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恶我 第77章

作者:唐时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宁姝的絮絮之语还未倾吐完,就被秦琅一个回马枪给打了回来。

  几许夜风自窗子间穿过,拂起两人鬓边的发,宁姝对上那双比夜色还要漆黑的双眸,一时有些语塞。

  不待她说话,秦琅又凑近了些,那股酒气也更浓烈了些。

  似乎是梨花白,宁姝曾经也饮过此酒,后劲很是厉害,她没敢多饮,就是不知秦琅此番饮了多少。

  “胡说什么,赶紧回你家去,要不然我喊人赶你出去……”

  宁姝用话吓唬他,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呵呵……”

  低笑声从少年喉咙里溢出来,还没等宁姝品出是个什么意思,秦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若不是两人中间隔了窗子,宁姝都怕他蹿进她屋子里。

  想喝斥,但没他快,宁姝只能听着秦琅携着滔天的委屈向她表达着心中的痛苦。

  “你为什么总是这般待我,连笑一笑都像施舍一般,若还是怨我当初的混账,那我可以继续给你赔礼道歉,你说如何便如何,直到你满意了,气消了为止,还不行吗?”

  像是被逼到了角落中退无可退的野兽,秦琅声音中带着些歇斯底里,如果是白日,甚至还能看见他眼中的猩红。

  可此刻是黑夜,宁姝是没法瞧见的。

  秦琅的情绪好似感染了她,宁姝一瞬间竟有些心软。

  “我如今并没有怨你,你不必这般自责……”

  “那是为了什么,你一直这般待我,甚至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笑脸都难有,我只是想要一个同旁的男子一般无二的机会,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你总说我性子不好,我知道,我愿意为你通通改掉,若是你嫌我没本事,那我就去战场拼杀,靠自己的本事挣一个爵位,只求你能别这般不待见我,将我视作瘟神,给我一个同许知安同样公平的机会,我便满足了。”

  一串话劈里啪啦地砸下来,每个字都像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灼烫地骇人。

  一时间,宁姝心中五味杂陈,怔忪了许久。

  她甚至有些不敢看对方亮得惊人的眼眸,那里头像是藏了最炽热的火焰,让她避之不及。

  这是宁姝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像是一团火球砸进了自己静谧的心海,激起成片成片的雾气,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不是嫌你,也没有多厌恶你,只是……”

  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宁姝顿住了。

  “只是什么?”

  少年不依不饶,满眼执拗地瞧着她,颇有种宁姝不说出个所以然这事就没完的架势。

  此刻的宁姝脑子是乱的,但也不得不剖开心扉了。

  “我从未想过同你做夫妻,我总觉得有些荒唐……”

  这便是宁姝的实话。

  虽然秦琅这家伙确实一开始开罪了她,也让她动了不少的气,然从始至终,宁姝也没怎么吃亏,甚至大多数时候还占着上风,再后来秦琅便像有毛病一般相中了她,对她百般赔礼讨好,宁姝现在虽说谈不上喜爱,但早已没了曾经的嫌恶。

  而支撑她将秦琅拒于千里之外的,便是心里头那股怪怪的感觉了。

  她怎么会与秦琅做夫妻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在宁姝十几年的认知中,自己的夫婿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式的,应该是许知安那般的才对。

  就如同坚持了十多年的信仰受到外界猛烈的冲击,自己便应该竖起盾牌抵抗才是。

第78章 君子与豺狼

  然如今这盾, 岌岌可危。

  几乎在宁姝的话音刚落,秦琅便用着他那仿佛灌满了热血的嗓音道:“从未想过那就去想想,哪里就荒唐了?”

  其中的气急败坏,宁姝想听不见都难。

  也亏得是夜半, 人都睡熟了, 两人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没有扬着平时的腔调,每句话都压着嗓音, 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场, 定会被两人这种偷偷摸摸的说话方式引得发笑。

  夜半本就静谧,当秦琅这句有点咆哮意味的落下, 两两都没了声响。

  因为秦琅这句话,宁姝茫然了好半天, 目光胡乱地在黑夜中游移, 最终定在少年倔强的面容上。

  秦琅似乎看到了宁姝眼中的茫然与挣扎, 干脆再加把火, 破罐子破摔般说个彻底。

  “我实话同你说了, 待我回来, 若是你当真定了亲我也不怕。”

  “难不成你还想强抢?”

  宁姝被他这句听着无所畏惧的话拽回了神,眸色大惊道。

  秦琅扯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语气狂妄道:“若那人让你过得不快活,那就证明他不是你的良缘,合该我将你抢回来……”

  “那若是我过得十分快活, 美满幸福呢?”

  宁姝气结, 但想起了这一茬, 忙追问道。

  宁姝这一问像是有着神异的力量,两人之间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腕上的力道好似松了几分, 少年的双眸染上了几分黯然。

  “若……”

  “若那人比我好千倍万倍,能让你一生安乐顺遂,那我便、便成全你,余生在沙场遥祝你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尽管只是作为倾听者,宁姝还是从秦琅的话语中听到了让人窒息的沉重感,像是抱着一块巨石沉入水底,让人在无力中渐渐消亡。

  宁姝张了张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既恼怒秦琅的前半句,又感慨秦琅的后半句,一前一后,她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我明日便要随军出发,高句丽物产风俗皆与我国不同,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到时给你带回来,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玩的,我……”

  说到劲头上,秦琅突然止了话音,转而道:“罢了,就算有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就不说这些废话了,今夜逾矩翻了你家宅子是我冒犯,在这里赔罪了,但你也知道,你家的正门我平白进不去,若是我不小心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般还能见上你一面,都值得。”

  “临行前能见你一面,我很高兴,就算你什么熨帖的话都不会说与我听……”

  “行了,爷走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没有瞧上旁的男子……”

  漆黑的眸子没有湮灭在黑暗中,而是熠熠生辉。

  “最后,再会。”

  说完这句话,秦琅松开了攥着好半天的腕子,身形矫健地翻上了树,几个眨眼间便跳出了墙,再没了身影。

  宁姝那只被攥了许久的腕子悬在半空中,被夜风一吹,竟无端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

  第二日,宁姝早早地就醒了,但思绪沉沉地躺在床上,脑中全是昨日夜半秦琅那宛若濒死之鱼的模样。

  宁姝心里头有些乱,就像飞满了柳絮,让人烦躁又看不清前路。

  一方面觉得秦琅的话隐隐又有些道理,另一方面又不敢去深想。

  她知晓今日是秦家父子出征的日子,也知晓秦琅今日定然很想看见自己去送他。

  但这怎么可能,秦琅是她什么人,她为何要去送他?

  想到这,宁姝一翻身又睡了过去,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盛京城,皇城主街道外,秦琅骑着他的爱驹乌曜,随着将士们往城外赶。

  父亲作为主将,率领三军行在最前方,秦琅就落在他身后,也是一副甲胄加身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秦琅的甲胄要比寻常将士的要花哨亮眼,是一身靓丽又显眼的银甲,行在三军中,没有人瞧不见的。

  秦进余光中瞥见小儿子那身扎眼的甲胄,嘴角抽了抽,话语警告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在战场上,就你这身,能被扎成筛子……”

  沙场之上,陷入热战,将士们杀红了眼,甚至一个看不清连友军都会大意下手,秦琅这身,虽不会遭到己方将士误伤,但这一身银甲在敌军眼中可就是活靶子了。

  秦进满眼的不赞成,恨不得让小儿子当场把这身招摇的银甲脱掉。

  对于父亲的不满,秦琅自然也是知晓的,不过这事他必须要做。

  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秦琅将游移在四周的目光收回,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爹放心,我不过是这时候穿穿,想着她若是这时候来送我定会打眼便瞧见我,可惜……”

  后半句并没有说出来,但秦进已经意会到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面上的落寞被秦进收入眼底,他不再说什么了。

  城门近在咫尺,秦琅甚至不死心地回头瞧了瞧,还是没有那人的半分影子,他策马回头,带着满腔遗憾随着三军行出了城门。

  甲胄的玄色给夏日的色彩增添了几分肃穆,让人瞧了不自觉屏气凝神,就连毒日头的威力仿佛都被将士们的凛冽杀气给消磨了下去,让那些从未经历过生死的贵家看客缩了缩脖子。

  ……

  秦琅随军出征后,宁姝好像彻底平静了下来,甚至是平静的有些无聊,当然除了时不时来她家提亲说媒的。

  自那日烧尾宴后,宁姝也算是在盛京正式露了脸,不少官家夫人或者官宦子弟在烧尾宴那日相中了她,每隔几天就遣官媒上门提亲了。

  在人生大事上,宁姝倒也没有扭捏,遣家仆出去打听过几家公子,但结果都不太如意。

  不是家中藏着好几房妾侍通房便是性子古板无趣,再有就是听闻家中母亲不好相与的,甚至还有嫌她看着娇弱不好生养的。

  宁姝听到燕语打听回来的这些消息,吃饭的胃口都差点没了。

  于是乎,示意爹爹将这些都推拒掉,宁姝再没心思了。

  高门中规矩也多,宁姝自小长在扬州刺史府,家中就三口人,虽是一州长官之女,但委实没有见识过盛京高门大户的规矩,纵有一个英国公府,但也是和和气气,没什么繁琐苛刻的讲究,也算是自在。

  想起长公主的可亲风采,宁姝心里暗暗称赞了一番。

  若能得这样的婆母,那……

  想到秦琅那张肆意欢笑的脸,宁姝心中狂跳了一阵,赶紧摇了摇头。

  不能想,不能想。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宁姝仿佛回到了在扬州时一般,只是周遭都换了人。

  宁姝没忘记她还在扬州时的姐妹,爹爹和阿弟刚迁来盛京没几日,宁姝就给她们去了信,言说了自己来不及亲自回去与她们告别的苦衷。

  好在宁姝那几个手帕交都是些通情达理的的姑娘,回信只是言语俏皮地假意怨怼,并不会真的责难。

  但其中有一封,是其中一个手帕交吴家四姑娘递来的,说她就要成婚了,日子定在八月十二。

  吴家四姑娘是宁姝在扬州第一个结识的姑娘,是扬州别驾家的姑娘,因为两家的父亲关系亲近,宁姝四岁便同她一块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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