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万里 第67章

作者:佛罗伦刹 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裴瑯挑眉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张花名册,名册上列着十几个名字。

  李凭云三字,正在首位。

  “来朝官员名单已确定,可有你眼熟的人?”

  “若...若是同名同姓呢?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个李凭云。”

  天下之大,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李凭云。

  “你就装吧,二月十四,我将在凤凰台上为李凭云设宴洗尘。”

  “是否太过招摇了?这次由你们负责春闱,朝廷也好,坊间也好,骂声一片,此时低调为好。”

  裴瑯一听这些大道理就头疼,他一招反杀:“届时谁不敢去谁,谁他娘就是瘪犊子。”

第61章 守护李大人3

  太宁九年这年的春闱,是大邺科举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陇右舞弊案揭穿了世族权贵相互勾结垄断官员选拔的真相,女皇为还科举以公正,从全国各地选了十三名背景清白的官员进入朝廷,负责今年的春闱监考与审阅。

  从这一年起,科举不再是权贵们的特权。而李凭云的名字,正式进入大邺的历史。

  李凭云原定十四这天到达长安,路上不知因什么事给耽搁了,实际上,十五这天才到。

  当初赵鸢一得知要选拔地方官员的消息,就给他通风报信了,可从他通过选拔,再到他来长安,莫说回信,连个口信都没带给自己。

  赵鸢想起他们在太和县时的画面,一切已远在天边。或许对李凭云来说,她只是个匆匆过客,不值挂念。

  赵鸢并未打算去为李凭云接风,但裴瑯派了人来接她,并稍信给梁国郡主,说是要带她去会友。

  他们的婚期本该定在今年,但今年吉时不多,春闱之后,紧接着是女皇寿辰,过这两个大日子,再没有合适的时辰,于是推到了明年。

  赵鸢已经被默认是裴家未来的主母了,这时让她多与裴瑯相处,多认识些裴瑯的朋友,对二人没有坏处。因此,梁国郡主准许了赵鸢随他出门。

  小甜菜将两件裙子展开:“赵大人,你现在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就适合穿红戴绿。”

  赵鸢道:“我以前不是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么?”

  小甜菜诚实道:“不是,你以前风吹日晒,脸和脖子两个色儿,有白头发,还有雀斑。”

  赵鸢:“...你选的这两件衣服,我都不穿。”

  她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父亲是两朝太傅,祖父是开过勋臣而她自己是女皇钦点的进士,她身负三重身份,在长安这座以自由奔放闻名的城池里,她时刻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穿衣梳妆,只能素雅端庄。

  可今日是李凭云的接风宴...当初在太和县,她给他留下了极其糟糕的第一印象,这是扭转印象的大好机会!

  她那么在乎他做什么...

  最后赵鸢还是挑了一件水蓝冷白相间的保守襦裙,小甜菜瘪嘴:“这也太素了,大人,你听我的,你不是清冷型的,得穿热闹一点的颜色。”

  赵鸢:“...今夜你就别随我一起去了,在家好好念书。”

  小甜菜说话虽然不大好听,但很中肯。赵鸢在衣冠镜前转了一圈,的确太过朴素,彰显不出她的好品味,于是她拿出自己的藏宝箱,将压箱底的青金石十八子手串拿了出来。

  她喜欢稀奇之物,一年前在市集上碰到了变卖家产凑回乡路费的吐火罗商人,她一眼看重这串青金石十八子手串,高价买入,平时怕弄丢了它,都舍不得戴着。

  今日就戴它了。

  赵鸢到凤凰台,黄昏已过。裴瑯的手下将她领进凤凰台的雅间外,里面传来琵琶声,赵鸢不喜欢这种场合,不由皱眉,也许,她今天不该来。

  裴瑯手下进去通传,没一会儿,雅间门打开,开门的裴瑯一身酒气,桃花眼轻调:“鸢妹,还以为你不来了。”

  赵鸢道:“是我阿娘说,要我多管管你,免得你太过放纵,惹是生非。”

  裴瑯回头对屋内人道:“你们评评理,我跟你们的赵大人谁更会惹事?”

  “鸢姐!”

  “赵兄!”

  屋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伴着一阵愉悦的脚步声,高程和田早河出现在了裴瑯身后。

  赵鸢见到他们喜出望外:“你们来长安了!”

  田早河道:“高程来参加春闱,我来帮李兄,往后还要请赵兄多照顾。”

  “一定!一定!李大人呢?”

  她朝里面望了眼,没看到李凭云的身影,是去解手了么?

  裴瑯故意不说:“你人先进来,入席。”

  雅间里的空间被屏风分割成了两部分,屏风这侧是酒席,另一侧是乐师舞伎。这样布置,是因许多达官贵人并不愿意被看到他们出入这等场所,但酒席上又不能没有舞乐,于是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用屏风隔开。

  屏风的另一侧有一排烛灯,灯火将乐师舞伎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更添神秘风情。

  赵鸢一坐下,就被投在屏风上的乐师影子吸引了目光。琵琶声拨若风雨,是女子的手无法达到的力道。也许对一个人思念到了极致,便会认出他的头发丝。

  赵鸢只肖一眼,就辨认出了那弹琵琶之人是李凭云。

  弦声酣畅淋漓,在抱着琵琶的李凭云旁边的,是舞伎的影子。那是一只赵鸢没有见过的舞蹈,热情奔放。

  一曲一舞过罢,她好似在精神世界中历经了一场纵情,心神震动,久不能平静。

  裴瑯等人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赵鸢喝了口茶,镇压心弦的震动。

  他们的表演结束了,裴瑯对手下说:“撤了屏风吧。”

  “慢着...”赵鸢突然来了一句。

  裴瑯问:“你还想听么?”

  赵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一句,大概是太紧张了。

  不过,她紧张什么呢?

  她立刻找补回来:“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小心,不要碰坏了琵琶。”

  “还是鸢妹细心。”

  屏风被移开了,背后乐师舞伎也露出了真容。赵鸢察觉自己心跳异常剧烈,脸也烫的要命。

  好不容易相见了,她竟然怂到不敢看他。

  这时,雅间门被推开,檐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之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赵大人,好久不见啊。”

  赵鸢回头看向门外——

  再看看屏风的方向——

  敢情弹琵琶的人根本不是李凭云。

  李凭云不是独身一人进来的,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薄纱遮面的女子,她盘着妇人发髻,穿着和李凭云衣服同色的襦裙。

  赵鸢没有回答方才李凭云那句话,她耳朵里一阵嗡鸣,等她回过神来要给李凭云作揖,起身间,袖子拂过了茶杯,茶杯滚落至地。

  赵鸢又慌乱地去捡茶杯。

  如此慌张,丝毫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她反应如此强烈,只因那女子挽着李凭云的手臂。

  “赵大人,见到我很意外么?”那女子道。

  赵鸢不懂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便投去目光观察。女子虽然遮着半张面容,妆容素淡,但完全遮不住她极具异域风情的样貌。

  赵鸢攥紧手里的茶杯,目不转睛盯着那女子:“沮渠公主,没有朝廷的通关令,擅自出现在长安,您不怕被当做细作么?”

  那女子正是沮渠燕,赵鸢做官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的出现另有目的。

  沮渠燕掺着李凭云入座,她将自己夹在李凭云和裴瑯身边,手里挽着李凭云,身子却向裴瑯倾去:“裴郎,听说你和负责长安防卫的中郎将是发小,你会帮我么?”

  裴瑯被这女人玩得团团转,脸色变得铁青:“鸢妹,沮渠公主此行是为求援,你放心,她不会作乱。”

  赵鸢盘腿坐在裴瑯另一侧,“但愿如此。”

  沮渠燕朝她飞来一个媚眼:“赵大人,同是女人,咱们又都跟裴侯有些关系,不要相互为难嘛。”

  赵鸢气得七窍生烟,偏偏不能流露半分不悦。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裴瑯道:“鸢妹,都是朋友,你不用端着。”

  赵鸢用腹语道:“我天生端庄,改不了。”

  高程咯咯笑道:“鸢姐,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笑!”

  也就田早河这老实人替她说话了:“赵兄虽是女子,但心系百姓,亲民爱民,若非她,你绝无参加科举的机遇,不得对她不敬。”

  赵鸢寻思,这颗甜枣怎么还是学不会说笑呢。

  这帮人除了田早河,都是喝酒的能手。赵鸢传承了赵家家风,不喜酒色,别人都醉倒了,她依然清醒。

  李凭云也和他们一样,酒喝多了,难免会流露出平时罕见的一面。他不会主动挑话题,但因为他这人平时就像个迷一样,大家对他的经历很好奇,问题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李凭云的一些回答是过于离奇了,比如什么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一条蛇缠在自己的腿上,比如路过一个土匪寨子,土匪头子要招他当女婿,比如在水里呆了一个时辰...

  他每说一段经历,赵鸢就在心里悄悄反驳:我才不信。

  后来她才知道李凭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的真话听起来像假话,假话却听起来像真话。

  屋里有炭盆、烛火,酒喝多了,人也感觉燥热无比。

  沮渠燕解开衣带,水青的外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玉雕般的肩颈。

  她举起纹着吞金兽的酒壶,赤脚榻在矮几上,一个灵敏的旋身,酒液从酒壶中洒出来,倒霉的赵鸢被洒了一脸酒水。

  不过,没人在乎她受的这点小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沮渠燕吸引了,包括她。

  沮渠燕在屋子中间扭起了腰肢,跳起了胡旋舞,她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衣摆飘飘,似仙似妖。

  沮渠燕生性自由不羁,她的舞蹈和她一样。所有男子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面对这种诱惑,他们只有欣赏,而无亵玩。有一瞬,就连赵鸢这个姑娘都心动了。

  难怪李凭云会同她相好。

  沮渠燕畅快到了极点,她灌了满满一口酒,扔掉酒壶,款款走向裴瑯。

  她抓起裴瑯的衣领,裴瑯未来得及后退,沮渠燕倾身吻上了他。这一吻,丝毫没有淫靡,只有热情。

  裴瑯被她吻得动情,手不受控地要抱她的腰,沮渠燕一个闪身,离开了他。她来到田早河的面前,捧住那张老实方正的脸,对他也是热情一吻。

  这下大伙儿才看明白,她是要挨个吻一遍。

  高程尚且年少,他的初吻还想留给小甜菜呢,于是趁沮渠燕没有主意之际,手脚并用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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