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满月
有个生了病的宫女叫沐瑶,病并?不严重,只是整日咳嗽。曾看?过太医,她这个病可以治但最好不要见风。宫女在?外做事哪里有不见风的,是以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见好,主子也厌弃她整日晦气咳嗽。
年岁已二十有三,再?过两年也是要放出去?的。如今身?体不济也做不了什么事,云泠便把她也添在?了出宫名单上。
……
太子回宫,前朝后?宫震动。
所有宫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作为?备受太子宠信的尚宫云泠甚至在?太子回宫当夜便被传唤。
从一介低等洒扫宫女到如今统管后?宫的五品女官,云泠可谓是扶摇直上,一飞冲天也不为?过,足见君恩。
可不知为?何,在?太子传唤的当夜,大太监李有福竟直接被杖杀,而女官云泠似乎也惹怒了殿下?被呵斥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且太子回宫后?整整半月再?也没有传唤过云尚宫。
宫内都道这云尚宫怕是失了君心,风光不久。
连姚女使几人听了,这几日都忧心忡忡起来。
趁着?没人,姚女使拉住云泠,忧惶道,“姑姑,太子殿下?是不是因为?王大德之事降怒?这该如何是好?”
王大德之事她也有参与,自然也是怕的。
云泠不知道这流言为?何会传成这样,但事实却是没错。
“你放心,不是因为?王大德。王大德此人本就是继后?走?狗,杀了也是为?殿下?,殿下?未曾因为?此事降罪,”云泠要她安心,“所以不必担心。”
“那为?何殿下?半月不召?”姚女使不放心追问。
云泠无奈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确实是触怒了太子,只不过不是因为?王大德罢了。
“你们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万事不要多打听。”
姚女使赶紧道,“是。”
虽然还是忧心,但不再?追问,跟在?云泠身?后?往琉璃宫去?。途经御花园,一路上惠风和畅。
忽见一片深黑贵重绣金飞凤的衣袍一角,下?一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亭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内侍。
竟是太子。
自上次被警告后?,这还是云泠第一次见到他的面,虽然是偶遇。不敢迟疑,云泠连忙上前行?礼,再?抬眼,却只见到一片衣角从眼前翻飞滑过。
竟是连脚步都未停下?看?她一眼。
姚女使担忧地看?着?云泠,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对?云姑姑厌弃了。
这该如何是好。
连几个宫人也在?窃窃私语。
云泠站了会儿没说话重新往琉璃宫去?。
御花园之事很快吹散到皇宫各个角落,尚宫云泠失了太子宠信一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流言于云泠来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再?传下?去?终究是她管理不善,找了两个出头鸟敲打了一番,才渐渐有没有人敢提起。
云泠管着?后?宫加六局事忙得脚不沾地其?实也无甚空闲去?想这些,甚至心底对?那日之事还心有余悸,不敢也没打算主动前去?。
可能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都是罪,令他生厌。
她还是安心做自己的事好,也不想再?出现在?他面前惹他不快。
不用见他她心里也松快,可是她是尚宫,有些事她避无可避。
——
一场细润的春雨过后?,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干枯的枝头长出了翠绿的嫩芽,露珠在?其?上摇摇欲坠。
在?尚宫局龟缩了许久,太子没召,七公主及笄之礼在?即,云泠不得不去?觐见太子。
书房外。
安公公见着?云泠,连忙过来小声道,“姑姑今日有何事?殿下?正与萧大人和陈世子议事。”
云泠点头,“不急,我在?外面先等着?。”
安公公道,“姑姑怕是好等。”
这么说云泠便踌躇了起来,尚宫局还有许多事未了。
“殿下?今日心情可还好?”
作为?东宫的大太监,安公公虽是后?来提拔的,也曾受过云泠的教导恩惠,可是他忠于的只有太子。
云姑姑也是个聪明人,心里有数平白?不会为?难于他。
关于太子之事安公公绝不会向别人透露,可他能爬到东宫大太监的位置,脑筋自然比别人多转了几圈。
殿下?这些时日是厌怒了云尚宫,连见都不见。可毕竟殿下?并?未重罚她。云尚宫陪伴殿下?于微末之时,情分自然是比别人多的。
未见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殿下?今日头风犯了,午膳也用得不多。”多的安公公也不再?说。
云泠承他的情,“多谢安公公了。”
虽得了信,可云泠还是有些忐忑。
……
书房内。
萧祁白?:“臣查到那嬷嬷的远亲原本住在?京郊,惯会些装神弄鬼之事,卖符水符纸为?生,还会做些‘神药’,和一些药贩子有所往来,十二年前冬日却忽然慌忙离京,流落江南一带再?无音讯。”
“臣查得大张旗鼓,已派人往江南一带去?,约摸不久,就会引得有心人上钩。”
谢珏冷白?手指撑在?额边,眉间?几缕皱痕,“也不过就那些人,都杀了,倒还眼不见为?净。”
陈湛啧啧道,“你怕是头风犯了吧,躁怒得紧!”
这人一怒就要发疯。
老皇帝还在?,可没有太子乱杀后?妃的先例。
而且那都是美人啊,真是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比起这事,定阳王忽然上书来京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谢珏冷哼,“孤这个皇叔可不是什么安分之人,当初被贬至苦寒之地怨恨已久,老东西病重的消息传出京城,他恐怕早就蠢蠢欲动。”
萧祁白?:“狼子野心,殿下?不可不防。”
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案面随意敲着?。
片刻后?,
“传孤旨意,半月后?,北林苑,春蒐围猎。”
在?皇宫,他这个皇叔怕是不好动作呢。
萧祁白?和陈湛告退从书房出来时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云泠站在?外面还是有些踌躇,如果可以她万万不想再?出现在?他面前触他霉头。
过了一会儿,安公公从书房走?出来,“殿下?请您进去?。”
云泠回过神笑了下?,端着?那碟亲手做的杏仁酥走?进了书房。
她会做的不多,虽然有段时间?苦练过厨艺,但可能她在?这事情上实在?没有天分,也就简单的糕点还算拿得出手。
太子的书房轻易不许人进,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青白?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半开的窗棂漏进一点月色,如纱似水,朦胧不清。
连书房内都蒙上一层幽幽清冷。
但即便如此,似乎也掩不过书案后?身?着?月白?长袍的太子身?上的阴郁森冷之意。
如墨的发丝垂泄在?肩头,掩映着?半张冷白?锋利的侧脸,傲然挺立的鼻骨在?昏暗的烛火里晦明晦暗。手中翻阅着?奏折。
云泠在?一旁静静候着?不敢吭声,怕惊动了他一点。
一炷香的时间?缓缓流过。
云泠端着?杏仁酥的手都快麻了,不辨喜怒的声音终于在?书房响起,“什么事?”
云泠连忙说,“长乐公主再?过几日便要及笄,愉妃娘娘想请殿下?出席,另外,东宫该送什么礼,奴婢一时无法决断。”
送的贵重了恩宠过甚,送的轻了又怕丢了皇家脸面。这其?中的分寸拿捏也是一门学问。
谢珏忽然停下?笔,英挺的眉头浅浅皱了起来,头痛也愈发严重,语气甚冷,“现在?这点小事也需要孤教你?”
云泠暗暗抿了抿唇。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来问。送礼之事她尚可以自己斟酌,只是愉妃娘娘几次三番召见施压,她不得不来。
“愉妃娘娘说想亲自和殿下?商议。”
愉妃娘家英国公,又是皇帝宠妃,即便皇帝现在?病重,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愉妃,左右都是贵人。
五公主曾给冬冬好生安葬,虽于公主无什么,可云泠心里记着?这份情。
愉妃的心思也很好猜,太子当权,长乐公主是她唯一的女儿,皇帝病重,她便想请太子出席及笄礼做脸。
宫里现在?只有五公主一位公主没有出嫁,过了及笄礼后?婚事恐怕也要提上日程了。
但太子,可没把愉妃放在?眼里。
他对?长乐公主这个妹妹更?是没有什么情谊。
谢珏骨节分明的双手撑在?书案上,近段时间?,愉妃,英国公都在?向他卖好,可惜一个已经只剩下?空壳的家族,对?他没什么利用价值,不值得他费心。
闭上眼,“推了,孤没空。”
云泠:“是。”
太子不去?她不敢再?言,也可以向愉妃复命了。
正如她来时猜测的结果那样。
正思考着?到时候该如何向愉妃委婉说明,谢珏又没什么语气地吩咐,“半个月后?,北林苑围猎,你一起随行?。”
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