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一首诗
只要他不停下,就可以夺得他想要的。
但是他想要什么……
热吻里, 郝柏修猛捶了一下枕头, 胳膊擦过她的脸落在被单上,随后他痛苦的埋头在她光滑锁骨处长长喑哑的嘶吼了一声。
祁知珏睫毛颤了颤。
郝柏修:“滚, 别再让我看到你!”
祁知珏走出门外, 捡起衣服干脆离开。
跟着门合上,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好像炽热火焰从未燃烧。
祁知珏靠着冰冷的电梯墙壁, 闭眼感受着这里残留的关于他的粗粝凶蛮又灼热的气息, 牢牢贴着墙壁依旧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尽管到最后关头他放过了她,但是……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走出富丽堂皇的酒店,抬头阳光刺眼得让她眼前一黑,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她甚至顿生迷茫,此时此刻她为什么站在这里。
好像丢了东西,她只敢往前不断走,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她一点不在乎。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她想要的,拿到必要伤筋动骨。
哪怕这样的一个结果,让她有由内到外的疲倦。
坐上公交,她的电话已经拨给了接班同事,冰冷沉稳的声线里似乎从没有戳烂心脏的痛意出现,“不好意思,麻烦你再辛苦一会,我马上回去。”
那边说完,她又应道:“好,明天我帮你值班。”
挂完电话,靠回椅背,祁知珏脑袋栽在玻璃上便睡着了。
公交车离繁华新城越来越远,滚烫的夏日在无尽的蝉鸣中炙烤着疲倦的行人们。
偶尔清凉树荫落在头顶,又很快背道离去。
焦热才是常态。
然而此时浑身的雨水冷透她的胸口,不敢相信,郝柏修还会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想问,这么快就后悔了?这口肉没真正吃到嘴里是不是走都不会安心。
但是真的快吗?
从那天出来到毕业大会,她有条不紊的按着自己最初的计划走着,但是疲倦的身体好像少了根骨头支撑,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重复着,在操场漫天大雨和嘈杂声中,他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把她从溺水的深渊里拉了出来,那颗冷硬的心脏又开始缓缓跳动。
在安静无人的浴室,她启唇的话依旧讥讽。
而郝柏修同样尖锐,轻描淡写间将她推进了寒冬。
操场上毕业季的欢腾沸反盈天,此处的静谧萧瑟格格不入。
“不管抬价高不高,我给过你机会。”祁知珏冷冰冰说。
郝柏修:“你以为我还真执着于你那些?反正也没花多少钱。”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朝她扔了过去。
冷冰冰的坚硬触感砸在祁知珏的锁骨,顺着衣服滑落进了衣服里面,在冰凉往下坠时她伸手拦住,从下摆摸出,低头看去,轮廓熟悉。
以前郝柏修有事情晚回,总把钥匙丢给她开门。
分明家里有密码锁,但是祁知珏说什么都不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没办法郝柏修找了三天,才终于从鞋柜角落翻出几乎没用过的钥匙给她。
祁知珏看着手心熟悉的钥匙,有溺毙的寒冷从后背一点点翻涌上来,还有不可抑制的干呕,随时要当着他的面弯腰吐出来。
跟着,郝柏修就说:“就算加价到1000的培训费又算什么,你那一百万,难不成还指着你那穷酸文弱儒雅的宋闵续给你还?”
他退后和她隔着一个白瓷砖的距离,冷冽空气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
“下周我就走了,那房子送你。”郝柏修阴鸷的眸子缓缓映出笑来:“踩着我傻逼的青春,跟你那白月光好好过去吧。”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了。
“干!”
他轻骂。
跟着后脑勺被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铁钥匙砸在瓷片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郝柏修回头,祁知珏面无血色,咬唇凶狠看他,嘴角几乎被她嫩白牙齿嚼出血来,他毫不怀疑,要是此时走过去,她能抱住自己的脖颈,在那处狠咬出鲜红的血液来。
郝柏修冷笑,“怎么,觉得我糟践你?难道你不需要钱?难道你不是为了钱走到我跟前的?难道我这笔钱不能让你们过得更好?”
他啼笑皆非的讽了一声,“那样的房子我不知有多少,那栋我再也不想走进,送给你,就算是打赏你这一年来的辅导,你不该好收着吗?”
祁知珏冷峭的笑了一声,“我缺钱,但是我不想要你的钱。”
郝柏修:“怎么还学起了虚伪那套,以前钱对你来说就是钱啊。”
“是啊,你的钱为什么不收呢?”祁知珏走上前,步步冷厉:“因为我受够了再跟你有纠缠,为了不看到你,连忍着跟你上床我都能接受,谁知道郝大少爷这么贱,过了这么久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祁知珏!”
祁知珏俯身,慢条斯理的捡起钥匙,冰冷的铁片轻轻敲打郝柏修的侧脸,“你说干,你竟然还说干。”
她嘲讽:“你有什么资格跟他们一起干青春,我的青春又是什么?你闯进我的生活强硬的要我给你补习的时候有想过我的青春已经有多么难熬了吗?你看穿了宋闵续的虚伪卑微又是怎么嘲讽讥笑居高临下蔑视我的,我不知疲倦忍受着你的大少爷脾气只是想要证明我是真的想要为你补习而不是他们眼中的陪你上床,你有想过体会我的心情吗?”
她苦笑:“干!青春!这他妈就是我的青春。”
说完,她扬手扔了钥匙,错过他离开。
“我有!祁知珏我有!我想你的青春和别人一样的充满幸福回忆,若干年后可以慢慢咀嚼。我想别人有的青春你也有。我蛮横闯进你的生活是卑鄙无耻,但换做任何一种方式你还会再看我一眼吗?你觉得我冷眼旁观你的伤口,我要是不心疼那么冷的冬天去寻你干什么,我或许是有大少爷脾气,在你面前,我已经足够的小心怜惜,尊重你的自强傲气和自尊,你说的毛病我都在改,你说我没体谅你的心情,那是你从来不看我为你做的改变!”
“一模缺考我生病了,我真的生病了,如果可以,我拖着身体也会去。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你知道后会心疼我,还笑着在你面前装自己没事,然而你根本不在乎,只觉得我缺考辜负了你的心血。”郝柏修愤怒的看着她,嘴唇发抖,“你青春糟糕,我就好到哪里了吗?”
“你说的对,也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因为我压根不在乎。”祁知珏落在门把的手指泛白,冰冷声线和她苍白脸色一样冷淡,垂眸道:“我不在乎你,何况你的青春。”
说完,她推开门毫不犹豫离开。
夏日大雨扑面而来,她穿过欢闹人群,踩过水泥坑向校外走。
大雨中她的衣服很快湿透,脸上雨水凌乱,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垂着的手不停颤抖,哪怕狂风暴雨,夏日的温度依旧称不上冷,祁知珏却浑身都在打冷颤。
她不该来的,不来就不会和郝柏修有这样糟糕的收场。
早在几天前接到学校的电话,她就拒绝了表彰和演讲,可是为什么从昨晚便睡不着,她来会有人暗地嘲笑她爱出风头,会有应付不玩的老师领导,会有压根不认识的人来找她要联系方式说着飞黄腾达别忘了他的话。
这些都是祁知珏最讨厌的场面,可是早上闹钟没响,她却在昏暗沉沉中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白色墙壁,慢慢坐起来,穿衣服,安静穿过沉睡的小院,坐上公交,一言不发的坐在嘈杂喜气洋洋的教室里,走在队伍最后面,于上千人群里寻她想要彻底忘记的身影,然后冷静眸子穿过倾盆大雨落在了修长懒怠的身影上。
只是一眼,火苗落在雨珠上,哔哔啵啵反而烧的更旺。
校门口的积水又如一模以后那样堵得水泄不通,她浑身湿透,已经不在乎过膝泥水,走过水坑,脚趾挤着灌满鞋子的水,湿雾朦胧,往日热闹的校门口清冷萧瑟。
只是这次,再不会有人拿上万的包给她倒污水了。
低着头在路边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她旁边呼啸驶过,溅起一片水花泼在了她身上。
祁知珏身上一片狼藉,似乎也不用在意这又泼来的泥水。
那辆车停下来,慢慢往后倒停在了她身边。
窗户落下细缝,女孩明亮眼眸看过来,抱歉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拿到驾照,车技不太好,不是故意的。”
祁知珏失神望着女孩灿眸,ktv前郝柏修随意的“你决定”又落在了她耳膜,轻轻刺了刺。
像是路边长满荆棘的野草,扎人不疼,偶尔落下,在遗忘时又落下,比长时间折磨人的牙疼还难捱。
她摇头,抬步要离开。
副驾摔门声落下,郝柏修走入雨中停到她身前,“活该。”
“柏修?”高语林诧异,“别这么无礼。”
郝柏修还是冷笑:“活该,现在这样都是你选的,一辈子贱着吧,配不上老子,就跟那种窝囊废穷鬼在一起吧!”
高语林惊愕,刚要说什么。
“啪”的一声穿过雨雾落下。
她瞪大了眼,吃惊的看向那个她一直没细看女孩,不知怎么,她似乎觉得有几分熟悉。
郝柏修:“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不过我就喜欢动手吗?宋闵续那么对你,你舍得打他吗?”
祁知珏冷冷看他,转身离开。
郝柏修嗤笑:“祁知珏,你这么穷,以后连张回国机票都买不起,连老子背影你都摸不到,让你知道有些东西是你再怎么学习你这辈也获得不了的!”
祁知珏头也不回,他看着她湿透的身体。
片刻,他大步上前强横的往她手里塞进一把雨伞。
“过你的寒酸生活去吧。”
说完,他转身往车那走。
刚迈出一步,后背便被砸了一下,雨伞落地。
好像他这天出来注定是来挨打的,先是钥匙、巴掌,现在又是伞,再不走,似乎不知道还有什么大的惩罚在等着他。
祁知珏大步上前,捡起雨伞又狠狠朝他砸过去,眼眶发红。
郝柏修看着她动也不动,安静看她暴力发泄。
突如其来的慌张让祁知珏再也无法抑制的爆发,好像终于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了他说的话,每句都是真的,他转身坐上那辆豪车,去往纽约,以后岁月如何漫长,她连他衣角都够不到。
雨伞被她扔坏,丧失理智的祁知珏抓起地上泥巴砸他。
郝柏修干净衣服上泥水混着雨水,脏湿凌乱一片,飞溅泥水也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大片大片的污垢,祁知珏好像不觉,地上湿泥捡完,接着拿飘落在地上的绿叶砸他,扔起叶子漫天飞舞,卷着雨水又重重落下。
郝柏修胸口发涩,沙哑道:“祁知珏。”
收手的祁知珏气喘吁吁看着他,形容憔悴。
郝柏修以为自己不会心疼,启唇却是:“滚过来,我不会再向你走一步。”
祁知珏笑:“我也不需要,我可是祁知珏。”
隔着凄风冷雨,两人对视。
身后,商务车边高语林撑着伞下来,“柏修……”
另一边,站在街口等着祁知珏的宋闵续往这里走来,停在祁知珏的身边,为她撑起的伞偏过来,挡走她头顶所有雨水,他陷在一片大雨中。
断了线的雨珠哗啦哗啦,两人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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