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95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却说云贞走进屋来,默然敛衽,向李孚道?了个万福。那李孟起犹自?手?按佩剑,望望屋里三人?,只不言语。

  李孚看了大儿子,皱眉道?:“你回来了,这是做什么??冒冒失失成何体统!没?看大师父在这儿么?,还不快过来见礼!”

  孟起顿了一顿,这才向父亲做了个揖,又?转向觉空施了一礼,叫了声:“大师父。”

  觉空缓缓立起身来,微笑道?:“孟起回来了,云丫头也来了。不想还能看到你俩,我?今番就走……也走的无憾了!”

  孟起带笑说道?:“大师父何时来家?孟起才回来,您怎么?就说要走,您老人?家要去哪里?”

  觉空笑道?:“我?来也无事,只是与你父亲叙叙旧,要说的话,都对你父亲说了。如何不走?……老夫已是油尽灯枯,还能往哪里去,只有这最后一条路,人?人?都要走的,只争早与迟罢了!”

  李孟起看他?面有光辉,神?采奕奕,只当说的负气话,上前两步扶着坐下了,陪笑道?:“大师父何出此言?您来是贵客,要是在家里住的不开心,有谁得罪了您,孟起就代为赔罪,请大师父宽谅些个。”

  觉空此时心中畅快,笑说道?:“孩儿,我?今日明白?许多道?理,几十年的心结散开,怎会不开心?真是非常好,好极了,从来都没?这么?好过。”呵呵笑了数声,又?道?:“和尚只愿你们少年人?都好好的,天下人?都好好的……”

  云贞叫了声:“大师父”,孟起回头一看,只见她流下泪来,不由惊异道?:“表妹怎么?了?”云贞不答,含泪向觉空道?:“大师父多保重。”

  觉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有你二人?在此,吾心足矣!和尚修了这么?多年,虽然没?甚道?行,这来去的自?在,还是有一些的。”说毕将眼睛轻轻闭起,众人?眼见着他?脸色晦暗下来,顷刻之?间神?色灰败,头一垂,就此没?了声响。

  孟起大惊:“大师父!”往前探鼻息,发觉人?已去了。

第138章 (下)

  【向斯人难陈衷曲】

  次日午后?, 云贞在上房与姑母坐的。云珩道:“他们爷几个都出城去了,不知怎么安排。昨天才没了的,今儿就忙着?发送出去,也不知尊的什?么制, 虽是?出家人不忌讳, 也该有个礼才是, 这等匆匆忙忙, 也忒不像了。”

  云贞安慰说:“这些事,凭姑丈他们去料理罢, 人已是?走了, 再怎么只是尽心而已。要是?姑妈心里觉着?过不去,早晚诵几卷经文, 大师父神识未远,还能收得着?。”

  忽然想起觉空说的那句“死?的便死?了,活着?的还需好好活”的话来?,一阵悲凉袭上心头,几欲流泪, 怕云珩看见难过, 勉强笑了笑, 掩饰过了。

  云珩这边,之前就知道觉空的身子?不好,倒也没觉得多意外。可是?她隐约感到觉空和?李孚之间有许多隐秘事,心下疑虑重重, 却没地方问?, 跟侄女更?是?不好说的。姑姪二人默然无语。

  忽听?门?外丫头报道:“大公子?来?了。”李孟起掀帘子?进来?, 只见穿着?一身素色衣袍,头上戴着?白缎冠巾。云珩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事情怎么样了?”

  孟起道:“早上棺木一送到,就成殓了。紧接着?送去普化寺安置下,只等断七化了入土。别的没什?么事,只留三弟在那里看着?僧人做法事。我和?父亲都?回?来?了。”云珩叹了口气,没言语。

  孟起默然坐了片时,说:“事已至此,不过尽心罢了。母亲不必难过了。”转向云贞道:“我想过两日送表妹回?应天,表妹的意思?呢?要是?行,这两天就收拾一下。”

  云珩道:“怎么这么急?再叫你妹妹待几天,等大师父过了头七再走吧。你这才回?来?,也好歇一歇。”

  孟起陪笑道:“再迟我怕又有差事了,来?不及。妹妹在家待了这长时间,恐怕太公也惦记她。”云贞笑说道:“表哥忙,要不让常兴送我也行,别耽搁了表哥的正事。”

  孟起笑道:“那怎么成?送你回?应天也是?正事。”

  云珩心里舍不得,却也无法,便道:“你说的也是?,是?该让她回?去看看老人家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孟起道:“妹妹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说。”

  两个人走出门?来?,就在荼靡架旁站立。孟起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前面诊病的事,你细说说。”

  云贞就从那日普化寺看见李季隆和?姜蒙方接到觉空说起,如何李孚叫去诊脉,次日又去劝觉空服药,前后?讲了一遍,说道:“那时发觉药汤不对,姑丈就要命人去查,姜先生承认是?他动的手脚,然后?姑丈就叫人送我离开了。并不知为的什?么,只听?姜先生说,他是?为了姑丈才这么做的,还说如果他不谨慎些,就从秦府出不来?了。”

  孟起思?忖着?问?道:“那依你看,姜蒙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样做?”

  云贞想了想:“详细我也不知,好像大师父知道些什?么事,姜先生怕他说出来?,所以要害他。”

  孟起沉吟良久,又问?:“那你看大师父,到底怎么走的,我看先时还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很是?蹊跷。”

  云贞道:“这倒没什?么奇怪,大师父是?自己走的,进去时我看了,那碗药还搁在桌上,没动。大师父走时脸上神色,是?阳气尽出了,老人家是?自己散神走的。”

  孟起望着?花棚出了会儿神,叮嘱说:“这些事,还是?关系到当年秦助谋逆案子?,一时我也难与你说,姜先生好不容易脱了连累,怕大师父提起旧事,所以起了这心思?,也算是?有情可原,这事交给父亲处理罢了……秦案波及的人已经太多,如今大师父也已故去,我不想再生事端。今日之事,还请表妹不要与任何人说起,任何人,表妹能答应我么?”

  云贞听?他说的郑重,略一思?索,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谁也不说,表哥放心吧。”

  之后?孟起从内院出来?,到前面书房见李孚,说了要送云贞回?家的事。李孚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正想跟你说她的事呢。”孟起疑道:“她有什?么事?”

  李孚道:“你三弟的亲事,裴姨娘看云贞挺好,年纪也合适。我看凤栖山那边没个头绪,成数不大,不如亲上做亲,也是?一桩美?事。”

  原来?大凡人不做指望时,不会放在心上,一旦做了指望,就不免痴心妄想。李季隆被他娘撺弄,存了这个心,越看越觉得云贞好,就放不下了。裴迎春送礼物,云珩给挡住了,想请云贞吃饭,也叫推脱了。李季隆想找机会单独会面,可是?家里到处都?是?人,云贞身边总不离云珩和?秦氏,至少也有桂枝跟着?,寻不见个空儿,这也是?大户人家规矩礼法的好处。李季隆无计可施,只有再三央告他爹。

  李孚这时又有了别的心思?,也赞成这门?婚事。便向孟起道:“你母亲说,太公已经给她订了亲,我看未必是?真,云家案子?这么重,就算外头有亲事也成不得。我写封信,你这次送她去应天,顺便就跟周老太公提亲吧。”

  孟起初时一怔,继而冷笑道:“母亲说的没错,贞妹妹是?订了亲的。就算没订亲,太公也不会愿意她嫁到这里来?,再说云贞我知道,她不会愿意的。叫三弟别妄想了。”

  李孚不悦道:“你怎么知道准不愿意?我李家门?楣,哪里就配不上她了?”

  孟起道:“不是?门?第的事,太公的性?情,云贞的性?情,我都?知道的,绝无可能,父亲如何不信我话?”

  李孚沉吟片刻,说道:“这次大师父来?,云贞与他见了两面,说了不少话,想必她也听?闻了一些旧事。这丫头聪明的紧,就怕猜到些什?么,说出去,教有心人听?见了,如何是?好?要是?做了亲,就不用担心了。”

  孟起笑了笑:“父亲多虑了。别说云贞不知道些什?么,就算真的知道,云家本来?就是?因为被这些事连累,她至今身份不明,不能光明正大行走,怎么还会与人说去?父亲做事如此周密,大师父也不是?多话的人,表妹并不知道什?么,我方才问?过她了。父亲不必顾虑。”

  李孚停了一会儿,点头道:“既是?这样也罢了。提亲的事你再想想,由你看着?办吧。”

  孟起“嗯”了一声,忽然冷笑道:“这个主意,恐怕又是?姜蒙方给父亲出的吧。”

  李孚看了看儿子?:“姜先生怎么会管这些?也不会出这样主意。是?三儿他娘喜欢,三儿也觉得她好,与我说的。”

  孟起冷哼一声:“三弟觉得哪个都?好,爹也只是?纵着?他!”李孚笑笑,没说话。

  孟起又道:“姜蒙方那时怎么在汤药里动手脚?虽然大师父没喝,必是?他又说了什?么,逼死?了大师父,不然老人家怎么好好的,突然自己散神走了?”

  李孚知道这事含糊不过去,叹了口气,缓缓道:“大师父不听?劝,总要回?宝华寺,姜先生也是?担心……”不想跟儿子?说觉空劝他退隐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姜先生也是?千难万险才从秦府逃出来?,他顾虑的多,也在情理之中。虽说做的过了些,也是?为咱们着?想。不管怎样,我还是?相信他的,他一介白衣,没别的地方投奔,不来?这里去哪里?当初仲怀也是?赖他照护,秦助和?咱们来?往这么多年,不出纰漏,也是?他两边周旋……”

  “这个人颇有谋略,这几天你不在,他将管屯的指挥佥事丁元寿拉拢过来?了,这不是?容易的,以后?咱们许多事还要他帮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要揪住这些小事不放,况且大师父本来?也是?油尽灯枯,没有多少时日了。”

  孟起冷笑道:“那时为什?么让表妹去劝大师父服药,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姜蒙方的主意?大师父虽然脾气执拗,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己人劝说劝说不就行了?这么做,是?要嫁祸云贞,好让她闭口不言么?”

  李孚知道他对这个表妹呵护的紧,因为姜蒙方换药的事,已是?心生恶感,要是?知道主意确是?姜蒙方出的,必定心里存下芥蒂,将来?二人不睦,于大局不利。便说道:

  “你怎么总想这些没有的事。让云贞去劝,是?我让贞丫头去的。大师父一见她甚是?欢喜,想起不少以前的事。我又不晓得药汤有假,叫云贞去,是?想她陪老人家说说话,宽宽他的心,你怎地只往坏处想!”

  李孟起不言语,只看着?父亲。李孚不觉蹙眉道:“难道你连爹的话也不信了?你是?知道的,那觉空在外面,请了多少次不来?,虽是?我信得过他,可是?怎么不担心?万一仇家知道风声,露了行藏,有多少危险!就这我也忍了,何曾想过动他?如今他自己来?到,身子?骨也不行了,我反急着?要害他了?你问?问?云贞,是?她亲自诊的脉,难道我骗你不成?”

  李孟起听?说这番话,方不言语了。

  又过几日。这天一早,云贞和?桂枝,孟起和?常兴,带了四个排军,雇了两辆车子?,一道启程。

  云贞与姑母辞别,不免又相抱哭了一场。云娘子?道:“你这一去,山高水远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云贞落泪道:“姑妈多保重身子?,以后?我往南来?,就寻机会来?看您。”孟起和?秦氏在旁边劝了又劝,才都?收了泪,相拥而别。

  车马发动,依照孟起的意思?,仍到运河边上换船,走水路北上。如此晓行夜宿,不一日到了码头,来?在一家客栈门?前,客栈名叫做武陵居,门?口两边镌着?一副对联,道是?:“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五年前孟起送云贞和?周太公回?家,就曾路过此地,也住在这家客栈,故此是?熟悉的。只见檩木廊柱已是?有些陈旧,越发显得古色古香。客栈间壁相连新起了两层大酒楼,是?同一家盖的,厅堂敞阔,门?面光鲜,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店主人见孟起军官打扮,又有排军跟着?,不敢怠慢,亲自安排了住处。都?安顿下了,吃了饭。孟起和?常兴去经纪处雇了一艘船,叫排军将行李搬到船上,约好了次日启程,就打发四个排军带车马回?庐州去了。

  不觉已是?红日西斜,看看无事,孟起叫上云贞,二人到酒楼上吃茶说话。原来?这里叫做淮扬码头,是?东西南北几路方向经过处,甚是?繁华热闹。两个人喝了会儿茶,就走到外间露台上,凭着?栏杆,看那河上往来?的船只,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清风拂裾,岸柳婆娑,水蓝的晴空飘浮着?淡淡云朵,夕阳映照河面,一派氤氲如画。

  云贞一边看风景,一边心中想着?蒋铭,应是?早到了汴京,不知这会儿怎样了。正自出神,忽听?孟起唤她:“表妹你来?看,这里有几首诗词,写的还不错。”

  云贞回?身走来?,看那□□壁上墨迹淋漓,写着?许多前人题咏,一眼就望见左上角一阙《浣溪沙》。一见之下,不由惊喜万分,甜蜜之情涌上心头,原来?这词的下阙有两句:“亲爱但如明月永,相思?常恨碧天遥①”,正是?前时在长山镇,蒋铭寄来?书信中所写七律的颈联。再看下方署名,道是?:金陵蒋二作。

  就知道蒋铭走的运河边上官道,也曾在这里路过,这首小词,正是?写给云贞的。一时激动不已,幸福之情无以言说,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李孟起站在她身后?,也自观瞧,二人默默看了半晌。

  只听?孟起轻声说道:“贞儿,你知道我为何着?急送你回?去么?”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天觉空大师父,真的吓到我了,万一你没有识破机关,大师父把那药汤喝下去了,后?面会怎么样?我真想都?不敢想。这次接你来?家,我只盼你陪着?母亲住一段日子?,你们两人都?能欢欢喜喜,谁知道竟遇到这样的事。要是?你在庐州有什?么闪失,我这一世恐怕都?不能安心了。”

  云贞听?他语音平淡,却似含着?无限关怀和?感伤,不觉升起一阵惆怅,不知说什?么好。

  只听?孟起笑了一笑,抬眼望着?墙壁念道:“亲爱但如明月永,相思?长恨碧天遥……,这词里,这两句尤为最好,语浅情深,明白如话,对仗又工整。只是?,若依我的心意,只要头一句尽够了——但似月明亲爱永,何须万里寄相思??若是?心内喜欢一个人,只愿她一切都?好好的,康健平安,一世喜乐,我心足矣!”

  云贞听?此言大有情意,心内感动,默然无语。

  二人静立良久,心绪万千。忽听?得里间声响,一人喝道:“不是?叫你滚么?还跟着?我做什?么?还要小爷给你买饭吃,也不问?问?你配不配吃,不怕撑死?你个狗才!”

  又有一人陪着?笑说:“少爷叫小的往哪去?这许多天,小的连回?去道路也不认得了!不若您老人家就把小的收下使唤,小的情愿写文?书画押,一辈子?服侍少爷,只求爷给口饭吃,别饿死?了小的就行。”

  前面那人“嘿”了一声,骂道:“你饿不饿死?关我甚事!你个狗才,贼出身!还想怎地?啊?你还狗皮膏药,把小爷赖上了?快滚!没听?见么?你滚不滚?滚不滚?还不滚,我教你不滚——”

  紧接着?听?得“砰啪、哎呦”一阵乱响,好像一个踢打另一个,孟起和?云贞忙走入来?看,见一个闲汉从楼梯口处叽里骨碌滚到下面去了,踢人的那个愤愤地骂了两句,又啐了一口,转过身来?,正与他二人打个照面,俱各惊喜。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39章 (上)

  【恃风流少年弄箫管】

  那人转过身来, 惊喜叫道:“姐姐!李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原来却是?窦宪。

  云贞和孟起一齐问:“怎么是?你,你这是?从哪儿来的?”窦宪笑道:“唉!说起来话长,我从南边才回来,正要去濠州找灵儿呢。”

  原来窦宪那时在长山镇辞了云贞, 就往茅山去了?。到玉虚观见到舅父周通序, 递上?了?太公家?书。本来要在山上?玩几天, 不?巧赶上?周通序和褚双两个要去闽地访友。窦宪寻思道:“师父和灵儿得在濠州待一阵子, 我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不如跟着舅舅往南逛逛去!”就与周通序说了?,通序应允, 于是?一道走了?。

  这窦连生是?放任不?羁的性子, 跟着两个悠游自在的道士,三人算是?对了?脾性, 一路游山玩水,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不?觉过了?将近一月光景。窦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与舅舅告辞回返。当地?朋友送了?些龙眼?干和白茶,周通序让他给太公带上?。吩咐道:“回去说我都?好着, 请老人家?不?用挂心。我就不?写信了?。”

  俗话说路远无轻载, 窦宪本来只背了?个缠袋, 装几样随身物件,一个人走的步履轻快,如今带上?这些,裹了?一个大包袱。水上?行?船还不?碍, 陆上?走就觉得累赘, 因?此走的慢了?。今日也赶到淮扬码头, 在武陵居客店住下,上?楼吃饭, 遇见了?云贞和孟起。

  三人相见格外欢喜。云贞也把?在庐州陪伴姑母的事情告诉了?,说:“表哥送我回应天,要不?咱们一路走吧。”孟起也道:“方才已?经雇下船,船上?宽绰,一起走,等到了?濠州把?你放下。”

  窦宪喜道:“那敢是?好了?,我正愁路上?没个伴儿呢,回来一路就我自己,真?闷坏我了?!”

  云贞问:“你和灵儿什么时候回应天?”转对孟起道:“要是?他们就回,我也跟连生去濠州吧,与他俩结伴走。表哥就好回去了?。”

  孟起笑道:“那怎么成!我一定送你到了?家?才放心。你要想跟他们一块走,咱们就到濠州停一两日,等等他们也行?。”

  窦宪摆手道:“那就不?用了?,我还不?知啥时候回,恐怕耽误大哥的路程。我就到濠州下船,哥送姐姐先回,咱们到了?应天再会。”

  坐下喝茶说话,窦宪叫了?客饭来吃了?。云贞问:“方才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同他厮闹?”

  窦宪道:“管他的!是?一个闲皮,道儿上?我雇他扛东西来着,上?船用不?着了?,就打发他走了?。”停了?一会儿,又悻悻地?说:“这个贼囚!那天过了?江,没找到合适的脚子,走贪晚了?,在乡里客栈歇了?一晚,不?想竟然有?贼!这厮半夜悄悄儿地?来,把?我一双鞋顺走了?,亏得我睡的轻,逮个正着!要送官,小子一劲儿求饶……我看他可怜,再说我赶路,经官动府的也嫌烦,就让他给我扛行?李,跟着走了?四五天。今儿到这里了?,叫他走,这厮还不?想走了?!只要跟着我,姐姐说,我要他个咸腊肉做什么!”

  听得二人都?笑了?。孟起先前没听云贞说窦宪出来的事,问道:“这次就你们兄妹俩出来的?是?去看陆朴臣的吧,”说着笑了?,“你怎么放心,就把?灵儿妹妹一个人留在那儿,自己跑出来。”

  窦宪笑道:“那哪能!韩师父也下山了?,我们三个一道来的。师父收了?陆二哥做徒弟,在那里教他武艺,得待一段时间,他说教完了?陆二哥,还要寻访几个故人。也不?知现在离开?了?没……”

  吃毕了?饭,一块儿下楼,就从一楼穿廊走来客栈大堂。看见那个被窦宪踢下楼去的闲汉,在过厅角落里蹲着,手里捧个碗吃饭。喊伙计道:“小二哥!俺吃完了?。劳驾倒口茶吃,渴的嗓子冒火!”

  店伙计端了?一大碗茶水来,把?碗筷收去了?。那人一仰脖咕咚咚灌下去,洒的衣襟上?都?是?水。忽看见三人,眼?里一亮,抹了?抹下巴,站起陪笑道:“少爷回来了?!”

  窦宪把?眉头纵了?起来,喝道:“你咋还没走?”转向店伙计说:“早跟你说了?,他跟我不?是?一块儿的,你给他饭吃,自跟他讨账,不?干我的事!”

  那伙计躬身陪笑道:“小人知道,俺掌柜的说了?,他跟客官来的,看在客官面上?给他口吃的,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窦宪道:“这狗才是?不?又缠磨你们了??”向闲汉斥道:“你还不?滚!明儿我上?船走了?,你还赖谁去!再赖,拿去送官究治!到时叫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那人可怜巴巴道:“官人真?的不?要小人服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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