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62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因?为办喜事?,阖府上下灯笼处处。晕黄的灯火中?一切变得有所不同,白?日里所见的萧条也多了几?分温暖。

  舅甥二人在门口话别,寒凉的夜风穿堂而过。

  徐效情绪还未平复,不时打着哭嗝。

  姜觅拍着他的背顺气,道:“我这一走?,舅舅你要好好保重。钱财全是?身外之物?,哪怕是?全部散尽也不怕,最紧要的就是?你的身体。”

  “你别担心舅舅…舅舅这些年别的不会…最会苟且偷生了。”

  “能苟住就是?本事?。”

  “你这性子不像你娘,倒是?有几?分像义母。义母曾说过……这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若不能吃不能喝,一切全是?虚无。”

  原主没有见过安国公夫人,姜觅也无从得知那位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人。但能说出如此豁达的话,想必应是?一个极为通透的人。

  冷风袭来,寒意阵阵。

  徐效连连催她快进去,她听话地退到了屋内。

  隔着半开的门,她看到徐效走?两?步停一步,抹着眼泪步履沉重。高大伟岸的身形仿佛瞬间佝偻了一些,灯火之中?似乎生出不少华发。

  “姑娘,你是?不是?舍不得舅老爷?”子规小声问道。

  她点头,又摇头。

  “子规,你相不相信,终将有一日我还是?会回来。”

  子规虽不解,却?习惯相信她。

  “我信姑娘。”

  “我也相信我自己?。”

  ……

  皇帝为表对萧隽的恩宠,这次大婚的规制等同于太子,一应仪仗气派皆是?非凡,引得百姓们争相围看。

  世人感慨之余,更意外于萧隽居然会亲自来接亲。

  姜觅也很意外,她没想到萧隽会来。隔着凤冠的流苏,那身着亲王品阶制式的喜服的男子迭丽到令人失神。如果不是?太过面容木然,如果不是?太过眼神空洞,这般矜贵貌美的王爷该是?何等的卓然不凡意气风发。

  她以喜扇遮面,一步步朝萧隽走?去。慢慢离近之后,她突然生出一种紧张的情绪和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在一步步迈入婚姻的圈套,将会有眼前?的那个人共度一生。

  宫人们扶着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象征身份的轿辇,她在左,萧隽在中?。轿辇以明黄的珠帘蔽之,他们能看见外面的情景,外面人也能清楚看到他们。

  护卫仪仗出行的是?禁军,姜觅一眼就从那一群禁军制服中?认出柳仕原。方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对方看了自己?好几?眼。

  两?人坐好之后,仪仗起驾。

  这么?大的阵仗和摆场,谁见了不说一声萧隽受宠。

  姜觅却?知道龙椅上的那位极爱做表面功夫,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世人展示自己?宠爱萧隽的机会。

  萧隽像个没灵魂的玉人,坐得端端正正着面无表情,那置于膝上的手似是?无意识地在比划着什么?。若不是?姜觅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他,定然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他不停地比划,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当?姜觅辨认出他比划的是?什么?之后,心下顿时一紧。

  皇室子孙大婚,皆要绕城一圈,以示天家?威仪。仪仗绕到南城门附近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一声。

  “顾家?逆贼顾世子押解归京了!”

  姜觅闻言,下意识看了萧隽一眼。

  难怪啊。

  难怪萧隽会亲自来接亲,必定是?皇帝的意思。

  那个人是?懂如何恶心别人的,也不知道憋了多少对先太子和顾家?的恶意,居然把萧隽的大婚和顾霖的押解归京安排在同一天,还故意让他们相逢在这样的境地。

  一片嘈杂声中?,她听到车辙声渐近。

  精铁所制的囚笼内,关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发髻梳得十分利落,清清楚楚地露出原本的面目。看上去削瘦无相,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天哪,真是?顾世子!”

  “就是?顾世子!”

  姜觅清楚看到萧隽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第50章

  这是一场残忍的重逢, 亲人相见不能?相认。

  当年世无第二的南平王世子是何?等的?风采,出身?尊贵文武双全,所行之处人人侧目, 便是这条从南门入京的?必经之路, 他亦不知走过多少回。那时的他是郦京城中最出色的?世?家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与如今的阶下之囚天差地别。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此起彼,嘈杂的声音盖过了昔日的熟悉,曾经的?赞美也被成了质疑, 如同一场悲与欢的?闹剧。

  囚车上的?人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炯炯而不显颓废,与清瘦脱相的外表截然不同。当囚车与大婚的?仪仗狭路相逢时,他朝姜觅和萧隽这边看过来。他的?面色很白, 也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仅从这一点姜觅就能?肯定?,他必定?和纪连一样早年就已被秘密关押。

  时隔多年, 为何?接连让他们现世??

  龙椅上的?那个人究竟意欲何?为?

  更让姜觅心情沉重的?是他不仅是手脚戴着沉重的?铁镣, 脖子上也套着一个精铁打造的?环形枷锁。如此重重枷锁,足见他的?处境有多艰难。

  “慎王爷,囚车里的?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顿时激起无数的?附和声?。

  又有人提议,“娘亲舅大, 慎王爷你应该下来给顾世?子磕个头?啊。”

  萧隽握紧的?拳已经松开,修长如玉的?手置于膝上, 明明未抓握住任何?东西, 那关节却是寸寸泛白。

  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大, 也或者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话如同粗砺的?盐,洒在伤口?上让人痛不欲生。

  他的?痛说不出口?, 他的?苦也无人能?知,因为他是个傻子啊!

  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傻子,那么他就不会痛。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傻子,他也就不会觉得苦。可是他不是啊!

  他装了这么多年的?傻子,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世?人便真以为他是个死人吗?

  姜觅从他泛白的?指关节中读懂了他的?痛苦,当即“呼”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一把撩开凤冠上的?流苏。

  “你们喊什么喊,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我和慎王大喜的?日子吗?见过寻晦气的?,没?见你们这么寻晦气的?!你们眼睛是不是瞎了,没?看到?这姓顾已经是个阶下囚。你们若是敢砸了囚车把人放出来,那我今天就敢把人带回慎王府。你们敢不敢?”

  那些刚才来嚷嚷的?人顿时没?了声?,这样的?事谁也不敢啊。顾家可是谋逆的?大罪,这顾霖就是一个乱臣贼子,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砸囚车。

  姜觅重重地“呸”了一声?,“不敢的?话就给我闭嘴,坏了我的?喜事我和你们没?完!”

  这下没?有人再说让萧隽和顾霖,所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有说她蠢的?有说她坏的?,还有人说难怪她会被姜家赶出来。

  她又不聋,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柳大人,你是怎么护卫的??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和慎王是太后娘娘赐的?婚,这大喜的?日子被人寻了晦气,日后我若是过得不好,你难辞其咎!”

  柳仕原望着那站在轿辇中的?女子,凤冠喜服娇艳动人,言行举止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惊讶。明明又蠢又坏,明明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他为何?会有种说不出来的?纠结。

  若是此女日后真的?过得不好,而他那时大事已成,那么他倒是可以……

  等等。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个貌美的?女子而已,怎么能?乱了他的?心。天下红颜多的?是,年年新颜换旧颜,日后他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他垂下眸子,道:“慎王妃,属下一定?尽职尽责。”

  “说的?倒是好听,我怎么没?看到?你尽职尽责。刚才若不是我出面,那些人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大喜的?日子碰到?押囚的?也就算了,如果?真让慎王下去给那姓顾的?磕头?,我们这亲还成不成了!”

  姜觅说完,忿忿坐下。

  有一个又蠢又坏的?人设就是好,至少不用憋屈自己。

  萧隽置于膝上的?手已经放松,微不可见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她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囚车和仪仗错开,一个押往刑狱的?方?向,一个驶入朝着城西的?路。两车距离最近之时,她下意识朝囚车看了一眼,而顾霖也正好看了过来。

  仅一瞬间,两行人便错身?而过。

  她以为顾霖的?事今日应该就到?这里,但是她太低估那个人喜欢恶心人的?程度。等到?她和萧隽牵着喜绸进入慎王府时,顾霖的?囚车也到?了王府外?。

  押解的?人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陛下念及顾霖是萧隽亲舅舅的?缘故,特准恩旨允许顾霖戴罪前来观礼。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萧隽茫然地抬头?,空洞的?眼神四处看去,喃喃着:“舅舅…舅舅在哪里?”

  顾霖已被人从囚车放出,戴着沉重的?铁锁一步步走近。他的?眼神有着近乎绝决的?坚毅,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隽,嘴唇嚅嚅着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姜觅觉得不对,盯着他的?嘴看。

  这一看之下更觉得悲愤,因为明明他的?嘴在动,但出来的?声?音既低又杂,不清楚不说,还混着说不出来的?嘶哑。

  所以他应该已经哑了。

  萧隽仿佛看不见他,犹在那里茫然寻找。

  “慎王殿下,这位就是顾霖。”押解的?人指着顾霖对萧隽说。

  萧隽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歪着头?打量着顾霖一会之后摇头?,“他不是,他不是舅舅。”

  记忆中舅舅是何?等的?年轻俊朗,与眼前削瘦的?中年男子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一双熟悉的?眼睛,他很难相信这人就是当年那个世?人口?中千般好的?王府世?子爷。

  顾霖也在打量他,目光悲喜交加。

  一个哑了,一个傻子,千言万语说不出,旁人只觉得怪异唏嘘,又有谁知道他们内心的?悲苦酸楚。

  “顾霖,这可是陛下恩赐。若不是看在你是慎王殿下亲舅舅的?份上……”

  那押解的?人施恩般地准备大放厥词,被姜觅打断。

  “你们是不是也傻了?顾家出事的?时候慎王才多大,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变成了傻子,你们还指望他能?认人吗?吉时不能?耽搁,坏了我的?好事我拿你们是问!”

  这些人到?底还想怎么恶心人!

  不就是欺负萧隽是个傻子吗?

  如今她进了慎王府这个门,那她以后就是萧隽的?嘴替。萧隽开不了口?的?她来开,萧隽说不了的?话她来说。

  她还就不信了,不就是给别?人添堵嘛,这样的?事可不止龙椅上的?那位能?做,她做起来更是名正言顺得心应手。

  被她这一发作,那押解之人一脸的?郁闷,极为不悦地看了她好几眼。她狠狠地回瞪过去,还撂了几句狠话。

  那人不敢再说什么,憋屈着把顾霖推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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