起气来:“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还险些牵扯到我姐。”

  “你姐?!”韩陌把腰挺直了起来。

  书塾在苏府的东面,临街一处院落。苏婼到了东边,原还想着该怎么去知会韩陌才不那么引人注目,谁知刚到穿堂下就传来了说话声,且洗墨还站在廊子下方。看到苏婼他便想转头知会,苏婼一眼把他瞪住,然后轻步到了门下。

  穿堂里,苏祈拍起大腿:“没错啊!可不就是巧么!怎么偏偏是我姐屋里的人呢?”

  韩陌道:“那你爹是怎么打算?”

  苏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当然是不能留他!”

  这时候那边厢传来咳嗽声,二人双双扭头,只见苏婼绷着脸走过来了。“不好好念书,在这儿瞎说什么呢?”

  苏祈哑口无言。

  韩陌挥手让他走。待他走后说道:“你们家那丫头也忒大胆。”

  “谁说不是呢?”苏婼抻身,“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街口有个馆子,你在那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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