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染
太监惊愕地看着对面的人从自己手里提走水桶,水桶有几分重量,而苏果接过手时还冲他抬头笑弯了眼,“嗯,挺重的呢,谢谢。”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交错。
苏果也看到了这个太监,与以往见的宫人不同,这个太监生的非常好看。
芙蓉素面,蛾眉青黛,腮如桃花红,虽然不该这么说,苏果觉得这个太监要比女子还俊俏。
太监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复又低下头去,走得匆忙,“奴婢告退。”
苏果还想问问他是哪个司的,那太监就跑得没影儿了。
她歪着头嘀咕,“真是好奇怪的人呐...”
***
净室内,皂豆巾帕一应俱全,连冷宫里都能应付自如的苏果,当然很快就梳洗完毕。
绞发的当口,陆则琰从门外走进,手上拎着个漆雕食盒。
苏果见他进来,自然地将半干的湿发捋在一侧肩膀,起身行礼,“大人好。”
“洗完了?”
“嗯,谢谢大人。大人呐,今日送水的太监好眼生的。”
陆则琰将食盒放在桌几上,瞥过来一眼,“待你不敬?”
苏果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但是以前在宫里没见过。”
陆则琰想起了苏果说的是谁,他差点忘了,她变了装偷偷跟着上了船,既然是狠了心要去,他也懒得管。
“是么,本王觉得,她不及你。”
陆则琰语气清淡不似调侃,仿佛说一句平常话,苏果只以为他是在哄她高兴,悄声嗫嚅:“就知道取笑我,大人又没见到他。”
话是这么说,苏果心里却是喜滋滋,翘起了嘴角,眼巴巴地继续道:“大人,晚膳吃什么呀?”
她不但是饿,还馋,在殿内装晕时候只能喝补汤流食,昨晚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怎么她好像老是跟胃脘过不去。
陆则琰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些,“以后会让人定时送来膳食,旁的事都不要做,先把瘦的补回来。”
苏果想起他替她脱衣指的地方,脸上一红,“大人,我没瘦...”
陆则琰戳了下她的脸蛋,笑道:“我说这儿,你镇日胡思乱想些甚么。”
“...”
榫几上摆着五六个瓷碗,内里盛着什锦头盒、烧小乳猪、如意鸡、扎蹄笋尖等等,菜色精致,味浓香醇,光闻着都令人食指大动。
“大人,船上还有那么多吃的啊。”她以为船上只能吃鱼呢。
“嗯,都是你的。”
苏果不能吃海物,这些食材皆是从宫里取了存放在冰鉴中再搬上船,虽说带的不多,但中途靠岸了再去采买也不迟。
她是真的饿了,拿起筷箸,径直不客气地夹上了块肉。
陆则琰多添了双筷替她布菜,余光见她腰间叮当作响的青铜铃铛,挑眉问道:“哪里来的?”
“大人说这个呀,是皇上送我的。”
苏果将菜饭吞咽完毕,奇异地有种炫耀心思,将铃铛从腰间取下给他看,“是不是很好看,对了,还有这个。”
“大人,我寻回猫崽玉了!”
怕再丢失,苏果便穿了线将玉系在身上,边说着她从颈后牵出一根细长的红绳,小小的阗羊脂玉在她胸前晃悠,透亮的玉色润泽发着浅光。
陆则琰哦了声,眸色沉沉,明知故问:“怎么寻到的。”
苏果不想骗他,“唔...是安洛拾得,忘了还我就放在了监栏院...”
“本王记得,你说是落在了幽霞宫遍寻不获,陈凞又是从何处捡到。”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兴许是掉在别处了。”
苏果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安洛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有事瞒着她,不可否认,尽管她觉得安洛不会害她,可,终究不如先前信任。
她都未与他们告别,就匆匆被带上了大人的马车,不知安洛现在能起身走动了没,会不会担心她。
陆则琰对她的软心肠实在甚为了解,冷嗤一声,“小太监,你莫不是与本王谈和了,就松的下心来记挂闲人。”
“没,没有啊。”
苏果心虚地低头要咬了口菜,她现在是真的不敢再在大人面前再提安洛了,说一句就说不要她。
陆则琰替她夹了筷笋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那就好,不许信他。”
“...嗯。”
苏果饿归饿,当然是吃不下全部,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喊人进来将残羹倒了出去。
去净室里洗漱完,她扶着四壁走步转圈消食,“大人,船上总是晃晃的,好——”
她还未说完,转过身,陆则琰正在宽衣,余下的话被她吞没在肚子里,瞬间噤声,深怕大人想起来房里还有她。
苏果今日细细忖了忖,若是同在一间免不了看到这些,她既然是个‘太监’,当然不能总是这么咋咋呼呼。
苏果摒着气,待陆则琰进了净室,她放下心继续散步。
谁知。
“小太监,进来。”
“...”
苏果不能抗命,慢吞吞地一步三顿,十几尺的距离硬生生走出了百里的声势。
陆则琰半靠在木杅内,修长的手臂向后搭在桶板边缘,鸦色长发被水浸染透,湿漉漉地垂在两肩,滴答落着水滴。
迷雾般朦胧的的水汽缠绕着他赤.裸的上身,宽直的肩膀上是紧致结实的玉色肌理。
他下颚微扬,双眼微眯,“华清池不是见过一次了,怎么还脸红。”
“哪有脸红,是太,太热了。”
陆则琰低笑,懒声道:“哦,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
苏果眼睛别开看往别处,两只手攥着衣角,“大人,喊我进来作甚么啊。”
“你是本王的贴身随侍,喊你自然是要你伺候。”
苏果下意识看他,但又马上弹开了目光,“我,我何时成了大人的贴身随侍候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陆则琰笑着盯着她,“刚才。”
“...”
“还是要本王过来教你?”
“...”
苏果鼓着嘴,从旁边木施上拈下一块漳缎布帕,围着净室走了一圈,偏过头在杅桶里沾了水,也不知道从哪擦起。事实上,她都没敢往桶内瞧,目光只跟在木檐上绕。
正此时,船骤然剧烈一震,苏果惊呼着,双手抱住了浴桶,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水中央。
咦?
大人原来,穿了亵裤啊...早知道她就不躲了...又没什么可看。
苏果惊觉自己竟然冒出了些许遗憾味道,脸唰地一下更烫。
陆则琰半起身,手臂叠在木桶边沿,抵着下颚,冲着苏果勾唇笑道:“小太监,是不是很失落。”
被看穿了的苏果咽了口唾沫,梗着绯红脖颈嘴硬辩驳,“才没有呢...”
“你又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
苏果说不过他,只好老实认命,“大人,你先要我伺候擦哪儿?”
“都可以,我不挑。”
“...”
苏果盘算着不若就先擦脸好了,虽说好看,但天天见的总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她将帕子在温水里泡了泡,抬起了手转向陆则琰。
他的轮廓深邃,棱角分明,五官也极其英俊,唯一双眉眼却生的比女子还美,两相加成之下,便比之寻常俊美男子更多了凛然凌厉,迫人气势。
这番美好,远看都令人着迷,近看更觉风流无尽。
苏果擦不下去,红着脸埋头道:“大人,我,我还是替您擦擦手吧。”锁骨以下,她是更不敢碰了。
陆则琰最喜欢她对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自然宽容大度,笑着应了声没多刁难。
嗳,大人的手也真好看啊...
苏果晃了晃脑袋,生怕自己再生出旖旎心思,用力咬了唇角一下,然后才专心开始擦手。
可是她才将陆则琰的手翻过来,就看到了那个咬痕——鎏金亭里,她狠下口咬的那次,竟然留了痕迹!
还记得大人曾经问过她,如果有人要她害他,她会如何,当时信誓旦旦,可是现在,别说旁的人,她自己就伤了大人。
大人练武用箭都不曾受伤,偏偏是她咬了他,留下了块疤...
苏果的愧疚油然而生,她当初就该问清楚的,干嘛畏畏缩缩自己瞎想气自己!
陆则琰发现小太监忽尔不说话,动也不动,只顾捧着他的手,他垂眸看了一眼,心下顿时了然。
“过两日寻秦素棉要个方子,留不下痕迹。”
苏果眉头蹙着,浓得化不开,“大人,那时候我咬的你疼不疼。”
她咬的又重又突然,大人肯定吓到了。
陆则琰见她一脸愧色,无声地笑了笑,要不是苏果提,他都快忘了此事,没想到现在都还能有点用处。
他眼底酝着笑意,“嗯,好疼。”
“大人,对不起。”
“哎,你若是实在愧疚,给本王咬回来也行。”陆则琰略一停顿,话锋一转,“不过,位置随本王挑。”
“嗯。”
苏果点头,郑重道:“大人随便咬,咬重一些,咬出疤那就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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