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九杯茶
百里子苓叹了口气,回头对木苏和道:“你要听话,不然就没有三媒六聘。”
“没有我也跟你。”木苏和道。
“你……”百里子苓拿这小子没办法。“我说小祖宗,你能给我省点事吗?我这一堆麻烦呢,还得分心你,万一我要真折在里头了,你愿意……”
木苏和顿时捂住百里子苓的嘴,许诺道:“将军且不可说这话吓我。我听话就是。”
百里子苓点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去。
夜色燎原了上都城,木苏和与乙辛形色匆匆地回到别院。呼延煊等得很着急,就怕此时有个什么意外。
“有什么新消息吗?”木苏和坐到火盆边赶紧烤了烤双手。
“我跟了一下桑副将,他们好像抓了个人,应该是审出些什么了。我还有一个猜测,但没有依据,就是觉得……”
“贺老将军并没有死,对吗?”木苏和抢先道。
呼延煊点点头。
“将军说什么了吗?”呼延煊又问。
“没有。她……算了。”木苏和叹了口气。
“将军,咱们尽快回草原吧。南陈,要变天了。”呼延煊劝道。
“嗯!”
木苏和点了点头。
南陈要变天了,自从见过晋北王之后,他便知道。所以,贺老将军这件事看似很偶然,他已经闻到了某种味道。他不能跟百里子苓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求晋北王,他只能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百里子苓一夜无眠,天亮之后陈庭送了换洗的衣服过来。
“将军,你之前让我找的人,有消息了。”陈庭这一说,百里子苓才想起来,之前她让陈庭找一找木苏和。
“嗯。我见过他了。”
“见过了?”陈庭有点意外。“那,将军的意思是?”
“你找个可靠、机灵点的人看着他点,别让他出什么事。他若是有跟什么人来往,都一一记下,回报给我。”百里子苓把外袍脱下来换上陈庭带来的新袍子。
看到这袍子,她倒是想起来,在北楼关的时候,也给木苏和做过两件差不多的,那小子穿着好看。可惜,那些袍子他都没有带走。
“将军,昨晚……”百里子苓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四下看了看,才朝他招了招手,试意他到耳边来。
“昨晚郡王爷的人捎过信来,让我今天去一趟。我估摸着是为将军的事,您看,我怎么跟王爷说?”
“让他安静待着,什么都不用做,就算是帮我了。”百里子苓不想把赵怀给扯进来,她知道赵怀足够可信,甚至是比她二哥还可信。但他终究是皇帝的哥哥,与边关守将走太近了,难免让人多些想法。
更何况,贺老将军这事太敏感,如果设计这一切的人真的是晋北王,他谋的就是南陈的江山。把赵怀拉进来,那可真就又成了一部夺嫡大戏了。
“对了,家里怎么样?”百里子苓把换下来的袍子递给陈庭,让他一会儿带走。
“昨天桑副将去了一趟家里,跟二爷说了一下情况,我瞧着倒是还好。不过,二爷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说吧。”
陈庭凑到百里子苓耳边低语道:“二爷说,南陈要变天了。”
百里子苓一直觉得二哥对埋羊谷的事有保留,但二哥不愿意说,她现在也害怕去听。
害怕会比自己想的更坏,也害怕二哥在其中有些身不由己的事,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二哥。
南陈要变天了。
这足以说明,二哥还知道更多的事。
或许,这便是二哥当初不想让她回来,不想让她参和到朝廷这些事里的原由。
但现在,她已经进来了,而且只有进来,她才能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猫腻。
“陈庭,这话要烂在肚子里。”百里子苓叮嘱道。
“陈庭知道。将军,贺老将军的事,我……”陈庭想要去帮忙,毕竟这事关系着百里子苓,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桑吉的。
“你去找桑吉,看他怎么安排。不过,一切都要听他的,切不可自作主张。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信桑老二。他若是想害我,在北楼关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不必大费周章。”
陈庭应声而去。
桑吉一夜未归,恨不得能把时间掰开来花。
快晌午,他才回到府里,刚一进门,就被桑尚书给叫到了书房。
“你也是快娶妻的人了,怎么还弄得晚上也不回来。这些天,京城本就有些传闻,说你流连‘宜修楼’,跟那个叫沈清的男倌纠缠不清。这话怕是都传到了你岳父耳朵里,你好歹收敛些,别在大婚前给我弄出什么事端来。”
“父亲,京城的传闻多了去。即便不是关于那个男倌的,大抵也会有别的。随他们说去,若是李家那边真的在意,我会亲自去解释清楚。不过,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父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桑吉着急要走,而桑尚书却不想放人,便又道:“是为了百里子苓吧?”
“我与将军生死兄弟,她如今被人诬陷,我自当替她查清事情的原委,以还她清白。”
“老二啊,贺老将军的事,自有大理寺去查,你凑什么热闹?她百里子苓若是清白的,大理寺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能查清楚。但若她百里子苓却有干系,你便把自己和咱们桑家都给搭进去了。
贺老将军有从隆之功。当年,皇上还未登大宝之前,众多武将皆保持中立,只有贺老将军上书支持皇上,你应该明白,这对于皇上来说,是多大的意义。所以,贺老将军的事,大理寺不敢不仔细,只要她百里子苓是清白的。”
桑尚书这是语重心长。
“父亲,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在父亲心里,到底是皇上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桑吉这一问,让桑尚书顿时哑口。
“父亲,你有你的为官之道,而我也有我的为官之道。如果让副指挥使大人这样的人被冤枉死了,这南陈的江山,大约也到尽头了。”
桑吉说了一句杀头的话,气得桑尚书差点拿那书桌上的砚台砸人。
第90章 、计中计(6)
桑吉与父亲不欢而散,他回屋换了身衣服,如今他还兼着户部催收欠款的差,就算是主管的百里子苓已经关进去了,但差事不能不办。
出了贺老将军这档子事,追讨欠款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不少欠款巨大的高官显贵,都等着看笑话呢,而这个时候,桑吉希望自己能帮上百里子苓的忙。
南陈要有大事了,桑吉隐隐觉得。
桑吉刚从府里出来,庞烨便火急火燎地跑了来,“二爷,有事。”
庞烨声音里的急迫让桑吉心头一紧,“何事?”
“之前,您让我盯着‘宜修楼’,我就顺便让人拿了假晏辰的画像。前两天,安排在‘宜修楼’里的人回报说,看到一位贵公子极像画中之人。
但是,当时他没看得仔细,那公子就被人带走,他也没敢跟。这两日,我拿着画像在城中查寻,还真就让我给找着了。”
“怎么说?”桑吉插了一句。
“他住在城西的一座别院,身边有一明一暗两个护卫。
一个络腮胡子,看长相不太像南陈人,至少是有外族血统,身手应该不错,我的人稍微跟近一点,他立刻就发现了。
还有一人,不怎么露面,几乎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身手应该比那络腮胡更好些。”
庞烨正说着,府里有人出来,桑吉才意识到在府门口说事,确实不是地方,拉了庞烨边走边说。
“我查了一下那座别院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柳掌柜。”庞烨又道。
“柳菘蓝?”
难道是百里子苓的安排?
依着柳菘蓝与百里子苓的交情,替她安置这么个人,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百里子苓是带着那狼崽子一起回来的吗?
这是真要接这小子进门?
桑吉想着在北楼关的时候,百里子苓宠着那小子的劲儿,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
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母夜叉,居然让这么个小狼崽子给收啦?桑吉心中还真是各种不服。
“二爷,你看城西别院那边怎么办?”庞烨见桑吉不说话,只顾低头往前走,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件事……”桑吉停下脚步来,“先让人在附近盯着,暂时不要惊动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动向,即刻回报。”
庞烨立马点头称是。
两个人往前走了没多远,正好遇到李迁的车驾过来,瞧这方向,应该是去他们家的。
桑吉与庞烨退到一边,那马车也就停了下来。
“子渊,这是去何处?”李迁从车里探出头来,一脸慈祥。
“回将军,户部那边的差事还得紧着办,准备去一趟扶风郡王府收账。”
“这扶风郡王的账怕是不好收啊。不过,子渊尽力就好,别太辛苦,你可是马上要做新郎官的。”李迁笑道。
桑吉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行吧,你去忙。我去一趟你们府上,跟你父亲谈点事。”
李迁说完放下了帘子,那马车也就从他二人身边缓缓而过。
桑李两家的婚事是早就商量好的,甚至包括婚礼的细节,早前就沟通得很彻底。所以,这个时候李迁去他们家,自然不是为了私事。
桑吉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马车,回过头来时,庞烨说了一句:“二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桑吉见庞烨有点迟疑,猜想怕是跟李家有关,便道:“说吧,我现在还不是李家的女婿。”
“二爷,我也是刚得的信儿。李将军前脚刚离开边关,后脚便有人从北边几个关口陆续运送货物入关。
按说,年节之下,燕云那边的牛羊、药材、毛皮以及手工制品往南陈这边运送也不足为奇。
毕竟之前两国交战,中断了商路。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些商队入关时的马匹都是膘肥体壮,而出关时,运送粮米及一些生活用品时用的马匹体型小得多,而且大多以老马为主。”
“他们做的是马匹的生意,而且是战马。”桑吉顿时明白庞烨的意思。
“燕云不会卖战马给南陈,那无疑是助长了南陈的军力,对他们来说是威胁。
这应该是私下买卖,而且并不是用于朝廷,所以只能以这种偷梁换柱的方式。”桑吉说完,心下便叫了一声‘遭了’。
南陈有人买战马,那是想干什么?
肯定是想打仗啊。
跟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