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拉米林
没多久又到了桐音要回溯历史去养胎的时候,这一次她罕见的带上了近侍三日月。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下意识生出不好的预感,然而看着桐音温柔的笑颜大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和平常一样认真地叮嘱着万事要小心后笑着送两人离开。
然而,所谓意外便是来临的如此突然和让人不知所措,而幸福也是如此容易被打破。
在桐音离开后的第五天,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惊得众人纷纷都顾不上手上的事从屋内跑了出来。
只见传送装置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这个光芒比平时还要强烈几分,这让众人心下浮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光芒逐渐散去,人影也浮现了出现。
只见桐音和三日月两人相互支撑着浑身是伤和血迹出现在传送装置前,此时桐音的小腹已经平坦了下去不再高高隆起,一直被打理的很好的长发此时也已经凌乱地披散开半掩住脸上的惨白。
这是众人从来没见过这般模样的桐音,憔悴、虚弱、狼狈。
作者有话说:
本章后面新增了1214字。
写下来还是太长了,最终还是只能分章了。
第130章
“主人!!!”
“主公!!!”
“三日月!!!”
众人再也人不住朝她扑了上去。鹤丸从她身上接过伤的不轻的三日月,身上的重量被卸了下去而她再也忍不住松了口气靠坐在了传送装置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主公你们是遇到敌袭了吗?”
“小公主呢?主公平安生下小公主了吗?”
“大将你伤在哪里?我现在立刻先为你处理伤口,不要勉强自己。”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的问话桐音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但眼底的所蕴含的情绪却是复杂的。欣慰、愧疚、还有不舍。
然而这些情绪存在了短短两秒很快又被她全部收敛下去,她站起身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沉月的出生果然还是引来了检非违使甚至还有溯行军,不过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将沉月送到了喜助那里。浦原商店有铁斋的结界,而且检非违使也不会出现在现世,她在那里会得到最安全的庇护。至于其余事情等我先替三日月进行完手入后再说吧。”
说着桐音向三日月伸出手却半路却被三日月握住了,此时的三日月也不见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和从容,即使此时的他伤得很重,沾着血污的脸神情与一双带新月的眼睛确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还有隐忍。
“我的伤就别管了,主公不能再使用灵力了。”他坚定地说道。
药研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大将,你先好好休息一番恢复好精神和体力,三日月的伤就先交给我简单处理一下,等你好些再——”
“我的伤不会好的了。”她平静地打断了药研的话:“必须现在趁我灵力还没完全衰竭前替三日月手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主人?你在说什么?”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跟与大家宣布,但在这之前,三日月……”她看向被鹤丸搀扶着的三日月:“让我替你进行手入可以吗?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你做的事了。”
三日月目光深深凝视着她好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桐音知道这便是三日月默许了。
她从他腰间取下御神体就这样靠在传送装置上替他进行着手入,而这一次的手入时间比以往每一次时间都要长。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额上已经布上密集的汗水,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可她仍然没有停下。
众人围在她身边一言不发,明明每一个人脸上都溢满着悲伤与不忍但他们还是强忍住了想要冲上去阻止她的冲动,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待着她完成手中唯一想要完成的事情。
整整十五分钟,手入终于结束了,此时的桐音已经几乎坐不住了,然后就这样往后倾倒了下去。
“主人!!”
离她最近的三日月先众人一步先接过了她倾倒的身子,他低垂下头看着她,神情说不上的是无奈还是心疼。
“主公总是如此喜欢勉强自己。”
桐音靠在他身上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只是想为了每一件我所期盼的事和我想保护的人努力而已,沉月是,三日月是,大家……也都是……”
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这让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然而幸好她此时只是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但是即使如此众人还是感觉到了她的虚弱,仿佛油尽灯枯的状态。
“三日月……你和主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将沉月送回房间,众人看向那个一直以来最受桐音信赖而长期担任近侍一位的三日月,等待着他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三日月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众人将自己所知道的和所猜测的一切都告知了大家。
如桐音之前所说,沉月的出生毫不意外的引来了检非违使,而这数目也极其的多,不仅检非违使甚至溯行军也出动了。不过这些都在桐音的与安倍世成的预料中因此他们早防有一手,甚至连一目连也早早坐镇安倍宅中。
三日月原以为只要沉月安全出生后主公便会立刻带着沉月前往现世寻求庇护,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桐音却将自己所有的神力和灵力都输送给了刚出生的小沉月,而正在外面与溯行军周旋的他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为了不牵连安倍世成与不被时政察到这里异常的缘由,刚生育完还将自己所有灵力与神力都转移了出去的桐音立刻选择带着三日月离开了江户时代前往了现世,甚至连与安倍世成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离开了历史回到现世并不代表安全,因为全然承受了不属于自己又无法控制住住这些灵力的小沉月此时在妖怪和虚的眼里大概就是一块散发着迷人香味并且还能让人功力倍涨的唐僧肉,因此他们刚落地便立即引来了不少妖怪和虚。
为了将沉月安全送到浦原商店并且不被这些妖怪和虚发现,最后三日月选择留了下独自拖延这些妖怪和虚,而桐音则立刻带着沉月寻求浦原商店的庇护。
三日月当时以为自己大概会就此命丧现世,然而没多久桐音却赶了回来,此时的小沉月和血歌都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再加上灵力与体力的透支她明白自己当下没办法解决这些妖怪,所以她当机立断再次启动了转换装置将两人送回了本丸。
“怎么会这样?在我们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主人和三日月竟遭遇到那么多的危险,而我们却完全不知道……”堀川不可置信的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愧疚。
“这不怪你们,因为这本身就是主公有意隐瞒。如果我没猜错主公的下一步大概会独自一个人带着传送装置离开,离开甲001,离开时政,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吧。”
他如此温柔又冷静地说出这句话,然而众人却如雷击顶,几乎都愣住了。
“为、为什么啊?”
三日月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低下头看着床铺上仍昏迷不醒的人,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如方才主公所言,她的伤和灵力已经没办法恢复了,接下来等待的便是体内最后的灵力消散,主公也会因为灵力衰竭而亡。主公身份特殊,不仅仅是静灵庭特派到时政驻扎的死神,还是静灵庭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的养女,这样的身份如果死在本丸一定会引起静灵庭和高层的高度重视和调查。”
“一旦调查不断深入下去,到那时候小公主的存在或许就瞒不住了……只有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时政高层才没办法从她身上获取到任何相关的线索……”一期一振垂下头接过了话。
“消失?”大抵是这个词触碰到了乱的神经让他再也忍不住哭喊了起来,他一把扑倒了桐音的床边哽咽着语气:“不可以!为什么主人非得一个人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就这样独自等待着死亡?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我也不要。呜呜呜……我也不要……”五虎退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乱的话就像导火线瞬间点燃了在场悲切的气氛,房间内再也抑制不住断断续续响起着哽咽与抽泣的声音。
三日月眼神温柔平静地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连嘴角的笑容一如以往那般让人安心。
“放心,我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的。”他如此说道。
哽咽与抽泣声骤然顿住,众人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三日月,难道你……”
“哈哈哈,作为主公的近侍陪她从头到尾走到最后,似乎也是我的职责呢。”
三日月说的平静自然,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三日月对桐音到底有着怎样的隐忍不发的情感。
“我明白了。”长谷部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等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也染上了无法撼动的坚定:“那么便算上我一个吧,作为主公刀剑的我没能替她分担这些重负那么至少陪她坚定走下去的决心还是有的。”
长谷部的话让众人不约而同相互对视了起来,很快的他们都在各自的眼里找到了相同的答案与决心,最后相视一笑。
是啊,他们在这段时日里并未能替她分忧什么,那么在这种时候他们更加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
“我们也一起!”
“我也是,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和主人分开!”
“就是这种时候才轮到我们保护主公啊。”
“说的没错!我们甲001的刀剑男士不可能作出丢下主公一个人这种事,我们共同进退!”
听着众人的话三日月在微微怔忪后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低下了头看着仍在昏迷中的人,嘴角的微笑从未变过。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和说服主人?”清光担忧地开口:“主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做法吧。”
安定接话道:“是啊,主人……总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得妥当,除了她自己。”
“三日月,你有什么想法吗?”鹤丸问道。
大家闻言都下意识看向三日月,桐音不在本丸时三日月可以说是甲001的第二个主心骨,所以在这种时候众人都下意识等待他的安排。
三日月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在经过短暂的沉思后他很快作出了决断——完全切断本丸与时政的联系。
众人虽然一开始对这个大胆的决定表示十分的震惊,但也很快的意识过来,这个做法在原则上也是坚持了桐音的决定。
既然主公想要选择以“消失”的方式来断绝高层对自身的调查那么他们便舍命陪君子,让整个甲001跟随着主人一起在众人面前消失,那样子即使高层即使知道甲001应该发生过什么事却根本无从调查。
想要切断本丸与时政的联系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但实际并不是不可以做到的,时政对本丸的操控主要通过两个装置,一个是庭院里的传送装置,一个是天守阁三楼的时政系统,只要将这两个都破坏了便能将本丸完全独立出去,但同时……本丸也会失去时政的保护,流入时空乱流中。
可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于是,等桐音从昏睡中恢复过意识时,一切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听着三日月向她陈述了在她昏迷期间大家所做出的决定和行动,桐音沉默了许久许久。
“没想到……我给你天守阁三楼的权限你居然用在了这里……”她幽幽叹息着:“你们没必要跟着我去送死的。”
“主公,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只是想陪着主公到最后。”
桐音没有回话,她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睛时脸上再次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们。”她如此轻声道。
与时政完全切断联系就意味着时政再也没法定位到本丸的坐标,而四大阴阳师家所著称的结界只对时政下所管理的坐标成效,失去了结界的保护,这座本丸将慢慢被时空洪流卷入。
然而此时,甲001的刀剑付丧神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没有了出阵与远征任务,也无须再进行内番手入,他们拥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在自己主人身边。
失去了结界的保护那颗长盛的万叶樱也开始凋零,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粉色的花瓣便已经落了一地,翠绿的新芽也再也不会冒出。
作为本丸根源的万叶樱已经开始凋零了,就如同这座本丸的审神者的生命一样。而他们陪着她,就这样看着她的灵力一天天枯竭下去,她的头发不再泛着亮丽的光泽,她的瞳孔再也映不出迷人的光,直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那一天,原本应该会是很好的天气吧,然而离开了时政本丸连天气系统也失去了,抬头所望见的永远都是那黑暗混沌的天。
应着桐音的要求众人将她抱到了那棵花瓣已经完全凋零的万叶樱下,靠在三日月身上,她抬头透过光秃秃的枝丫望着头顶的景色,神情难得露出几分惋惜。
“真可惜,万叶樱都凋谢了。”
众人围着她,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看着众人悲戚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忍不住将那熟悉的温柔又带着安抚的笑容挂上脸,只是眼底的却一点一点被愧疚与不舍浸没。
“不知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所以……都别露出这般模样。”她伸出手摸了摸离得她最近的小夜的头:“……别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啊……”今剑揉着眼睛呜咽着断断续续说着:“你是……我们主公啊……怎么可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