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满月
云泠手里的动作停了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睫掩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之前骗了他?一些事,现在都和他?说了。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谢锦嘉闻言嘴巴震惊地张大,“你,你怎么敢骗六哥啊,他?……”
满京城谁不知?道当朝太子不容欺骗的性子,而他?一贯暴戾嗜杀,谁又敢骗他?呢。
云泠苦笑了下,“说来?话?长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后不后悔骗了他?。”
若当初她不这么瞻前顾后,坚定?勇敢地坚持自己和他?说清楚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是事事都看得清楚,她也会犹豫不决,她也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和他?说开了,所有想?法都坦诚地说给他?听。他?最?后也终于撤了兵不再强迫。
她终是自由了。
他?们,便就这样吧。
——
太子回了东宫后,东宫的事务繁忙,除了政务,军务,又忙不迭地要开始准备宗庙祭祀。
太子监国,本身便是身负重担,确实再无空闲。
连带着萧祁白也忙得不行,本来?定?好日子要和云泠一起去祭拜母亲,又拖了好些时日。
直到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萧祁白带着云泠去祭拜了母亲。
站在林凌的墓前,云泠看着那碑上经过?十几年已?经渐渐褪色的字,萧瑟而孤零。
内心不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酸涩无比。
一开始听到林凌的名字时,这两个陌生的字眼涌进她脑中,她只是在理智地思?考,或许林凌就是她的母亲,并无多大的感触。
后来?随着真相不断揭开,她终于确定?了林凌就是她的生母,再听到她病亡的消息,最?后她来?到了她墓前。
隔着十六年遥远的岁月,她终于在站在了这里。
萧祁白叹了口气,“阿泠,给母亲磕个头吧。”
“好。”
云泠跪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
云泠这些日子也很忙,柳氏见不得萧明容吃苦,收拾了包裹也跟着去了观云寺。
无人管家,祖母年纪又大了,根本没有心力再去管。云泠也不想?祖母这么累,便挑起了这个担子。
她曾经在东宫管过?后宫六局,管家看帐这事对她也不算难,只是过?去了三年多,一开始有些手生了。
将萧府里所有的奴仆都召集到院子里,云泠将他?们都认了一遍,做的什么活,是家生子还是从外面买来?的,签的是什么契。
过?了一遍后她基本就心里有数了。
管家这事讲究的事严松有度,不能一味地严了,将下人逼得没有活路,也不能松了,让下人胆敢欺上瞒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柳氏也是伯府出身,她管家自然有一手,云泠本也不必费什么力,倒是有几个看她年轻的刺头,她随手也就敲打了。
……
一晃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
草长莺飞,春风徐徐,云泠忙着家中事甚少出门。
而且她与?京城贵女不太熟络,是以?那些递来?的花会马球会的帖子她也都拒了,只安心地待在家中。
今日沈春香来?了府中邀她。
“听说你这段时日都不大出门啊。”
“你不是想?学骑马?今天天气好,学骑马再好不过?了,”沈春香笑着说,“我给你挑个温驯的母马,一定?不会摔着你。”
“有我沈春香教,保管你几天就学会骑马,去吧?老是待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云泠犹豫了下,想?着她还说过?要认春香当老师呢,便答应了。
“我以?前从没有骑过?的,恐怕会学得慢一些。”
“没事,有我教你呢!”沈春香打包票。
从府里出来?,走到一半,无奈天不遂人愿,原本朗朗晴空,忽然又下起了大雨,这个天气是学不成骑马了。
再回萧府路程又远,刚好离沈府很近了,沈春香便道,“要不去我家坐坐吧。”
云泠想?了下点头答应。
第66章
沈府是武将府,地方开阔些,还在?后院摆了个练武台,沈春香每日都要去练一会儿。
只是可?惜今日下雨,不然她高低得给云泠演示演示。
来到后院,沈夫人见沈春香带了个姑娘回来,走过来一看,立即笑了,“这不是萧府的小娘子嘛,听说你和我?们春香走得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云泠对沈夫人行了个礼,“萧家?云泠,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打量着云泠,眼里尽是赞叹,连忙热情地说,
“以后常来府上玩。”
又戏谑地说,“我?家?春香她是个粗笨的,很少有小姐愿意和她一起玩,难得你不嫌弃。”
沈春香不满意了,“娘,你说什么呢!”
“对了,爹呢?”
沈夫人立刻说,“你爹在?书房呢,有要事,你少去打搅他。”
“对了,你表妹也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
沈春香眉头皱了皱,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表妹,接着便直接带着云泠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春雨不断。
丫鬟端了两?碗八宝擂茶进来,又上了些干果点心。
沈春香看着窗外的雨叹气,“这天也真?是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不过没?关系,左右你已经出宫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玩的。”
又问,“宫外的生活是不是自由多了?”
云泠也看向?窗外不断落下的雨,潮湿而黏腻,“是啊。我?之前就?很羡慕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没?事,你现在?也可?以的。”沈春香大大咧咧的说,“不过你和我?年纪都?大了,还不嫁人,这外面传得可?难听了。还好我?表妹没?来我?的院子,不然又要受她的冷嘲热讽。我?是无所谓,京城里那些柔弱的公子也真?是一个也看不上,我?两?拳头下去他们就?邦邦硬,我?这辈子就?这样吧,过了这么久我?爹娘也不逼我?了。”
云泠被她的描述逗笑了,“除了文弱公子,不是还有武将么?”
“武将我?一见到他们就?想和他们试试拳脚,怎么当夫妻?总之,我?现在?还没?找到我?爱的人,就?不嫁!”
云泠沉默了下来。
爱……
什么是爱呢?习惯是爱,关心是爱,还是妥协是爱?
她好像,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呢?”沈春香突然问,“你这么好看,想娶你的世家?公子应该有很多吧?你有没?有中意的?”
云泠不防她突然问起,顿了顿,怔愣了下。
片刻后摇了摇头,淡声说,
“现在?这样便好。”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云泠便和她说起了别的。
聊着聊着,这天便也晴了,但是地上积了水,却?是不好再去学骑马了。
沈春香便道,“这房间里也是闷,我?们去园子里走一走吧。”
……
宽敞的书房内,谢珏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青花缠枝的茶杯,低头啜了口,随后将茶盏放下。
他今日来,是有事来请教询问沈右军的。
沈右军虽脾气顽固了些,但胜在?忠心,领兵方面也颇有建树。
“最近军中将领生出颇多事端,大抵是年轻气盛,容易受人挑唆。长此以往,军中风气恐不正。孤来,是请沈将军赐教。”
“不敢不敢。”沈右军连忙道。
太子殿下亲自来府中,沈右军自然是无有不答的。
虽当今太子之前颇有暴虐声名,非明君之相,沈右军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初太子施行新?政,他才会那么激烈的反对。
可?是事实证明,这位大晋的储君,虽是冷酷之人,但政治头脑,手段果决狠辣,功绩赫赫,不到一年的时间威望一日高过一日。
现在?满朝百官无不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没?有不服的。只恨老皇帝还不死,不然殿下早就?该登基了。
虽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但也可?礼贤下士,否则也不会亲自来他府上。
沈右军既感慨又备感荣耀,将自己一生的带兵经验倾囊相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沈右军说得唾沫横飞,也终于停了下来。
谢珏点了点头,从太师椅中站起身,“孤来这一趟受益良多,多谢沈将军了。”
沈右军道,“能为殿下效劳是臣的荣幸,时辰不早,殿下可?要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
“不了,宫中还有事。”谢珏道。
沈右军恭敬地送他出来,安公公手里拿着件薄绒披风,连忙给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