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拉米林
“那是之前我们的情报弄错了吗?”今剑的话让膝丸面露为难与自责:“主人,真是十分抱歉,这是我和阿尼甲的失责!”之前负责监探对方动向的是他们两兄弟。
沉月没有回话只是低头思考着什么,倒是髭切笑眯眯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哦,诶多……嗯……?”
“我叫膝丸,阿尼甲。”
“嗯嗯!嗦嗦!我倒觉得我们之前侦探到的情报应该是无误的,至少当时是无误的,只是他们临时作出了改变,更或者是战略性减少人员,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阴谋。”
阴谋啊……沉月一边听着一边摸了摸耳钉,她似乎有些猜到这‘阴谋’是什么。
“今剑,芦屋道满在队伍里吗?”她忽然问道。
今剑想了想,摇头:“没有,虽然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队伍中并没有穿狩衣的人,好像连阴阳师都没。”
果然!今剑的回答确认了她的猜测。
“我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了。”她十分淡定道。
如果她没猜错,这两千人应该被分为了四支队伍,按顺序先后出发。第一支队伍搞迷惑,让对方以为自己人数不多而放松警惕;第二个队伍搞消耗,尽可能消耗对方战力;第三支队伍搞分散,更大范围分散敌人的战力;第四支队伍突袭,突袭被分散了战力的主要目标。
这个玩法她熟悉,不就是当初她第一次跟队伍出阵遇到的那群溯行军玩得手段一样嘛!而且是一!模!一!样!
这溯行军和芦屋家的人脑回路倒长一块去了,难怪能搅和在一起。
听完了她解释的众人也点头深深认同了她的想法,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对了主公,我在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今剑忽然伸手轻轻拽了拽沉月的袖子,有些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
“……谁?”
他的视线在大家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那道黑色的身影上:“是鹤丸先生哦。”
鹤丸国永:“……???”
听到这名字沉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跟随着今剑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在触及到一脸懵逼的鹤丸国永那张脸时又立刻反应过来了。
彼‘鹤丸’非此‘鹤丸’。
鹤丸国永自出了安倍宅后从未脱离过队伍,淳也本丸第二次出阵的付丧神里并没有鹤丸国永,那么便只剩下一个答案了,是酒吞童子在芦屋道满那见到的鹤丸国永。
芦屋瑠姬本丸的鹤丸国永。
众人也很快都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有些复杂。
对于芦屋瑠姬新接手的丁9958本丸,丁001原住民们对他们或多或少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情绪,因为现在的丁9958就是过去的丁001。不同的是,丁001终于从深渊中挣扎了出来,遇到了光,而丁9958,正一步步被拉进深渊。
“他想做什么?”沉月注意到今剑身上并无带伤,灵力也很稳定,应该没发生过战斗,想来并不是为了拦截他的。
“他想见主公。”
“见我?”沉月有些诧异,这倒是她没想到的:“见我做什么?”
今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出现说想要见你一面,我当然不会答应啊。他说有话想亲自跟你说,我说我可以帮他转达却被他拒绝了,既然那样我就撇开了他后就赶回来了。”
“不能转达却要亲自见到主人后才能说?”笑面青江扬了扬眉,显然不信:“会不会是她派过来的?”
鹤丸国永看着今剑,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幸好今剑的答案没有让他失望。
“我觉得不是。”今剑诚实答道。那位鹤丸先生身上的气息并无暗堕,看向他的眼神也感受不到恶意,甚至与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带着轻快的笑意,一点都不像坏人。
唔~芦屋瑠姬带在身边的付丧神居然要见她?为什么呢?她左手肘撑在交叠的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思考着,视线一直望着鹤丸国永,似乎想透过他去猜测另一个鹤丸国永的想法。
没过多久,像是想通了什么她忽然笑了一声,惹得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主人?”
“鹤丸,如果是你,你觉得另一个自己会就此放弃吗?”
鹤丸犹豫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不会。所以主人的意思是他一定会追上来。”
她抬起头朝众人身后树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会不就知道了。”
事实上,她猜对了。大约再等上十几分钟,一道白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身后原本无人的树林里,白色的长袖在他落地瞬间在空中轻柔地扬起,动作轻盈优雅,仿佛一只美丽孤傲的白鹤,翩翩飞落凡间。
看着似乎特意等着他到来的众人白鹤鹤丸国永有些诧异,语气却十分轻快愉悦:“是在等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哈哈,是不是吓你一跳?”黑鹤笑眯眯自然地说着,语气里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兴奋与喜悦,像是面对认识了许多年的老熟人一般,自然又熟稔。
对面的白鹤爽快地点了点头:“有,真是吓了我一跳。”
他用自认为十分无辜的目光一一回视对面,当视线落到那因为他的出现而站了起身的少女身上时,停住,然后便就这样大大方方用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沉月。之前的武斗演练举办时他们本丸正处于无审神者时期没有资格参与,虽然也听说过丁001新审神者带着一群高度暗堕付丧神在第三场演练中的英勇事迹,但那也是仅仅从旁人口中听说,甚至当时的他们也只是微微慨叹了一句便不再关注了。
后来芦屋瑠姬接手了丁9958,从最开始的喜悦到失望再到最后的愤怒绝望,他们恍然明白了当年丁001是如何暗堕的。于是他们开始关注频繁被芦屋瑠姬提起的丁001,也开始关注这位感化了这群暗堕付丧神的新审神者。
他们总是忍不住想,能抚平这样绝望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是否有一天也能遇到这样拉他们出地狱的审神者?
今天终于让他见到这传闻中的女人,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以为沉月或许会是一个性格温和气质温润的女人,因为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感化了那座S级别的暗堕本丸。
更或者,沉月也可能是一个一身杀气气势凌冽的女人,毕竟能带着一群高度暗堕的付丧神轻轻松松干掉54个付丧神和9个审神者,这可完全可以用凶残来形容了。
但想来想去,确实没想过是这么一个,额……十分漂亮,但又一脸冷漠的柔弱少女。括弧,看似柔弱。
就这?她是怎么做到“感化”和“凶残”的??
沉月不知道对面的白鹤看到她已经开始怀疑自我,在他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他。
不同于自家那位总是一身黑乎乎的鹤丸国永,对面的鹤丸国永一头银白色发,身上穿的出阵服也是雪白雪白的,在明媚的阳光下甚至白得反光。就是吧,他袖子和胸口的两处血迹红得有些扎眼,破坏了美感。
她视线只在那两抹红上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她注意到了鹤丸国永止步的位置,距离他们约有六七米远,大概是注意到了随着他的出现她本丸的付丧神们对他的戒备所以才故意与他们保持这么个安全距离,以此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可以呀,别人家的鹤丸国永倒是个识趣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她朝前走了两步越过付丧神们特意给她围成的保护圈,站到他们前头问向对面的人。
鹤丸国永立马回过神来,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重新露出笑容朝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芦屋瑠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还恨的牙痒痒的。”
“……哦。”沉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只是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好吧,这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主要还是来给你们送情报的。”
“情报?如果是队伍分四批出发的事就免了,我心里有数。”
鹤丸国永有些惊讶,他知道今剑肯定带回来人数减少的情报,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分析出芦屋道满的确把两千人的队伍分成了四批。但惊讶过后,他又笑了笑。
“难怪那女人这么怕你,沉月小姐果然是智慧过人。但既然我这么艰难才见到你自然不可能只带来这么个情报。”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我的第二个情报是芦屋瑠姬的两个式神。”
“嗯?”她示意他继续。
鹤丸国永也不磨蹭,直接全盘托出:“芦屋瑠姬的两个式神名为恶狼、恶犬,实力比付丧神要强上许多,十分凶狠。恶狼的能力是召唤狼族群,数量多,速度快,杀伤力大。恶犬体型庞大,力大无穷,速度不比恶狼慢多少。恶犬带领第二批队伍,恶狼和芦屋道满在第四批队伍,如果直面对上他们千万要小心。”
“好。我明白了。”沉月很给面子地点头应了声。
鹤丸国永顿了顿,在原本两根手指的基础上再伸出一根:“还有第三个情报,也是最后一个,是关于‘鬼切’的。”
鬼切?沉月一怔,她似乎在哪听过这名字?
“就是你从芦屋道满房里带走那振太刀。”见她似乎有些茫然,鹤丸国永继续解释:“鬼切可以说是妖怪,也可以说是式神。鬼切原本应该是一只实力十分强大的妖怪,但却落入芦屋道满手中,恰好那时芦屋瑠姬带着我们来到这里,她向芦屋道满献上了一把妖刀,芦屋道满便把那只妖怪封印到了妖刀中并重铸成髭切的模样,想要就此控制住那只妖怪作为自己式神为己所用。不过可惜,报应啊,这刀刚铸成没多久,芦屋道满都还没来得及等到这妖怪醒来便被沉月小姐你抢走一步带走了。”
说着,他语气与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你把鬼切给拿走了可差点把那两人给气坏了。哎,可惜,怎么不就直接气死呢。”
“……”沉默着听完鹤丸国永说的,沉月忽然回头看了眼一直静静站在自己身后的鬼切。
这个一直被她用“喂”喊了好几天的男人原来叫鬼切。只是鬼切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孤傲冷峻,对鹤丸国永说的丝毫不感兴趣,即使是关于他自己的事也依旧一脸冷漠,只有在她回头看向他时他才微微动了动眸子,回视着她。
两人对视了两秒,沉月率先扭过头去:“鬼切以前是否与大江山有关系?”
她突然想起来了在哪听过这名字了,在第二次与酒吞童子见面时从他口里听到的,当时他说,芦屋道满居然拿鬼切威胁他。
沉月的问题让鹤丸国永沉思了片刻,倒还真想到了什么:“你倒是提醒了我,芦屋道满曾让我到大江山送过一封信,只是那封信上施了术我无法查看到里面的内容,不过现在想来信上内容应该是说关于鬼切的事。”
看来的确是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沉月心里起了新的想法。鬼切应该是大江山的妖怪,甚至和酒吞关系还相当不错,那么等一切结束后将鬼切留在大江山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原本就是属于大江山的,还不用麻烦安倍晴明当监护人。至于记忆什么的那就是大江山这群妖怪该烦恼的事了,和她没关系。
好,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她要带鬼切去找酒吞童子!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忍不住泛起些笑容,连对那只白鹤也温和了些许:“我知道了,谢谢你特意带来的情报。”
鹤丸国永不知道沉月的心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但不妨碍他也被这笑容所感染,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不客气~毕竟我也能从中收获不少,膈应她就是我现在最大的乐趣了。”
“你这么做等于背叛了芦屋瑠姬,她不会放过你的。”
“无所谓。”鹤丸国永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笑容随之带上嘲讽:“没有忠诚,又谈何背叛?”
他们不过受限于契约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不能反抗,又无法解脱。但这不代表着忠诚,也不代表他不能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膈应她。大不了碎刀,反正他巴不得把那女人膈应得再也不想把他显形出来呢。
沉月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扭头对身后的付丧神们吩咐:“髭切,你带着大家先出发上山,我随后跟上。”
这个命令让付丧神们对视了一眼。实话说,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并不想再和沉月分开行动了,深怕再次发生失联的事,特别现在在大江山,遍地妖怪。但他们都深知自家主人的性格,因此大家也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听从命令率先离开了。
狐之助与鬼切留了下来,沉月看了仍站在原地没动的一狐一刀,也没说什么,默许了他们存在。
鹤丸国永倒是好奇又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支开她的付丧神们,直到她突然又迈出步伐,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视线与他相对。
“嗯。”她点了点头,忽然抬眸看向他问道:“你会害怕自己暗堕吗?”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顿了半秒,随即叹了口气:“不怕,但也怕。”
要是暗堕了能除掉芦屋瑠姬这么个女人那有什么好害怕的?可惜不能,丁001是前车之鉴。
但是同时也害怕,不止是他,本丸所有人都害怕。他们的身体已经坠入了这无限轮回的地狱了,他们不想让自己的灵魂也因为那样的女人而被蚕食。一旦暗堕,不管是轻度还是高度这都是伴随着他们未来一生,无法逆转,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他们背叛过主人,他们灵魂被腐蚀过。
并没有所有的暗堕本丸都能像丁001那般幸运遇到沉月,也并不是所有审神者都能像沉月那般丝毫不在意付丧神们是否暗堕。
可害怕又如何呢?只要怨恨止不住暗堕是迟早的事。他们阻止不了芦屋瑠姬,也阻止不了自己内心日增月益的怨恨。
看着回答完就陷入沉默的付丧神,沉月目光扫过那一片白中的两抹血色,她想了想,忽然朝他伸出了手。
“拿来。”
“嗯?”白鹤没反应过来。
看他一脸茫然沉月也不再废话,直接动手抽出了他腰间上的御神体。
鹤丸国永呆住了。御神体是他的本体,如今突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拿到手里多少让他有些疑迟,但看着沉月一脸平静的面容,他手上的动作滞了滞,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同时也有些好奇,猜测她想干嘛。
在看到沉月拔出刀鞘,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抚上刀上轻微的裂痕时,他终于恍然过来她想做什么了。
她想给他手入治伤?
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想,这沉月果然是新审神者,对于不是自己契约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审神者是无法给受伤的刀剑进行手入的,毕竟他们的灵力并不相通啊。不过看来新婶婶并不知道这事。
“沉月小姐有心啦,别的本丸的审神者是无法——”
“???!!!”话被突然通过御神体涌入体内的强大灵力给打断了。
鹤丸国永一脸震惊垂首看着低眸认真给他手入的少女,一时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