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36章

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瞧得出来,手下人没敢惜力。

  这半月他过得不好,这老虔婆更甚。

  程怀看他一眼,程敬脸上的笑收敛了些。

  “未给母亲尽孝,是儿子不是。”程怀拱手行礼,又道:“母亲倒是也给儿子一个回答,阿芙腹中孩子,可是母亲所为?”

  太夫人眼神淬了毒似的瞧了眼崔芙,又看了眼程敬,哑声嘶吼道:“那孽种!那孽种……你质问我,倒是不妨先问问,你的好媳妇与你这护着的弟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敬迎上程怀看来的视线,脸上神色未变,目光散漫。

  须臾,程怀收回视线,打破一室沉寂。

  “阿芙与二郎,是嫂嫂与小叔子,清白无虞,母亲因自己疑心,便害了阿芙腹中孩子?”

  “你糊涂!”太夫人怒喊一声,“我都让人查了,这孽障与崔氏不清不楚,被丫鬟撞见过许多次!就连你院子里的丫鬟都说,这孽障时常去,一待便是两刻,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你身子常年不好,崔氏进府多年,怎的就突然有孕了?我决不允许你的血脉被混淆!”

  崔芙一张脸煞白,身子如秋叶般轻晃,她咽下喉间苦涩,刚要开口,手被握进了一个暖乎乎的掌心。

  “母亲同为女子,该知名节对女子多重要,你这般说,可曾想过阿芙要如何活?”程怀语气失望的问。

  “我……”

  “我信她,母亲不信,我敬她,母亲不敬,母亲对我有生恩养恩,儿子自该孝敬,但您对阿芙无慈爱之心,无恩重情谊,阿芙自也不必再对您侍奉。”

  “混账!”

  “母亲骂的有些早了,”程怀扫过站在一旁的程敬,视线重新落回,道:“母亲戕害人命,未曾惊动官府,儿子如今是一家之主,便托大做个决断,家法三十杖,分五日行,念及母亲年岁已高,这一百五十杖,儿子替母亲受,阿芙之痛,儿子替不了她疼,受五十杖,母亲难偿阿芙丧子之痛,如今杖不在自身,也难免轻飘……”

  他说着,扯唇笑了声,“不知这侯爵,母亲可在意?”

  霎时,那双浑浊的眼,瞳孔骤然紧缩,似是猜到什么,嘴唇哆嗦着怒吼一声:“你敢!逆子!”

  崔芙脑子嗡鸣一声,怔愣片刻,一滴泪倏然滑过面庞。

  握着她的手松开,程怀接过小厮递来的香,上前一步跪在了祖宗灵位前,掷声道:“今不孝子程怀,立身不正,处事不明,愧对祖先英灵,不配袭爵位,自请废,即日起,程敬承家主位,袭侯爵,承家风家训,扬侯府之德。”

  程敬侧身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捏得骨头都疼,心却是狠狠沉了底。

第28章 新岁

  程怀跪在祖宗牌位前, 四十杖捱完,背后青紫肿起,咯血晕倒了过去。

  崔芙急急跪在垫子上, 感受着肩膀突如其来的沉重。

  她手哆嗦的厉害, 丝毫不敢碰他伤处。

  太夫人疯魔的嘶吼哭喊过一阵,怔怔然的盯着晕倒的程怀, 眼神空洞。

  程敬深吸口气, 两步过去,抓着后背血肉模糊的人扛到肩上, 低声道:“让人请大夫。”

  崔芙眼泪滴到手背上, 垂着眼‘嗯’了声。

  .

  第二日,程怀入宫求见了官家,出来时,安远侯已易主。

  每日四十杖, 身上的伤不见好,身子愈发每况愈下, 只凭药吊着命, 而每日祠堂行家法时, 太夫人都会被人请来, 于旁边观刑。

  这些, 谢蕴是听戚钰说的, 而戚钰听谁说的, 自是不必多猜。

  谢蕴清楚, 程怀此举,是在给崔芙交代。

  太夫人最看重的, 莫不过是那爵位,和她膝下唯一一子。

  当真杀人诛心。

  “还有一事”, 戚钰将手中茶一饮而尽,没尝出好坏,抹抹嘴道:“程怀前几日让人买了宅子,多半是要搬出侯府了。”

  谢蕴动作一顿,抬眼瞧他。

  “如此,你也可安心些。”戚钰与她对视道。

  谢蕴不置可否,半晌,勾唇轻笑了声。

  程二这遭,输了个干干净净。

  让他袭爵,怕是好比吞了苍蝇。

  傍晚,谢蕴与戚钰一同往云七堂去。

  永嘉公主抱着莹姐儿,温声道:“明日新岁,宫中有宴,按照惯例,要在宫中守岁了。”

  白珠儿脸上喜色压不住,“我、我也去吗?”

  “依旧制,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你自是去得。”永嘉公主道。

  戚钰仔细将橘子瓣的经络挑去,头也不抬的道:“我也去!”

  说罢,他刚想扭头与谢蕴说,明日可带你在宫里逛逛。

  “母亲,我便不去了。”谢蕴轻声道。

  “欸?”戚钰脸上略显纳闷。

  “上次祭宗庙,已承官家之恩,这次宫宴,母亲是皇亲国戚,虽说多带两人不打紧,但到底是不甚妥当,这热闹,儿媳便不去凑了。”谢蕴轻缓解释。

  永嘉公主瞪一眼睁着圆眼睛的儿子,脸上仿佛写着,你看看你不成器。

  戚钰:“……”

  “也罢,明日宫中人多,定然嘈杂的很,你在家里也好,我让人在院子里给你备一桌宴。”永嘉公主道。

  戚钰眼珠子转了两圈,立马道:“那我也不去了!我们在家里守岁。”

  永嘉公主心口郁闷散了些,总算是上道了点。

  欣慰不过须臾,便又听这混账开了口。

  “但是红封不能少!让舅舅给我们俩装得鼓鼓的!”

  永嘉公主咬牙:“别逼我在过年的时候扇你。”

  戚钰敢怒不敢言,将手里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经络的橘子塞给谢蕴,小声嘟囔:“好凶……”

  谢蕴眼皮跳了下,没说话。

  .

  翌日,晌午后,各院躁动。

  谢蕴坐在榻上翻看书卷,恍若未闻。

  片刻后,听雪噔噔噔跑进来,欢喜道:“姑娘!奴婢穿这件好看吗?”

  梅红衣裙,刺绣精致,衣襟袖口和裙摆滚了一圈白色毛绒,看着甚是可爱。

  “好看。”谢蕴笑道,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将手边几个红封递给她,“拿去给院子里的人都发一个,你与问月、羌弥的,发完再过来拿。”

  听雪一听便知,她家姑娘给她们仨的红封与旁人的不同,顿时喜滋滋的去了。

  听着院子里传来嬉闹欢喜声,谢蕴勾了勾唇角,又翻过一页书。

  ……每逢佳节倍思亲。[1]

  晚膳是在主院用的,刚至酉时,戚钰便十分自觉的过来了,大马金刀的往谢蕴对面一坐,不见外的端起她面前的茶喝。

  谢蕴扫了眼,也没作声。

  两盏茶解渴,戚钰闲不住的问:“你在看什么?”

  “诗文。”

  “哦”,戚钰吃了块牛乳糕,又问:“我在太庙给你的那茶叶喝完了吗?”

  谢蕴淡漠翻了页书卷,道:“让人给我祖父送去了。”

  “哦,那我改日进宫再给要一些来。”

  “……”

  戚钰丝毫不觉不妥,还掰着手指头数,“舅舅那里还有美酒,字画,瓶瓶罐罐许多,祖父、叔父叔母还喜欢什么?我一并要来。”

  谢蕴闭了闭眼,“……不必。”

  “都不喜欢呀?也是,那些东西都无甚意趣……”

  用过晚膳,谢蕴便委婉赶人了。

  戚钰却是坐着不愿走,赖赖唧唧道:“我想与你守岁。”

  “我要歇息了。”谢蕴道。

  戚钰一张脸被酒意熏红些,双手捂着说:“啊?你不去街上逛逛吗?今日新岁,许多酒楼都很好玩儿。”

  “二爷去吧。”谢蕴不为所动。

  “行吧”,戚钰站起身,“我有岁礼赠你,本想着守完岁再送的,但你要睡了……”

  他吃了酒,身上暖乎乎的,说话温吞,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拖沓,但碎碎念的嘟囔声没改。

  谢蕴深吸口气,站着瞧他,似是催促赶紧的,送完就走。

  却是不想,戚钰过去拿了她披风,不由分说的给她系好,“走。”

  这般语气,像极了那日在柿子园里,他微眯着眼仰头看着柿子树,“打。”

  “去哪儿?”谢蕴将那画面驱散,细眉微蹙的问。

  “带你去拿贺礼。”戚钰似是怕她不跟他走,手握住她的细腕,那里有一只羊脂玉镯,温润,却是不及她那一截皓腕。

  戚钰咽了咽口水,耳根在黑夜里渐红。

  丫鬟们都聚在一处用饭,屋子里烛火亮,嬉笑声却轻。

  两人谁都没惊动,出了四宜堂,出了府。

  被抱起放到马上时,谢蕴还有种恍惚感,后背蓦然贴上一片温热胸膛,他的热传至她身上,灼得她往前轻挪。

  甫一动,腰被一只手掐住,略带酒气的呼吸缠在耳后,“别动。”

  那只手往前,将她披风拢好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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