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12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晴雪,你居然为这么个尽心的奴才说好话,本宫真是看错你了!”德章公主冷着脸,凌厉地看向姜晴雪。

  姜晴雪心头一紧,因为德章公主从未这般和她说过话。

  “公主殿下,我是为你好。今日是谢老夫人的寿宴,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莫与这奴才一般见识。”

  德章公主脸色变了几变,道:“本宫看在晴雪的面子上,饶你这狗奴才一回。”

  那宫女千恩万谢,爬了起来。

  姜觅适时现身,在人群之外看着热闹。谁也没看到被人簇拥着的德章公主走远之后看似不经意地回头,对她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谢谢。

  人群呼啦啦远去,姜觅又被孤立遗忘。

  她站在那丛菖兰前,顺手摘下一朵。

  菖兰开得正好,一如韶华之龄的女子。哪怕是金枝玉叶的德章公主,在有些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朵可以随意采摘的花。

  “你果然有用。”

  没有感情的寒凉声音,像晴天里的一股阴风。

  她一回头,看到的是面白如鬼的萧隽。

  白得吓人也就算了,这人上门做客还穿着一身的白,白衣白面的像是勾魂的白无常,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瘆人。转念一想他又傻又呆的表象和状态,显然他这不合时宜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要穿的。

  谢太傅是先太子的老师,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边居然没有跟着人。姜觅正思量时,只感觉眼前一花,一眨眼的工夫萧隽就到了她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之近,仅隔着那朵菖兰。

  “你果然有用。”

  又是这句话。

  所以这位慎王殿下都看到了。

  “谢王爷夸奖。”

  有用之人总比无用之人好。

  “她平日里与你并不对付,你为何要救她?”

  为什么呢?

  姜觅望天。

  “可能是因为我的良心会痛。”

  良心?

  萧隽看着她,眼神晦暗。

  一个在世人口中又蠢又坏的女子,她居然说自己的良心会痛。那些自诩贤明之人,他们的良心却不会痛。

  何其可笑。

  姜觅目光一转,看向那丛菖兰下的小池。因为之前德章公主在水里的那一通扑腾,小池里的水还是一片浑浊。

  “从我救下王爷起,我就已经趟了你们萧家的浑水。”

  浑水?

  这比方还真是贴切。

  萧隽的视线落在姜觅的手上,纤细柔嫩的手指,一根根白似玉。他清楚记得这双手是如何灵巧地开锁,那么的熟练那么的干脆。

  如此有用之人,只能为他所用!

  “我应允你的事,必不会忘记。”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姜觅笑道。

  她这一笑,似那丛菖兰绝艳。

  至美又至纯。

  萧隽下意识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他记得母妃在世时最爱种花,年幼的他学着母妃的样子侍弄过一株茶花。那是一株白茶花,花开时洁白如雪团,清清冷冷又芳香馥郁。

  就像眼前的少女。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有人找他的动静,一个气喘吁吁的太监赶到时,只看到他木然地立在池边,手中拿着一朵菖兰。

第14章

  ……

  谢家书香传世,谢太傅在清流一派中极有地位,谢毕如今的官职亦是不低,是以今日来贺寿的人不少。

  谢老夫人出来后,所有的宾客齐齐上前贺寿。男男女女老爷夫人小姐公子聚在一起,一时之间热闹不已。

  当萧隽露面时,所有人皆惊。

  世人都知他身体病弱,常年闭门不出,若非宫宴之类的大事,几乎不可能看到他。他的出现像一捧雪,落在每个人的心尖上,那么的阴凉那么的冷,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这位慎王殿下长得如此俊美,还真是可惜。”

  “他长相极似先太子妃,先太子妃当年可是名冠京中的第一美人。”

  “哎,可惜了。我听人说慎王殿下小时候极其聪慧,三岁识字,五岁习文。先帝在世时还抱他上过朝,听说他在朝堂之上与臣子们辩论,连谢太傅都被他辨得哑口无言。”

  这些议论声悉数入了姜觅的耳朵里,她再看那位于人前却木木呆呆的男子,也生出浓浓的惋惜之情。

  在众人的注目中,萧隽一步步上前。

  他呆板地站在谢老夫人的面前,口中说着没有感情的祝贺之词,看上去像一个被人操控着的傀儡人。

  气氛一时诡异无比,不少人感到不适。他的存在是那么的突兀和别扭,仿佛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一位锦衣公子或许是为了活跃气氛,装作十分熟稔的样子大力拍在他肩膀上,道:“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出门?”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空洞的眼中有一丝茫然之色。

  姜觅的心头一跳,瞳也缩了缩。还没愈合的新伤被人重重一拍之后必定重新裂开,若是换成旁人一定会吃痛失态。她再看那木然于前的男子,表情苍茫无一丝破绽,足见其定力之深、耐力之好。

  这还是人吗?

  那锦衣公子尴尬地搓手,讪笑着说自己是闹着玩。

  “我和王爷开个玩笑,不会把王爷吓着了吧?回头陛下怪罪下来你们可得替我作证,我真是无心的。”

  萧隽面色呆滞眼神空空,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有人笑道:“柳公子如此热情,慎王殿下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就是,柳公子一片好意,陛下怎么可能会怪罪。”

  年轻的公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重新热闹起来。那位柳公子似乎很受欢迎,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他。他是柳相之孙柳仕同,柳皇后的嫡亲的侄子,今年刚入禁军。柳家龙恩正重,旁人可不得捧着讨好着。莫说他是开个玩笑,便是他真做了什么也自有人替他兜底。

  恣意骄傲的一群儿郎之中,萧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可能是怕他身体受不住,也可能是怕他影响到别人,总之他很快被人请下去休息。

  谁也没有看到,那位柳公子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但凡是谁家设宴,那么来者都是客,主子们有人招待,坐在桌上吃席,而下人们也会有单独的照应,一般都会有在下人院里摆上几桌菜式尚可的席面。

  有人来请萧隽身边的太监,那太监初时推迟,后经不住来人劝说有些意动。他叮嘱萧隽不要乱跑,然后关上门出去。

  萧隽不言也不语,如同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头人。一室的安静,他始终坐着未动,保持着活死人的模样。当门被人推开时,他的眸子中出现一个少女的身影,眼神骤然多了活人才有的活气。

  姜觅一路尾随而来,等那太监离开之后才现身。她进来之后赶紧把门合上,几步就到了他面前。

  “王爷,你没事吧?”

  “有事。”

  说着萧隽起身,去到屏风后。

  姜觅立马跟上,一眼就看到他在脱衣服。

  换成其他的姑娘家,此时应该有尖叫声,一个男人见面就迫不及待地脱衣服,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衣的动作极快,瞬间就脱去了外衣。那白衣之下是一层类似皮衣的软甲,也正是因为这层皮甲,才没有让伤口的血渗出来。

  姜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药瓶,这是此前在小池边萧隽塞到她手中的,同时还有一句话:“今日陪我出门的不是我的人。”

  也就是说王府之中有他的人,也有监视他的人。

  伤口果然裂开了,必须重新上药包扎。姜觅让他转过身去,等让他转过身来时看到姜觅手中多了一条细白的布。

  “哪来的布?”

  “我带来的。”

  原主嫌自己胸大,往日里都用布条勒着。她嫌勒得不太舒服,又不愿自己招人眼,便随便缠了两道。

  “你出门给人贺寿带白布?”

  这事显然不合常理。

  屏风隔绝了光亮,幽暗一如他的眼神。

  生存艰难处处提防别人的人,性情更是多疑。一个姑娘家出门做客带一条白布,该是多么不寻常,也难怪他会怀疑。

  姜觅脸不红心不跳地低头瞟了自己胸前一眼,道:“我胸有点大,出门时用布缠了一下,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萧隽下意识朝她胸前看去,立马又像是被烫了眼睛一般别开视线,所以给自己缠伤口的布,竟然是一个姑娘家的裹胸布!

  这是何等的荒唐!

  他活了二十三年,前五年在云端,后十八年跌入深渊。五岁以前他被教导着如何做一个受人爱戴的皇孙,后十八年他苦苦挣扎着只为活下去。他以为自己体会过至高无上的尊荣,也感受过生不如死的悲痛,世上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情绪波动。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自己的伤口。

  不痛,很烫。

  姜觅察觉到他的不对,抬头看去。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如此之多的矛盾,白面如鬼却容色倾城,目光如晦却绚丽流光,声音阴沉却动人心魂。

  这张死人脸还真是好看。

  “王爷介意吗?”

  “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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