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九杯茶
云梯再次升起,总有勇者攀登而上。
火箭齐发,算是为云梯上的勇者做掩护。
然而,城上的人也并不客气,矢石不断落下,砸在云梯之上。城上射击而来的火箭呼啸而过,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赵怀站在城墙上坐阵指挥,他夜里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却还做了场噩梦。
他梦到百里老将军与少将军一身甲胄,骑着战马,拿着长刀朝他杀过来,他退无可退。
只见手起刀落,他也就此惊醒。
一身冷汗,起身看城下,便发现叛军又起了攻势。于是,这场天未明时开始的交战,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
赵怀知道不会再在援军来,只是不知道,如今的西北到底是落入了周深这后,还是百里子苓之手。
他倒希望是百里子苓,至少,百里子苓没有反了。
“王爷,敌人进攻太猛,将士们有些挡不住了。南门恐怕要被撞破了,请王爷令,可要准备塞门刀车。”
来人一身是血,喘着粗气。
塞门刀车,一款攻守兼备的守城利器。在战车的四周围都遍布有锋利的尖刺,前端部分别有几排钢刀,打磨至发亮,有的甚至涂上毒物。该武器存在的意义完全是为了给敌人出其不意的一击,一般用于城破之时。
将刀车提前放置在城门后面,敌人攻进来,可以用刀车抵挡一阵。若是把刀车往前推进,没准儿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半年前,百里子苓守上都时,城门也被攻破,百里子苓没有用塞门刀车,因为,这塞门刀车通常是常备不常用。
用了,也就意味着做垂死的挣扎。
百里子苓能亲自带着死士把敌人再赶出门城门,所以不用这种武器。因为真的城破了,刀车起的作用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赵怀摇摇头。如果准备了塞门刀车,守城的将士便知道上都城要破了,那就是泄了守城将士的士气。
“王爷,若不提前准备,真的城破,咱们就没有半点机会了。”来人劝道。
赵怀一把抓了他的衣领,“给老子听清楚,我赵怀与上都城共存亡。传令下去,卫国公已提前让之前驻守北楼关的将士作为后援,咱们的身后站着南陈最凶狠的兵,城绝对不会破。”
此时,赵怀只能把百里子苓和百楼关的将士搬出来,那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王爷,我即刻传令各道城门,相信他们定能死战。有卫国公的铁骑,就没有守不住的城。”
那人很是兴奋,而赵怀却有些悲哀。
这种时候,他只能借百里子苓和她的兵的名声。
但他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很快,四门告急的消息不断传来,赵启虽然也在军队里待过两年,但那时候,他已经很有功利心了,他想要的是百里老将军的支持,其实也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军事上。
所以,对于作战指挥,他自然比不过专业素养极好的百里策,甚至,不如赵启。
“王爷,南门破了!”一位士兵跑来回禀。
赵启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他亲自带领死士去瓮城死战,他赵怀还做不到。
而城下,赵启与百里策知道南门破了,立马纠集了兵力蜂拥至南门。
“杀进上都城,剿杀赵怀,许你们荣华富贵!”赵启大喊着,并且疯了似的往南门冲过去。
百里策赶紧追上前去,拉住了赵启。
“王爷,城中情况如何,还未得知,不得冒进。”
赵启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也兴奋至极,哪里听得他的话,“二爷,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毛病得改一改,如今上都城破,你还怕什么?”
赵启正要往里冲,就听得后方士兵来报,“王爷,有几万人马朝南门而来,如何是好?”
赵启一愣,都打了两夜一天,此时带兵来的会是谁?
周深的人,还是勤王的人?
“可看清楚何人领军?”赵启抓着那士兵急问。
“远远看着,像是白面书生模样,有些像是武诚侯桑吉。”
“桑吉?怎么可能?他不是早就死在了漆五的枪下?就算他能逃过一死,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可能披甲上阵。”
赵启惊讶不已。
百里策更是没有想到。
漆五的枪法,当年在军营里,也没有几人能敌。
漆五清楚说过,他那一枪,正中桑吉胸口,虽然当时并没有看到桑吉断气,但也绝对活不过两日。
如今两日也差不多过了,桑吉不只活着,还披甲上阵,这就跟闹鬼了一样。
“你当真看清楚了?”漆五也听得那人之言,一把抓了他到自己跟前,那手劲儿有些重,差点让那人摔倒。
“漆五爷,我也是见过几回武诚侯的,应该不会看错。若漆五爷觉得我看错了,可随我去。”
漆五立马拽了那人去要去核实,但还未走多远,就听到士兵们在叫嚷,“武诚侯带人杀来了!”
一时间,桑吉生死真假不论,但赵怀的援兵来了。
因为,来人已经跟赵启的人交上了手,顿时让赵启的人马再次陷入两面夹击之势。
赵怀在城墙上的视野更好,他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这么一队人马赶来,很快与城下的军队纠缠上了,自然是助他的。
他大喊一声:“卫国公带兵勤王了!”
众将士听得这话,顿时打了鸡血,再次奋起而战。
原本城破攻进瓮城的士兵此刻听到吼声,反倒有些慌了。
卫国公来了?
真的是卫国公吗?
而此刻,赵怀的人从城上杀了下来,趁着他们还未明白过来真假,一鼓作气,把一部分人赶出了城门,而没能出去的那部分人,也就只有被包圆的命。
桑吉一身银甲,日头之下,银甲泛着耀眼的光。
赵怀在城墙之上,这才把桑吉看清楚。这是他绝对想不到会来救援的人。
怎么会是桑吉?
桑吉不是命在旦夕吗?
还是说,连那次劫杀也是假的。
赵怀一时间想得有点多。
如今这情势之下,他也不知道谁是可信的。就连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周深、韩祺都是赵启的人,桑吉这半死不活的人,怎么可能带兵来救他。
“王爷,武诚侯带兵勤王了!”有士兵高兴地嚷道。
赵怀心想,他勤的是哪个王,还不好说。
就算如今与赵启血战,饶不过百里策,但他要拿桑家动手,桑吉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桑桐已经死,这梁子结得太深了。
无解。
但此刻,赵怀又没有功夫再细想,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既然有人替他纠缠住了赵启与百里策,他只需要要紧闭城门,坐收渔利。
胡果儿跟在桑吉身边,她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连连砍杀了好几个冲上来的士兵。
赵启在混战之中,正好看到了胡果儿。
看到胡果儿,他陡然明白,桑吉为何没死,还能披甲征战。
“木苏和,我 C 你祖宗!”赵启大喊着,百里策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桑吉。
第250章 250、死局(24)
五河口的关楼上,百里子苓身披甲胄,夏水初涨,河边有野花繁茂。
萧宗元的人马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对岸,与他们隔河相望。
不多会儿,萧宗元打马而来,估摸着在百里子苓的射程之外,拉住了马。
他抬头看着城楼上的百里子苓,笑着喊了一声:“国公爷,别来无恙啊?”
百里子苓笑着应了一声:“妹夫哪里去?”
萧宗元低头浅笑,然后又吼道:“我这不是想大姨姐了嘛,听说这河边已长满了肥美的牧草,特地过来放牧。大姨姐要不要过来一起喝酒吃肉,我请客!”
百里子苓冷哼了一声,南陈与雄鹰部和亲不到半年,萧宗元这是又想趁南陈内乱,来分上一块肉了。
前几日,她还收到柳菘蓝的消息,说是兰阳公主一切安好,萧完元也很是疼爱兰阳公主,并且,兰阳公主已有孕在身。
这可真是,我一边搞大你妹妹的肚子,还一心想着趁你不注意,再咬上你的一口。
“妹夫的肉,带刺,我怕扎破嘴。”
“大姨姐,有刺的是鱼,我请你吃羊肉。我听说,大姨姐最喜欢吃羊肉,这雄鹰部的羊肉可是极为美味,若是不吃,那就可惜了。”
“妹夫,放牧吃肉都随便,但,要踏入南陈一步,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吃不成肉。”
萧宗元叹了口气,自语道:“这性子,我可真是喜欢!”
“大姨姐,我听说我那大舅哥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我帮忙啊。我一向很热心,为着我那还未出生的王儿着想,那也得帮着大舅哥不是。”萧宗元没脸没皮,又吼道。
“萧宗元,你既然宠爱兰阳,就不要惦记南陈这块肥肉,这才是为亲之道。”
“子苓,”萧宗元扯了一嗓子,“我宠爱兰阳,跟惦记南陈的肥肉不矛盾。人,我照宠;肉,也照吃。”
百里子苓没有理他,而是让人拿了把一弓箭来,朝着萧宗元的方向瞄准。
“子苓,咱们刚一见面,就朝我放箭,不合适吧?你们南陈人说,打是亲,骂是爱,子苓如此想要我的命,是不是爱我到了极致?我就知道,那个没长大的小崽子怎么能是你的所爱,还得是我这样的,要长相有长相,要权势有权势,能宠你,也能与你并肩而......”
萧宗元那个‘立’之而出口,百里子苓的箭就射了过来,擦着他的耳际过去。
他只觉得耳朵骤然一疼,伸手一摸,手上便是血渍。
“鹰王,我这爱意你可满意?”百里子苓哈哈一笑。
萧宗元没有想到,这么远的距离,明明在射程之外了,百里子苓还能射中他的耳朵,让他受伤。
他更知道,百里子苓刚刚那一箭如果是正对他的心脏,他此刻怕是一命呜呼了。
既然手下留了情,也就给足了他面子,他若不知好歹,非要挑衅,大家都不会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