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善 第16章

作者:二月梢 标签: 轻松 古代言情

  当趴到软枕上的?时候,萧时善忽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要听他的?话,这?个姿势让她实?在是别扭,可趴都?趴下了,再坐起来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她朝里侧着头,当他伸手?来解她的?薄纱短衫的?时候,她稍微扭动了一下,也就配合着脱了下去,掩耳盗铃地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

  配合归配合,但她对他那种简短又平淡的?话语还是有很大意见。

  光裸的?背上生着不少红疹子,明明今早都?快消下去了,这?会儿看着又严重了些,李澈撩开她披散在背后的?乌发,“喝药了吗?”

  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肌肤上,萧时善抓着枕头,只觉得?身上的?红疹子又开始发痒了,她闷声道?:“喝了。”

  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萧时善咬了咬唇,她半点都?不想让李澈看,她自己?瞧自己?那是心疼怜惜,旁人看了说不定还嫌恶心呢。

  背后毫无动静,令她愈发烦躁。

  他这?会儿充什么好人,恶心着了吧!萧时善拉过被子就往身上盖,心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恨不得?把枕头扔他头上。

  李澈摁住她的?背,拇指轻抵着她的?脊骨,“别乱动。”

  萧时善张了张嘴,低声道?:“你快点。”不想碰就不碰,她又没求着他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沿着细腻光滑的?玉背一路往下,婀娜的?线条收拢出一截纤细柔韧的?杨柳腰肢,再往下是白绢纱裤包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和骨肉匀称的?腿。

  李澈没说话,微凉的?指尖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药膏抹到背上,清凉了一瞬又开始慢慢变热,萧时善揪着枕头的?一角,在他细致的?动作下恼意渐消,冷不丁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今日都?做了什么?”

  萧时善斟酌着说道?:“看书,做针黹,还给?夫君编了两条五色丝索。”

  李澈停住动作,指尖停在她的?脊背上,“给?我编的??”

  随手?编着玩的?东西,说是给?谁的?都?成,萧时善点头道?:“嗯,专门?给?夫君编的?。”

  李澈并没有对她这?番用心有所表示,他将药膏缓缓揉开,语气?平静地道?:“如今过完了节,把这?些东西都?收一下,帐子里的?虫子该扔的?也都?扔了。”

  萧时善还在疑惑他说的?是什么虫子,眼睛转了转,瞥见帐角垂下来的?草蜻蜓,这?才恍然大悟,她不由得?扭身反驳道?:“那是蜻蜓。”

  她这?一扭身反倒贴他怀里去了,李澈垂眸看她,掌心贴着那纤薄细滑的?玉背,指腹摩挲了一下,把她往上一抬,“蜻蜓不是虫子?”

  萧时善感觉一股酥麻的?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她推了他一下,立马滚回去躺好,是是是,挂几?只草蜻蜓都?能碍着他的?眼,赶明儿就该嫌她碍眼了。

第二十五章

  避开背后的炙热掌心, 萧时善趴回原处,心里添了丝懊恼,不过是稍稍亲密了些?, 她?滚这么快做什么,然而下意识的举动如何控制得住,等她?反应过来也?晚了。

  之所以有这种下意识反应,也?是因为以前躲习惯了,出嫁前常嬷嬷跟她说只管闭眼躺着就成,其他的不用她?操心, 她?信以为真, 结果成了亲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种事情跟死去活来了一场似的,让萧时善打心里犯怵,她?向来是能躲就躲,躲不开就闭眼, 能主动一次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偏他还不领情,那晚居然推开她?, 她是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自打他从南边回来,她?就发觉他对她愈发冷淡了, 要?说有什么证据, 大?概还要?落在房事上,之前她?猜着他或许真的有些?累了,为此特地给他送过补汤, 又想到这会儿正值五月不宜行房。

  因五月素来有毒五月的说法, 这月里有九天称为九毒日,在这几天行房会损耗精元, 最?是伤身,五月十四又为天地交泰日,也?不宜房事,再讲究些?的,最?好整个五月都修身养性,如此才能受益无?穷,保不准李澈就是这么个讲究人。

  萧时善能找的理?由都找遍了,确定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就安心了。

  今夜兴许是他饮了酒的缘故,低沉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指尖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起?来,方才贴得那么近,女性特有的敏锐令萧时善心头忽跳,像被他的手烫到似的,一下滚了回去。

  李澈看了眼把头埋在软枕里的人,转了转手里的瓷盒,大?抵乌龟缩进龟壳也?是她?这般姿态。

  气氛有些?凝滞,萧时善咬着食指骨节,听到身后有起?身的动静,她?转过身去,“抹完药了?”

  李澈回头道:“下面的你自己不能抹?”

  就差说她?没长?手了,萧时善张了张嘴,不知是羞是恼,背后抹了,胳膊腿儿也?抹了,若说还有哪里没抹到,也?就剩屁股了,而他往那里一扫而过的目光,也?绝不会令她?误会他的意思?。

  谁会看屁股上有没有红疹子啊,趁着李澈去洗手的空儿,萧时善伸手摸了摸,眉头微蹙,那里也?有么?

  她?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拉过被子盖到身上,摸到被他脱下来的短衫,仿佛找到了生气的理?由,瞧见没,他下床洗手都不知道顺便把她?的短衫搭到衣架上。

  显然这个理?由无?法维持多久的气愤,甚至说出口都会显得她?无?理?取闹,萧时善呼出一口气,抬手拨了拨帐角的草蜻蜓。

  李澈重?新回到床上时,萧时善已经翻篇了,裹着被子睡着前还在想他洗个手怎么这么长?时间。

  喝了两日药,萧时善身上的红疹子便彻底消下去了,她?的身体一向康健,自己不瞎折腾,好起?来也?快。

  隔天萧时善就去荣安堂请安了,这两日老太太那边派人来问病情,程姑姑也?来走了一趟,本就是小病,不好兴师动众地养下去。

  老太太拉了萧时善到跟前,往她?的手上和脸上瞧了瞧,“刚痊愈了,怎的不多养几日。”

  萧时善弯起?唇,轻声道:“只是一点?小病,劳老太太挂心了。于大?夫开得汤药好,几剂汤药下去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身上已无?大?碍,不好再托懒下去。”

  “好孩子,偏你这般可人疼,叫人怎么能不疼你。”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乖巧可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便是云榕在老太太面前也?会收敛性子,与萧时善这般刻意为之的乖巧不同,有些?姑娘那是真的乖巧懂事惹人疼,可为何老太太偏说她?招人疼呢,一来是自家的孙媳妇,多少有点?敝帚自珍的意思?,二来还是因她?生得好,乖巧柔顺地说上一句话就让人的心都软了。

  云榕心里不得劲儿,只觉得萧时善是在装模作样?,故意作出这副姿态,引得老祖宗稀罕心疼她?。

  反正云榕是没瞧出她?有什么可招人疼的,见不得她?一进来就把大?家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云榕暗地里撇撇嘴,不甘被冷落,便张嘴说道:“老祖宗,三嫂的病是好了,倩姐姐还躺在床上呢。”

  云榕瞥了萧时善一眼,又不是她?一个人病了,史倩都被砸破头了,不比她?这点?小病还要?严重?,也?没见别人跟她?似的装模装样?。

  萧时善听得好笑,自从府里来了位史姑娘,可算让云榕找到趁手的工具了,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了,就把史倩拿出来溜溜,连磕破了头,也?来跟她?比较一番。

  她?听说史倩的伤势不重?,只是磕破了表皮见了血,当时瞧着有些?骇人,被云榕这么一说成了重?伤在床,两三天了还起?不来床。

  别看云榕表现得忧心忡忡,萧时善猜着她?这两天都不一定去看望过史倩,果然老太太顺着这话问了起?来,“不是说倩丫头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么,怎么这么严重?,还没下了床?”

  一心想着压下萧时善的嚣张气焰,自然要?把史倩的伤势往严重?里说,可话说出口了,才觉得是有些?夸张了,云榕没亲眼见过,这会儿老太太跟她?问起?,她?支吾地道:“我也?是听四妹妹说的。”

  葛夫人听了云榕方才那句话就皱了皱眉,紧接着见她?还把事情往云桐身上推,赶忙对老太太说道:“这两日史姑娘在院里养伤,不好叫人去混搅她?,这丫头也?是听风就是雨,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凭白让老太太跟着担心。”

  云榕讪讪地没说话。

  郑夫人这时也?说史倩的伤势已经无?碍,过些?时日等伤口愈合,拆了纱布就好了。

  那天之后,东平伯府给史倩送来了补品,史倩被益哥儿打破了头,云梓心里有些?愧疚,同时又有几分感?激,要?不是史倩挡了下来,砸到苓姐儿身上,万一砸出个好歹来,二房和三房怕是要?留下嫌隙。

  话说到这儿,老太太便让云榕等人去探视一下,一大?堆人去也?不合适,便由云榕和云桢云桐,还叫上了萧时善。

  过了个端午,大?嫂好像添了副心事似的蹙着眉头,二嫂怀着孕身体不方便,便由萧时善当了个代表。

  几个姑娘从路上走着,谈起?端午那日的趣事。

  云榕跟云桐说道:“端午那日的龙舟竞渡真是精彩,大?家都觉得今年是龙盛队夺魁呢,谁也?没想到最?后是排云队夺了魁首。”

  “是啊,一开始我瞧见排云队的划手们是站着划,还想他们这样?站着万一掉水里怎么办,结果非但没掉水里还把龙盛队也?超过去了!”云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主要?是排云队的人跟其他龙舟队比起?来太不起?眼了,最?后能赢比赛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云桢点?头道:“今年的龙舟竞渡是比往年要?精彩些?。”

  “可惜三嫂没看到这么精彩的赛事。对了,那日安庆侯府的三夫人带着六姑娘来国公府的彩棚里拜会了,没见着三嫂的面,还特意询问了好几句呢。”云榕看向萧时善,特别加了拜会两字,意思?是还不是你们安庆侯府的人巴巴地凑了上来。

  “谁让我身子不争气呢,没看成龙舟竞渡不说,还让二妹妹替我招待人。”萧时善想到陈氏在云榕跟前碰了个钉子就忍不住想笑。

  六妹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陈氏带着萧淑晴去大?概是为她?的亲事做打算,可单靠着破落的安庆侯府能攀上什么好亲事,思?来想去,这主意可不就打到她?身上来了,踩着她?的肩膀,借着卫国公府的势,才能把自个儿的亲闺女送到高处,陈氏想得倒美,只是没料到这条青云路上会埋着钉子吧。

  思?及此,萧时善觉得云榕也?有了些?许可爱之处,最?好要?一直保持下去,万万不可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萧时善猜得大?差不离,陈氏带着萧淑晴去,既是让各家夫人们瞧瞧,知道安庆侯府还有个未出阁的六姑娘,再者也?是为了让萧淑晴跟卫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处好关系,若是能跟她?们相处好了,跟着多参加几次京里闺秀们的宴会雅集,名声和身价自然就提上去了,亲事也?会好谈得多。

  陈氏考虑得周全?,就是没想到萧时善没给她?铺好路,云榕跟萧时善不对付,连带着对陈氏和萧淑晴也?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陈氏上赶着逢迎,就更让云榕瞧不上了。

  陈氏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这国公府的姑娘架子大?呢。

  云榕说给萧时善听,是为了之前她?堵她?的那句话,然而她?说完话,非但不见萧时善有丝毫气恼,还弯起?朱唇,跟她?柔声细语地说话。

  云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撇开了头去,不由得想起?话本子里的狐狸精。

  虽然萧时善长?得不妖也?不媚,反而是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弯着水润璀璨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藏着钩子,好像谁也?逃不过这般动人风情。

  但云榕就是跟她?来不上,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最?浅显的原因还是她?长?得太招摇了,云榕从小备受瞩目,又生得美貌,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可萧时善一嫁过来,云榕心里就不受用了,即使萧时善坐在那里不说话,旁人也?会多看她?两眼,着实?可气。

  云桢岔开话题笑着说道:“端午那日你们两人去了一趟金水园,云桐回来就一直念叨着有多精彩,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金水园里有射柳和马球比赛,去那边的男子多,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嫌那边乱,因此女眷基本上都在彩棚里待着,或是沿着河堤逛逛。

  以往云桐没去看过,这次跟着云榕去瞧了一次,瞬间就被那种热烈的气氛给吸引住了,看到场上有人飞马射柳,比看龙舟竞渡还激动,比完了射柳还有马球赛,可惜没看完就要?回府了。

  云榕笑话云桐没见过世?面,“往年还有把鸽子放到葫芦里,拉弓去射葫芦,谁的鸽子飞出得高谁就获胜的玩法,但很多人控制不好力度,常常会伤到里头的鸽子,弄得到处都是鸽血,大?概是觉得不吉利,今年就没再用这种玩法。”

  云桐听得投入,忽然说道:“四哥说三哥射柳很厉害,不但能射断柳枝,还能驰马接住断柳,没有一次掉地上的。”

  说着话,云桐眼巴巴地看向萧时善,向她?求证道:“三嫂是不是真的啊?”

  萧时善没见过,也?就无?从谈起?,她?摇了摇头道:“我也?没瞧见过。”

  她?能知道什么,云榕见不惯云桐这副一看见萧时善就不会移眼的傻样?,她?瞟了萧时善一眼道:“我们都没见过,三嫂怎么会见过。”

  这话分得可够清楚的,不过萧时善也?不以为意,她?已经嫁过来了,云榕看她?再不顺眼,还能让李澈休了她?不成,占这种口头上的便宜有什么用。

  萧时善想了一下,虽然没用,但应该是有些?过瘾的,要?不然云榕也?不会乐此不疲地挤兑她?。

  云桢道:“大?伯父便能百步穿杨,三哥的骑射是大?伯父教出来的,自然是差不了的。”

  几人说着话,分花拂柳而来,不多时便到了史倩的住处。

第二十六章

  以往听人说什么?病美人, 萧时善却觉得人若久在病中必然?会容颜受损,病气萦绕,哪里又?会与?美沾边, 值得欣赏的不过是那份柔弱堪怜的姿态。

  她虽然?勘破玄机,却始终抓不到精髓,今日见了史倩这般娇怜生怯的病弱模样,突然?领会到了关窍,同时也确定史倩的伤势的确不重。

  萧时善暗自留心,琢磨着自个儿也可?以好好学着点, 她爹最宠爱的张姨娘也是这般娇媚柔弱的女子, 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就像长辈会喜欢乖巧懂事的小?辈一样,柔弱温顺些的事物总是能更讨人喜欢。

  除了第一眼往史倩的脸上扫了扫,萧时善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她分外丰满的身子上。史倩的个子不高,比萧时善要矮着半个头, 但她的身材却是萧时善比不了的,那胸前鼓起?的弧度,令人不自觉地就瞧了过去。

  不知怎的, 萧时善突然?想起?以前从街边经过,听到醉汉骂骂咧咧地说过一句话, 本是一句浑话, 她却记得清楚,那人嘴里嚷着什么?中看不中用的涩果?子,当时她听了一耳朵, 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此时倒好像无师自通般反应过来,敢情她也是那种咬一口就满嘴发麻的涩果?子。

  萧时善心道难怪李澈不愿意啃她, 原来是怕麻了嘴。

  这话是极没有道理的,他?要来啃她的时候,她就一个劲儿往外推,不来啃她了,她又?有了埋怨,倒不知道她是想让他?啃还是不想让他?啃。

  女人心海底针,或许连萧时善自己都捞不起?那根细如牛毛的海底针。

  “表姐,你今日好些了么?,头还疼不疼?”

  每每看着头上缠着纱布的史倩,云桐都会关切地询问几句,在她看来,史倩实在是可?怜,父母双亡,跟着哥嫂过活儿,平日里还要做绣品补贴家用,万般无奈之下才进京投奔,可?是才来国公府没几天就被砸破了脑袋。

  因彼此住得近,这两天云桐日日都来看望,陪史倩说说话,解解闷。

  闻言,史倩摇头说道:“不碍事的,再过两日就能拆纱布了。”

  云桢道:“毕竟是伤到了额头,万不能大意,留下疤就不好了。”

  云榕正在打量屋子,听到这话,她转头说道:“老祖宗不是让齐妈妈送了瓶玉润膏过来么?,那可?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不仅能祛疤,还能让皮肤白皙莹润,倩表姐可?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