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葵
说完手指捏起一颗细碎的小石子?,学着曹成的模样,往远处弹。
“唰——”
第五十章
安姓公子并其余几人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应五郎送回家?, 送到门房由应府的小厮接了手,便匆匆告辞离开,不敢逗留片刻。
应母瞧见应五郎的模样大惊失色, 又怒又急, 一边心疼的让小厮去请大夫, 一边喊来跟随应五郎出门的人来问话。
“你们?不知道五少爷被谁打了?”应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小厮们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
那头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的应五郎出了声音,应母忙看过去:“怎么了?”
应五郎淌着眼泪, 脸被打肿了,本就肥硕的脸更加吓人,说话也不利索:“我?,我?也不,认识!”
他发誓他真的不认识打他的那两个人。
应五郎不学无术,考不上功名, 也没有?做生意的本事, 前?些年应家?花钱给他在盐所买了个闲散小官, 只需要每月前?去点个卯就好, 他在家?游手好闲,没事做就在仪真县拉帮结派, 横行霸道, 他认识结交了县城中大部分的老爷公子。
今日那两人, 他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们?肯定不是仪真人。
“什么外乡人?哪里有?外乡人敢在外面打人惹是生非?”应母深知他愚钝, 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
难不成是什么隐居在仪真的人?不管是谁, 他们?应家?都?不怕!
应五郎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哭嚎起来, 他下巴脖子都?疼。
“你在家?等着大夫,我?亲自?带人去资福寺看看到底是谁敢惹我?应家?。”应母性格彪悍。
应家?有?着仪真县最?大的造船厂, 在本地很?有?些体面,又与?府城长淮盐号甄家?有?着姻亲关?系,几乎是无人敢惹,甚至就连县太爷上任都?得来拜会,现如今家?中少爷被人打了,竟问不出对方来历。
“要是吞下这口气,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投了扬子江!”
“投扬子、江!”应五郎附和。
而魏钦的车架此?时已经离开资福寺后街往南城门去了。
明黛坐在马车里,瞧着陈愖不停得转动自?己?的手腕,忍不住问:“陈静照你的手怎么了?”
陈愖有?些无语,他许久不动手,打人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扭了一下手腕的筋骨,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无妨,他觑了一眼身旁正经淡然,衣冠整齐的魏钦。
魏钦回看他一眼,目光十分冷静。
陈愖轻咳一声:“有?只野猪窜到街上,我?帮忙去抓野猪,不小心扭了手腕。”
“什么时候呀?我?怎么不知道?”明黛懊悔自?己?错过这个热闹。
陈愖呵笑:“你在后院,不赶巧。”
明黛点了点头:“好吧!”
不过她的热闹也很?好看呢!想到这儿,她心里又开心起来,难得好言好语地关?心陈愖:“哎!你真倒霉,下次要多注意呢!”
下次?
陈愖想到魏钦给他的丰厚的补偿,要是还有?下次,他一定为他肝脑涂地,两只手腕都?扭了也没有?关?系!
明黛现在整个人都?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魏钦注视着她雀跃的小脸:“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
明黛很?早就想揍应五郎了,只可惜没人帮忙,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她把应五郎的面容从?脑海中踢出去,漂亮的眼睛含笑望着魏钦英俊的面庞:“真是太感谢你带我?出来玩了!”
“遇到的事情开心,中午吃的那碗素鸡浇头的汤面也好吃啊!”明黛慢慢品味。
真好啊!
明黛深叹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魏钦垂眸,他也觉得不错。
他们?在申时初刻出了南城门,赶在申正时分倒了清江渡口,再渡口上夜航船,过扬子江,次日抵达应天府上元县。
魏钦早就安排的船在渡口等着他们?,是只中等大小的航船。
渡口航船往来络绎不绝,各色各样的船看得明黛眼花缭乱,赶路的人也多,周围都?是人,肩挨着肩,脚踢着脚,哪怕魏钦带着护卫小厮,她不敢松懈,紧跟在魏钦身旁。
她伸长脖子,看前?面靠岸的地方也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魏钦扫过她额头出的层细汗,沉声道:“别急,慢慢走。”
“什么?”
耳边尽是嘈杂声,明黛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慢慢走,我?们?不用着急赶路。”魏钦很?耐心,微微俯身。
这回明黛听清了,她下意识地说:“我?怕别人把我?们?挤散了。”
到时候她要到哪里找他们?,独自?一人身处异乡,多可怜。
“不会。”魏钦突然抬手牵住她的手。
明黛一愣,魏钦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沉默着牢牢地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走向他们?要乘的航船停靠的地方。
他坦坦荡荡的模样,明黛忍不住脸热,想抽回手,可他握得紧,她动不了。
等到了船前?,明黛红着脸也不看他,提着裙摆踏上跳板,走到船甲板上。
水面辽阔,回头看岸边,路人都?变得十分的渺小。
这只航船虽是中等大小,但?足足比只有?一间通铺的小航船大了五倍不止,船舱房间也多,明黛只乘坐过画舫游船,第一次出远门,自?是有?些新奇。
魏钦看明黛好奇地张望,招招手。
明黛犹豫了片刻,走过去,说话时声音也软软的:“又怎么啦?”
魏钦低头轻笑一生,安排她住到船尾倒数第二间。
“有?什么讲究吗?”明黛不懂。
正好送行李来的浦真听到,给她解释,船尾稳当,最?后面的那间睡起来还要更舒服:“只是小姐不知道这水面勾当多,船头船尾两间房都?留给护卫住。”
“有?什么勾当?”明黛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浦真可不敢说了,他瞧了魏钦一眼,嘿嘿笑了笑,跑去做事了。
他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明黛心痒痒,转头问魏钦:“什么?”
魏钦倒是不想吓到她。
看出他的犹豫,明黛眼睛一转:“我?去问陈静照。”
陈愖正在挑选自?己?的房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往声源处看,抬脚就要过来:“找我?什么事?”
被魏钦眼风一扫,陈愖不再自?讨没趣,连忙推开身前?的房门走进?去,嘴里还嘀咕:“手腕疼,推不开呐。”
魏钦收回目光,轻“嘶”一声,哂笑道:“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船身忽然一震,启航了。
明黛抿着唇,望着渐渐远去的渡口,假装听不懂,试图囫囵过去。
魏钦觉得好笑,也不揪着她不放,拂一拂袖,推了她隔壁的房门。
明黛跟着他进?去,内里陈设比昨日住的客店还要富贵。
而他又住在她隔壁,明黛忽然想起来他借自?己?穿的道袍还没有?还给他,不过绦带扣她随身带着,她掏出荷包,取出绦带扣:“喏!”
“衣裳过会儿给你送来。”明黛说。
“不急。”
魏钦接过来,在手心里把玩,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目光落到她攥在手里的荷包上,眉心微动。
他捏着绦带扣转头看了看周围,似乎在找什么。
“这个给你先放着吧。”他这只绦带扣价值不菲,明黛好心地递上荷包。
“不过这只荷包是我?自?己?做的,你别弄丢了,还要还给我?的。”她提醒道。
绿缎绣荷花的小荷包,虽然针脚松,绣技青涩,但?也能看得过去。
要不然明黛也不会带着它。
果然如此?。
魏钦只道一声:“多谢。”
本就带着磁性的声音含笑,更加悦耳动人。
明黛忍不住摸了一下发热的耳朵,他做什么这么客气。
她看他把荷包揣进?自?己?的袖兜中,转头顺势捡了房间里备好的果碟,坐到他身旁,好仔细听他说话。
魏钦看着把自?己?当作说书先生的明黛,心中有?些无奈。
魏钦自?是不会讲生动的故事,语气平淡冷漠。
航船一启航,行到宽阔浩荡的江上,别说不通水性,便是通水性的人遇到危险也不一定能保全自?己?,每走一趟水路便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至旁人之手,什么事情都?会可能发生。
有?水贼趁机溜上船杀人劫财,祸害女子,掳走孩童,有?船家?本身就藏着祸心,见?你手头富裕,撑着船直接将人拐到陌生地界杀害……
各种骇事每日每夜都?在发生。
当年魏老爷便是押送货物的途中遭水贼劫了船,身中数刀,水贼见?他半死不活的,便把他随意丢在了船上,魏家?的货船在江面上飘荡了一夜,幸好被明远发现货船不对劲,魏老爷这才救回一条性命。
这么恐怖的事情再搭配上他冷硬毫无感情的语气,明黛不由得背脊发凉,蹬蹬地跑回自?己?房间里,片刻后又回来问他:“你遇到过危险吗?”
魏钦沉如寒潭的长眸微弯,遇到他,害怕的该是别人。
第五十一章
明黛不在扬州, 自然不知扬州出了件大事,邵伯裴家老爷生辰当日?,膝下独子裴子京留下一封信后, 离家出走了, 听说是去京城投奔他的亲伯父裴大老爷了。
裴家闹得人仰马翻, 裴家派人找遍了扬州城,光是一条双柿巷就翻了三遍, 还是寻不到裴子京的踪影,裴家人只?能相信他真如信中所说去京城了,在外找人的小厮也打听到那日清晨有人在码头?看?到了裴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