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137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怀里的姑娘瞧见,当即惊呼出声,“你受伤了!”

  她是当真不识他了,只当他是偶然遇见的一个好心人,连忙自他怀里出来,拉过他的手来细细瞧。

  她没抬头。

  自然也没看见那人看着她时,一双深眸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和惊涛骇浪。

  耳边响起的,是从前她在信中说的话。

  “哥哥总说一切从头开始。”

  “那哥哥便当,那年承平侯府门口,哥哥从未见过我。”

  如果这是他们的初见,那一切是不是就可以从头开始?

  那便只作初见。

  在她抬眸看过来之前,他敛下眸中惊涛骇浪的波澜,是风雪俱灭的清寂。

  “好在这是靛青蛇,没有毒。”沈清棠对他道。

  她再细细检查一番,从怀里取出一方素白帕子,小心将他手背包扎起来。

  神情专注,动作轻软又认真。再不是从前生着刺,冷冰冰的姑娘。

  再抬眸看他,眼里也是明媚和煦的笑。

  “公子……公子?”

  她轻声唤他。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眉眼温润如玉,轻声问她,“怎么了?”

  沈清棠指了指他包着帕子的手,解释道:“公子这伤口很深,需得上药。”

  又问他,“公子现下可有要事?如若无事,不如随我回医馆去,我是城里清水桥头那家济安坊的医女,医馆里有消炎止痛的药膏,我为公子重新上药包扎。”

  不过一点蛇咬的小口子。

  既然无毒,便是不上药也没什么打紧。

  他却是颔首应下,“既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他极是温润有礼,举手投足间也是极斯文儒雅的气度,这般出众的风流人物。

  沈清棠不免起了好奇,两人一道下山的时候顺口问他,“公子不是陵川人吧?往常好似没见过公子。”

  她来陵川时日虽短,却和官府甚亲,陵川的人也都识个大概。

  若是有这般出众的人,她应当是有印象的。

  那人听了颔首,再出声,嗓音如溅玉石的好听,“不瞒姑娘,我是上京人氏,此番来陵川是为了寻亲。”

  “寻亲啊……”

  沈清棠点点头,点到即止,没再刨根问底问下去。

  那人反倒问她,“姑娘是陵川人吗?”

  “是啊!”

  忘却了所有的姑娘心性单纯,对这个刚刚救自己的善心人毫不设防,通通抖搂出来。

  “我家就在陵川,只是幼时家中出了变故,我父母双亡,现在跟着济安坊的康大夫。济安坊你知道吗?”

  “知道。”

  那人点点头,眼里隐有歉意,“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是我的不是。”

  “无妨。”

  沈清棠摆摆手,一点不在意,“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失忆了……”

  她指了指自己额头,有些俏皮地笑了笑,“我这里之前被什么东西撞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天真烂漫太过,一时忽略了那人眼里的触动。

  很久,他才迟疑问沈清棠,“姑娘……想恢复记忆吗?”

  “不想。”

  她径直摇头,“替我看诊的大夫说,我是遇上了什么伤心的事,想要忘记才会失忆的。既然是伤心的事,那就不如不要想起来。”

  沈清棠边说边自顾自往下走,许久,才发觉身边的人并未跟上来。

  她好奇回头看。

  日光曦微,从山间的疏影横斜中洒落下来,公子白衣落拓,温润如玉的眉眼在这春光里潋滟生辉。

  看见她回头,他微微一笑,“在下裴宗,上京人氏,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很久之前,有个小姑娘扬着甜甜的笑,对他道:“琮之哥哥,我叫清棠。”

  那个小姑娘不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姑娘生疏有礼的话,“裴公子,我叫沈清棠。”

  他颔首,轻声唤她,“沈姑娘。”

  一切从头来过。

第184章 香囊,帕子

  沈清棠带裴琮之回医馆上药。

  这般出众显眼的公子,自然惹得一阵窃窃私语,看过来的眼也都是带着好奇和打量。

  小地方的百姓,大多淳朴。未必有什么坏意,不过只是好奇。

  只是这般窥视的眼,在触到那公子眼底的清冷时,又默默收回了目光,暗暗在心里道:不好惹。

  沈清棠对此浑然不知,她去里间取药膏,出来时手里拿着包扎的纱布和伤药。

  声音轻软,“裴公子,我来帮你上药。”

  众人眼见得那公子眼底的清冷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润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般妥帖,颔首温声道:“好。”

  眼睁睁看着的众病患:欸?

  裴琮之伸出被咬伤的手来,上面包扎所用的素白帕子却消失不见。

  沈清棠看着,不免诧异,“欸,帕子呢?”

  裴琮之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许是刚刚下山的时候不慎遗失了。对不住,沈姑娘。”

  他温润的面上隐有歉意,“不如这样,下回见面我赔偿你一个新的,可好?”

  “不用不用。”

  沈清棠忙摆手,“不过一方帕子罢了,不妨事的,丢了就丢了。”

  一旁角落里坐着,亲眼瞧见他方才将帕子取下,好生收起的病患默默挪开了眼,噤声不语。

  沈清棠亲自帮裴琮之上药。

  药粉轻轻洒在蛇咬破的伤口上,再用一块纱布细细包裹起来。做这样事的时候,她的神色极认真,眼睫微微敛着,眉眼专注。

  裴琮之垂眸看她。

  有多久两人没有这样和煦的时候了。

  自从自己逼迫她退了平南王府的亲事,她总是愤恨的,浑身生满了刺,看着自己的眼里也是数不清的厌和恼,巴不得自己下地狱。

  他甚至曾以为,他们会永远那样苦熬下去……

  未料事情竟有如此转机。

  她失了忆,忘记了那些不堪的算计和屈辱,或许他们当真可以从头开始。

  这些心思,沈清棠全然不知。

  包扎完,她偶然瞧见他手心一道长长的疤,贯穿了整个掌心,不由顺嘴一问,“公子这是刀伤?”

  她跟着康大夫,日常的伤疤也识得些。

  能留下这么长的疤,可想而知当时的伤口颇深,又没有精心照看,这才留下这样狰狞的疤。

  “是。”

  裴琮之垂眸,看着那道疤,温声解释,“舍妹曾遇险,这道疤便是那时救她留下的。”

  是先皇驾崩那日。

  他急着去救她,无意被刺客划了一刀。

  他还记得她那时冰冷着一张脸,半点也不心疼他,是冰冷冷,怎么也捂不暖的一颗心。

  如今她全然忘却。

  反倒语气艳羡地赞叹,“裴公子对令妹真好,想必你们兄妹感情一定特别好。”

  她说这话时,眼里盈着光,是当真艳羡——她无父母亲人,从没尝过亲情的滋味。

  裴琮之看着,沉默不语。

  包扎完,沈清棠又拿了个香囊递给他。

  “这是驱虫香囊。”

  她解释,“这里头放了苦参,黄柏,芦根,都是驱散虫蛇的药材。榕山常年湿润,蛇虫鼠蚁极多。沈公子若是再去,将它戴在身上,寻常蛇虫不敢近身。”

  沈清棠身上今日也戴着这个香囊。

  却是不知,那本该避她如蛇蝎的靛青蛇怎会突然发狂袭击她?

  不过她如今心性单纯,并未多想。

  裴琮之接下香囊,温声致歉,“既如此,裴某便收下了,多谢姑娘好意。”

  他说话举止皆是周到妥帖,让人挑不出丝毫纰漏来,自然沈清棠也不曾疑心过他。

  裴琮之也不久留,伤口包扎好后便告辞离去。

  从医馆出来,砚书正躲在角落偷偷摸摸等着,见他出来才现身,悄声道:“大人,那靛青蛇是我特意寻的,细小无毒,咬起来也最是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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