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九杯茶
百里子苓一拳头砸在了桌上的信纸上。
“将军,怎么啦?”见百里子苓那么生气,旁边还放了一封信,陆筝直觉那信中不是什么好消息。
百里子苓捏了捏拳头,喘着粗气,但是没说话。
南颇从北楼关的牢里跑了,而她也从木苏和那里得知,南颇的出逃就是木苏和干的。
她想不通南颇为什么愿意跟木苏和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那个狼崽子替南颇找到了女儿,他当然愿意走。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南颇能跟木苏和走的原由。
居然是柳菘蓝,她最初想找的人居然是柳菘蓝。
而且在南颇刚被抓的时候,柳菘蓝还来过北楼关。怎么会是柳菘蓝呢?
百里子苓这会儿是抓耳挠腮,有些想不明白。
她曾经让二哥百里策替她查过南颇的女儿是否还活着,但不久之后,二哥回信说,他不会替她查,也让她别费那个心思。
当时,她以为二哥是觉得浪费时间,找一个死人,没有意义。现在想一想,是不是二哥早就知道柳菘蓝就是南颇的小女儿。
因为知道是谁,所以二哥不找,也不让她不要找。
再想想看,当初她的父亲救下柳菘蓝之后,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特意替她查过身世。
但后来父亲说没有查到,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细想想,当初父亲是让她二哥去查的,因为她二哥心思细腻。显然,二哥是查到了,而且父亲甚至是大哥都知道柳菘蓝的身世,但却没有说。
因为想保护柳菘蓝,所以便说什么都没查到。
百里子苓还想到在京城的时候,木苏和就住在柳菘蓝的别院,怎么会那么巧?
是这小子早就知道柳菘蓝是谁,故意接近她的,还是那时候只是试探,想确认她的身份?
后来,木苏和半夜离京,柳菘蓝还让老牧跟着出京,沿途保护木苏和。是那时候就达成了什么默契吗?
再有,上都被围的时候,柳菘蓝曾想带着她母亲以及百里策两口子出京,还想让她去劝。
她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她怎么知道上都守不住?
是跟木苏和有什么默契?
毕竟木苏和那时候已经跟晋北王相勾结。
百里子苓想得越多,越觉得后脊梁发麻。
如果说,有谁最希望南陈出大乱子,南颇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南颇对于南陈的恨,或者说是对皇帝的恨,那是刻到骨髓里的。家破人亡,灭族之恨,任谁也不会放下。
“将军,怎么啦?”陆筝见她捏紧的拳头有点发抖,忙拉了她一把,百里子苓才像是回过神来。
“出什么事了?”陆筝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很是担心。
百里子苓险些没能站稳,她只觉得整个身子有点沉,是陆筝扶了她一把,她才揉了揉额头,慢慢坐下身来。
“陆大哥,你会在背后捅我一刀吗?”百里子苓突然问。
“将军,何出此言?”
陆筝看出来了,百里子苓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手指快速地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她的脉搏有些乱,而且……
“将军近日睡得可好?”陆筝算是半个大夫,从前在八十八寨的时候,兄弟们生病了,都是他开方子抓药。算不上多厉害,但寻常的毛病还是没问题的。
“睡得很沉。就是不太容易醒来。”百里子苓说完这话,想起胡果儿送她的那颗珠子。那珠子有安神的作用,把那珠子带在身上,确实睡得更好。
“做梦吗?”陆筝又问。
百里子苓摇摇头,“怎么?我生病了?”
百里子苓心想,这个时候可不能生病,她要是病了,那这十几万人怎么办?
“暂时看不出来。但将军,你的脉相有些乱,可能是跟你刚才太激动有关系。不过,晚一点,还是让医官过来瞧一瞧。天大的事,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将军何至于这么急?”
陆筝的话在理,这会儿百里子苓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她可能想得有些严重了,但这个时候,柳菘蓝跟着南颇走了是什么意思?
不用说,肯定是去了雪狼部。
第154章 154、战与和(4)
雪狼部,雪山草原。
木苏和刚刚扎完针,痛苦和汗水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狂野。
帐外白雪皑皑,帐内炉火不熄。
喘着粗气的木苏和接过呼延煊递过来的热毛巾,把脸上的汗水擦了擦。
“今天是最后一天,虽然明天起不用扎针了,但药还不能停。”胡查儿收起银针,用手指试了试刚刚拿进来的药,不算烫,此时喝是正好。
“还得吃多久的药?”木苏和问道。
“至少一个月。这解药也是虎狼之药,对身体的损害不小,得用些温补的药,慢慢修复五脏六腹。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每次吃药,木苏和都觉得比扎针更难受。
从几个月前在北楼关被发现中毒差点丢了命,他就没能甩掉汤药。以前老沈头开的药,倒还好,虽然苦,但也没有胡果儿给的药这么难吃。
都说恨病吃药,但闻到那药味,木苏和心头就一阵翻滚,还没吃,就已经想吐了。
咬着牙,一口气把药给喝下,差一点吐出来,他是紧紧捂着嘴,愣是没让药汤给吐出来,生生地又把反胃上来的药给咽了下去。
呼延煊忙替他擦了擦嘴,又递上温热的水。
“乙辛还没回来吗?”缓过劲儿来的木苏和问起了乙辛。几天前,乙辛去五河口附近接南颇,按说也应该回来了。
“这几日天气好,不到天黑,应该能到。你先躺下睡一会儿,南先生到了,我再叫你。”
胡果儿扶了木苏和躺下,然后起身往外走。
呼延煊赶紧跟了出去,木苏和瞧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枕边的短刀,手指碰到那短刀时,心里便无比踏实。
那是百里子苓给的,在他第一次解毒之后,还说,如果他受不了了,也可以用那短刀了结了自己。
现在握着这刀,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而且,后来他才知道,这短刀对百里子苓有着特殊的意义。
“将军,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等着我!”他闭着眼幽幽地说道。
胡果儿见呼延煊跟了出来,没走多远,便停下脚步来。
“呼延将军,有事?”
“世子的身体何时能痊愈?”
“如果要痊愈,最少还得三个月,这一回解毒的过程你也看到了,中了‘长乐’是相当痛苦的。可以想见,他当初一个人在北楼关的时候,是如何挺过来的。也难怪,他会对将军如此放不下。”
呼延煊点了点头。
“别担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前,更难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胡果儿拍了拍呼延煊的肩膀。
呼延煊与胡果儿说了几句,这才折回帐中,又在炉中添了些柴火,让帐中更暖和一些。
“呼延煊,抽空回去看看吧。”躺在床上的木苏和突然说道。
呼延煊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木苏和的意思。
木苏和应该是想让他回去看看族里的情况,顺便再看看他的父亲现在是什么意思。
“等乙辛回来,我便回去一趟。”呼延煊答道。
“嗯。通知在五河口的人,让他们散布一下和亲公主换人的事,给鹰王添点堵。当然,也是给扶风王爷添点堵。”
“是,世子。不过,您 跟扶风王爷不是已经结盟了吗?”呼延煊有些不解。
“结盟?是,当然结盟了,只不过是在某些事上。比如说,晋北王如果逃到了雪狼部,不能让晋北王落入我那大哥手里。再比如,雄鹰部要跟南陈打仗,我可以替他在雄鹰后院点把火。但是,如果让他和萧宗元结盟了,那我就没得玩了。”
木苏和冷笑了一声。
有时候,呼延煊是真看不懂木苏和。当初跟晋北王结盟,但后来卖晋北王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犹豫,火速地跟赵怀结了盟。如今,又要给赵怀上眼药,这背后插刀小能力,他们家世子是当仁不让。
也对,他都能给卫国公插刀,别的人又算个屁。
“另外,派人去一趟苍穹部,就说萧宗元要在五河口与南陈决战。”木苏和又道。
“世子是想苍穹部在这个时候来端萧宗元的老窝?”
呼延煊心想,这四处放火的手段高啊,自己在家中稳坐,把周围的几个邻居都挑动得蠢蠢欲动,他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端不端是他们的事,但这种示好的活儿,多干几次也没什么坏处。”
呼延烜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乙辛带着南颇到达了雪山草原。
木苏和的精神大好,只是在看到只有南颇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毕竟,五河口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柳菘蓝是陪南颇一起出的关。
“南先生,久违了。”木苏和上前施了一礼,赶紧把一路风尘的南颇迎进帐里。
“我们这里比不得西北,又或是西陀,冬天冷得要命,南先生暂时可能还不习惯。”说着,木苏和亲手递上了热茶。
“世子客气了。我这一生,颠沛流离,咱们也算是缘分。”
南颇确有疲惫之色。
几个月前,他在雄鹰部见到木苏和的时候,那就是个放羊的小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才听说,他是老狼王的小儿子,被鹰王请到了雄鹰部做客。
做客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人质。
人质也不太对,应该说,萧宗元把木苏和弄到雄鹰部王廷,就是敲打莫车,又或者是要挟莫车,如果莫车不听话,他随时可以扶木苏和上位,成为新的狼王。
这一招,又狠又毒,把两个狼王都牵制在手中。
南颇在北楼关见到木苏和的时候,木苏和的气色很差,但那时候他是跟在百里子苓身边。以南颇的阅历来说,已然看出来,这个放羊的孩子已经很不简单了。
那次之后,便有人给南颇递了信,说是能救他出去,还说,他想要的对方能给。
那个时候,南颇或许还想不到对方是真的能给,还是只是百里子苓的又一次试探。他并没做任何的回应,而对方也未再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