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染
苏果是真的慌了,情急之下,说出了她最担忧的,“大人,你快把我放开,我不想别人再传你的闲话。”
她虽然会窃喜旁人将她与大人并一处谈论,但有时也为陆则琰不平,大人明明都没做那些事,为何他们要乱说。
苏果信安洛不会传出去,可若是宫人经过呢。
陆则琰看着小太监瞳色清澈,关心得一脸真挚,强压制住下腹窜涌起的灼热,瞥了眼门外伸进的那只手。
他松开禁锢,苏果一跃下床,抻住门,溜烟似的从门缝里溜出去,再一气呵成地用后背关上。
她靠着木门大喘气,陈安洛手没来得及收回,楞楞地悬停在半空。
“果儿?你...”脸怎么这般红,头发还散乱,门内是藏着人?
苏果几乎是拉着陈安洛离开,“安洛,我,我没事,我们去膳房,走吧走吧。”
“...嗯,好。”
他们没走多远,陆则琰从屋内弯腰探出,他垂眸睨着苏果的朝向,正好陈安洛回过头,两个男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叠。
陆则琰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无声轻言,
我的。
第34章 第 34 章
◎双合一“--大人,你...是不是真的去秦楼楚馆,找过。”◎
九月初七卯时, 皇宫北行的车驾声势赫赫,往不岁山行進。
列在最前的自然是皇上和摄政王的辇架,其后才是瑞王和朝野重臣。由于百兽祭女眷不得同行, 队伍最后拖着长长的挡蓬板车,上面坐满了随去的太监们。
苏果端坐在熟人中间, 挤当是不会被挤, 就是人多起来,古怪的味道也变得厚重。
陈安洛和李荃身上很干净, 但总有太监不太注重每日洗沐, 气味用香料都盖不住, 苏果一个女儿家, 着实有点不太舒服。
“果儿, 是不是难受, 再往我这儿靠点。”陈安洛侧头低声。
苏果摇摇手,朝他眨眼,“我没事。”
至少她坐的舒适,少许难闻有身边两个人挡着,忍一忍没甚大不了。
板车里的其他人有耳尖的听到了‘果儿’两字, 交头接耳的嘈杂声逐渐打破了平静, 多是窃窃私语, 也有不少指桑骂槐。
“你们说昂, 以为多得恩宠呢, 用身子换来的,还不是与我们这等杂鱼坐在一车。”
对面都知监的太监看苏果长得娇小柔弱,被同僚提醒想起那些听闻, 率先从鼻腔哼出了声。
都知监掌宫廷各监的行移和关知, 平日里可有可无, 唯独能倚仗的皇帝尚且年幼,是以他们便是哪边缺人往哪边搬,一丝升迁的盼头都看不着,当然最是嫉妒苏果。
陈安洛冷瞟了那太监一眼,“像你这般嘴碎的人,你们的掌印公公真是疏于管教。”
都知监太监听他这么说急了,“我说你了麽?要你管啊!”
“欺负到苏果,就是我的事,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陈安洛待苏果从初遇时起就极其温柔,半句重话不舍得说。但对其余人,哪怕是交好的李荃,其实也是不咸不淡的,更不用说对上眼前挑事的太监。
他的话带着强烈的书卷气,但从他紧绷的下颚线,便知是真的有怒意。
李荃在旁痞气地讪笑:“长的歪瓜裂枣,与我们同坐,都不懂得自形——安洛,叫什么成语来着?”
陈安洛肃着脸接道:“自惭形秽。”
“对啊,自惭形秽,拜托你说话之前,先照照镜子。”
“你们!”
都知太监气鼓鼓的,苏果听身侧两边一人一句,却蓦地笑出声来。
她清脆的声线对周围的太监们来说,像极了年轻的小姑娘,大家俱是愣住,那些骂她骂的狠的,反而兴起抹不好意思。
李荃转头,恨铁不成钢,“果子,你傻笑啥啊,好歹跟着我骂一句。”
“你们不都帮我了嘛。”
苏果不太会骂人,气狠了只会涨红脸。
但她这次一点都不生气,有人帮她的感觉真好啊。
李荃无语望天,叹气道:“哎,要是崔宝在我们车上就好了,凭他的嘴,能一个顶我们三!”
崔宝因为在北镇抚司的内伤未愈,方元顺没叫他跟着去不岁山。
苏果忙嘱咐:“别,你回去可别告诉他,他真骂起人来,我都怕的。”
不堪的局面,渐渐演变成李荃和苏果一道寻思为何崔宝这么会骂人,他回宫之后要好好请教,诸如此类的废话。
挑事太监没人应和,再加上被陈安洛和李荃的气势吓到,闭嘴不再多言。
但车途并不顺坦,板车只行出了几里地,就勒马停了下来。
这次负责不岁山途上来回的管事太监是司设监的总管杨大公公,他脸色难看地越走越近,直到在苏果这架车前驻足了脚步。
他咧起嘴,“请问,苏果小公公是哪位?”
只听说苏果模样好,他一眼看过去,对面三个长得都算不错,除了中间的最为瘦弱女气,他不知王爷的品位,是以不得不开口询问。
“是奴婢。”苏果迷茫地举起手,“大公公,请问出什么事了?”
“不敢,不敢。”
杨总管弯腰作了个往下请的姿势,“杂家下面的人办事不利,安排出了错,还请苏小公公随杂家出来,您的位置可不在这儿 。”
“可是...”
陈安洛牵起苏果的手往外挪,“果儿,去吧,往不岁山还有很远,你挤在这不会舒服的。”
明知道苏果是要去陆则琰那,但他一路将她的颦眉看在心里,不舍得她再受累。
“苏小公公,您还是跟我走吧,不然我不是交不了差,而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嗯....好吧。”
苏果下了板车,李荃朝对面的太监笑哼了声,“你们看到没,果子才不会和你这种人坐一起呢!”
旁边的陈安洛闻言,面无表情地合上眸...
***
杨总管把话说的明朗,那句‘命都保不住’,苏果马上猜到是大人替她安排的,就是不晓得她会坐哪架人少的车。
她跟在后面一路走,从最后走到了最前,直到摄政王的辇架旁才停下。
“上车吧,王爷等好久了。”杨公公沉吟小片刻,朝着苏果笑道:“还是请苏小公公替我美言几句,手下的人办事不爽利。王爷适才发了大火,把案几都扔出来了,您看...”
杨总管伸出手臂,能看见臂侧被硬物割划到伤口,不深,但也挺可怜,想来是他在外头回话,不小心糟了罪。
苏果看他腰快弯成直角,扶起他道,“总管公公,您不必这样,我知道了,会..试着和王爷说说的,劝他不要生气。”
她只敢说试着,大人的脾气有时候无常反复,她真的摸不清。
“那就有劳了。”
...
皇宫出行的辇架规制,与普通的马车略有不同。
剔红漆的硬榆木底架,横竖成井字样,盖顶方正带着檐角,车壁片片如门牖拼成,俨然一栋移动的精致小房子。
苏果在‘房门口’摆弄许久,才找到木锁扣,啪嗒挑开钻了进去,迎面而来香暖的气息,跟方才的板车,简直是天差地别。
比厢椅宽两倍的紫檀木靠榻上,男人右手正拿着一卷兵书,没有抬头,声音清冽,“来。”
苏果听话地凑近,跪坐在榻上的角落,“大人好。”
“出了宫门,为何不直接找我。”
“您没跟我说可以...”大人问的真奇怪,她才八品太监,怎么敢往队列前直冲啊。
“我没说,你就不来了?”
陆则琰反扣过书,终于掀眸看向苏果,冷笑道:“胆子从来都用不对地方。”
苏果看着榻前的空空如也,联想起被扔出去的那张台几,大人的样子,显而易见就是余怒未消。
可虽然是被怪责,苏果心里甜的不得了,她分得清好歹,大人明明就是关心她麽。
陆则琰正等着听到她服软的话,没想到小太监自顾先傻乐起来,仿佛他方才那句不是在凶她。
“小太监,你是不是当本王在夸你?”
苏果低下头扯腰带上系的乌角,翘着唇畔软声,“反正,我知道大人是在对我好。”
“...”
陆则琰闻言,眉心倏散,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抹弧度,还好,她也不是太笨。
“大人,那你还生不生气呀,刚刚杨公公让我替他求情呢。”苏果想起杨总管的请求,往陆则琰身边挪近了点位置说道。
陆则琰翻过一页,淡淡开口,“算他求对了人。”
车列因苏果的事暂缓了一炷香的时辰,从皇宫到不岁山要马车行整个日夜,为赶在晨起日出前七刻作告祭,少不得加快步速,是以她还未坐稳,辇架就飞驰了出去。
苏果不愿打扰陆则琰看书,基本不作出声响,但她穷极无聊,于是一会儿摸摸辇车角落里的圆顶三足香炉,一会儿偷偷地揭一下车壁软缎后的隔风木棉。
皆是无声的动静,陆则琰却觉得小太监甚是闹腾。
他反手,手掌半抵着书封,抬头欲开口,苏果正好回过神看到了他的动作。
“大人,您是不是手酸了?”
陆则琰皱眉,“什么?”
苏果指了指他撑在腿上的书简,本来这里有案台搁手,但是被大人给扔出去了。算算现在都快巳时,行车那么久,他都是悬空执着,想来是会累的。
“大人,没有案几,要不我帮您?”
陆则琰这才明白过来苏果的意思。
堂堂摄政王,拿本书拿到手酸,换旁人敢这么想,他一定教那人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但由着小太监白糖酥般绵绵的嗓音说出来,陆则琰觉得很是受用。
他眼底酝起笑意,手肘向后搭靠在榻背上,还真的半垂不垂‘一副疲态’,懒声道:“说说,你想怎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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