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萧望舒点点头,“好。”
见他们夫妻二人要离开,穆府的下人连忙去上报穆书皓。
穆书皓赶来相送,面上略带些愧意,问他们:“今儿府上实在有些忙,可是我们招待不周?二位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萧望舒回他:“我今儿过来是有事想顺道问问穆大人,瞧大人府里忙着,我明日再派人来吧。
“将军府里还有些事,我和将军就先回去了。”
穆书皓听完这话,脑中极速转动,一边思考萧望舒的来意,一边拱手送他们:“郡主想问什么随时可以派人来问,既然二位府上还有事,那我也不便多留,路上当心。”
“嗯,穆大人回去招待宾客吧,我们先走了。”陈褚揽住萧望舒的肩膀,两人转身离开。
……
翌日上午。
穆书皓才刚大婚,穆府还残留几分盛宴过后的气息。
阮富鑫登门,穆府管家引着他往穆书皓的书房走。两人穿过前院时,穆府的下人正在收拾系在各处的红绸。
婚宴布置起来麻烦,收拾起来也麻烦。
“阮掌柜这边请。”
管家引阮富鑫走到穆书皓的书房,护卫进去请示过穆书皓,出来给阮富鑫放行。
管家只送到这里就离开了,阮富鑫一个人走进书房,见到穆书皓后规矩地拱手行礼,随后客气道——
“恭贺穆大人新婚之喜,愿大人与夫人永结同心。”
穆书皓朝他抬了抬手,笑道:“阮掌柜真是稀客,坐。我现在倒是好奇郡主有什么事要问,把你都派了出来。”
“穆大人哪里的话,既然是来见穆大人,我们郡主随便派个人来未免太不合适。刚好我这人说话还算中听,郡主就派我过来了。”
阮富鑫走到一旁落座,话里话外都客气得让穆书皓心里打鼓。
他可没忘,萧望舒抢生意的时候是半点情面都不讲,这会儿突然和他客气起来,也不知图些什么。
想着,穆书皓又开口问:“昨儿也不知是不是宾客太多,招待不周,让郡主她们先回去了。郡主要问些什么事,昨儿怎么不直接问了呢?”
“这事情嘛,关系得有点多,问起来就麻烦了。”
阮富鑫嘴角上扬,又道,“听说新娘子身子娇贵,碰不得,我们郡主怕惊扰了新娘子,就先回去了。”
一听这话,穆书皓的神色稍微有些凝固,问他:“这说的什么话,郡主与夫人堂亲姐妹,哪有什么碰不得的?”
“碰当然也碰得,郡主这不是怕碰了惹穆大人担忧吗?”阮富鑫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浮沫。
在穆书皓还沉默着的时候,只听阮富鑫继续说:“郡主喜欢玩闹,万一动作大了伤着人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先离席为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穆书皓再装傻充愣就有些不合适了。
“郡主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阮富鑫笑意加深,立刻接上:“穆大人放心,郡主十分注重萧家名声。都是一家人,她不会在外说些什么的。”
在外不说,在内,在她父亲母亲面前,那就不一定了。
穆书皓听到这话,扯开一抹笑,又说着:“确实是我一时冲动犯了些错,说出去也不好听,不知郡主能不能在内在外都不要说?
“我们晚辈的荒唐事,叫长辈知晓也不好。”
阮富鑫点头,“这当然,我们郡主也不是多嘴的人。穆大人这次是双喜临门,确实可喜可贺啊。”
穆书皓应和着点点头。
随后,只听阮富鑫话锋一转,又道:“昨日因为怕惊扰两位新人,郡主的事也没来得及问……”
穆书皓立马接上话:“郡主有什么想问的,你直说便是。”
“穆大人真是乐于助人,我先替郡主谢过大人了。”阮富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穆书皓脸上的笑容愈发牵强,“客气了。”
“郡主总听过往客商提起华都,对那地方越来越好奇,也想让我们的商队进去看看。”
阮富鑫说完这个,随后才说明来意:“但我们对那华都也不怎么熟悉,想到穆大人的外祖是冯氏商户的东家,应该对那地方很了解,所以郡主想问问关于华都的事。”
“华都?也不是多好的地方,郡主怎么对那儿好奇了?”
穆书皓说完这话,转口又说:“相爷新收了一个月氏商户,那商户不小,名下产业不少,也是华都里的,郡主怎么不直接去问他们?”
“那个月氏商户?”阮富鑫随口评价,“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瞧着小门小户没什么底蕴,问他们能问出什么来?”
穆书皓听完这话,强忍住他心中的无语。
能和萧鸿长期合作的兵器甲胄供应商,在萧鸿面前都占有一席之地,说不定哪天就包揽了整个魏国的兵器制造。
而且月氏商户还握着精制海盐,稍微转转手腕,不知道能漏下来多少油水。
小门小户?
他都不敢说这种话,萧望舒和阮富鑫,这对主仆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紧接着,只听阮富鑫又夸:“我们郡主的意思是,冯家多年经商,早些年就进了华都,想必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穆书皓勉强保持微笑,追问一句:“那郡主具体想问些什么呢?”
阮富鑫半点都不客气,报菜名一样往下报——
“华都历史,华都城主的身份,华都里面的商户分布,还有那些商户主营的生意以及他们的背景。”
……
202:姐姐果然眼光毒辣(1)
“魏国开国后不出三年,虞乌两国划分出明确的界线,华都自那时便存在了。起初掌权者自封为华国国君,华国后又屡次换主,屡次更名,成为了如今的华都。”
阮富鑫讲完第一截,萧望舒微微颔首,“继续。”
“如今的华都城主一脉已经掌权三代,现任城主名叫孟鸣岐,是前前任城主孟疆的孙子。
“值得一提的是,孟疆此人原是虞国的异姓王世子。后因其父遭人构陷,褫夺封号,下狱抄家,他才带领家兵逃至华都。
“入华都后,当任城主本是要将他驱逐的,但当任城主之女一眼就瞧上了这个落魄世子,央求其父将他带回城内。
“就这样,为了寻求华都庇护,躲避虞国国君的追兵,孟疆娶了城主之女,此后留在了华都城内。”
又是一段美女救英雄的故事,萧望舒听完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感触,吩咐阮富鑫:“继续。”
她对这些情爱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华都城主和虞乌两国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阮富鑫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讲——
“孟疆一心想要壮大己身,想回去为家族之人平冤雪恨。当任城主不同意他的想法,只想安稳守住华都。
“之后,外婿夺权。孟疆先是杀了当任城主,后又杀光了那城主的几个儿女,包括他的妻子。
“华都里全是商人,城池易主一事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影响。只要不干扰他们交易,对他们而言,谁当城主都无所谓。”
萧望舒依旧没有什么感触,问他:“然后呢?”
“然后孟疆就成了华都城主,借助华都的财力,他买通了虞国不少官员,还找到了他父亲的旧部。
“众人齐心协力,暗中调查他父亲当年遭人构陷一事,将证据呈上御案。
“虞国国君随后为他家族正名雪冤,为其父修葺王陵,还将一位公主嫁给了他,以示天恩。
“为家族洗清冤屈之后,孟疆也年纪渐长,身体虚弱,没有那么多的雄心和抱负了,与那公主诞下一个儿子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等等。”萧望舒在这里开口打断他。
“所以在孟鸣岐之前,华都的前一任城主就是孟疆和这个虞国公主的儿子?”
阮富鑫点头,“是他,孟疆和那虞国公主的儿子就是孟鸣岐的父亲。”
萧望舒又问:“虞国公主独自将儿子抚养长大,中间可曾出现过意外?”
阮富鑫答:“没有,母子感情甚好。孟鸣岐父亲年幼上位,成为华都城主,一直都是其母为他打点一切。也可以说前些年的华都,一直是那位虞国公主在打理。
“孟鸣岐从小也对他这位祖母极为敬重,在这位虞国公主去世后,她的祭日还被孟鸣岐的父亲定为城丧之日。
“这一整天,华都城门紧闭,不接受任何客商出入,城内之人只能安静待在各自府邸。
“我们商队的人之前都不知道这日子是什么,问了几家商户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华都的什么习俗,没有多管。”
各地有各地的习俗,有些小城小村还有自己单独的节日。只要不对他们的利益造成威胁,谁会刻意去追问每个地方每个节日的由来?
他们也是这次才知道,这城丧之日是这么个由来。
“所以孟鸣岐实际上是虞国皇室后人,算起来甚至是虞书婳的表哥?当年那任虞国国君只装模作样为他孟家洗冤、嫁出一个公主,就轻易掌控了聚宝盆一样的华都?”
这生意真是会做啊。
萧望舒问完,阮富鑫立即点头,“是的。”
这些陈年往事恩怨纠葛,果然要问华都里老号的商户才知道。
见萧望舒不说话,阮富鑫又向她禀报:“华都集粮一事属下已经让人上报宰相,郡主可稍微放心些。”
宰相知道华都集粮之后,一定会对东边两国有所防范。
见萧望舒点了点头,他再想想,又禀报:“还有那批舞女,下面正在加紧训练,完成训练之后立即随商队送往梁丘。”
萧望舒再次点头,朝他说:“没事的话把华都那些商户的信息册子放在这里,我等会儿再看,你先回去忙吧。”
阮富鑫想想也没有什么事要上报了,起身把册子放到萧望舒手边的桌上,拱手躬身道:“属下告退。”
“嗯。”萧望舒应了一声,抬起手揉揉太阳穴。
——
萧望舒也不知道自己在前厅枯坐了多久,只知道陈褚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发愣,被她吓得不轻。
“阿月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陈褚半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抬手摸上她的额头。
也不烫手啊。
“我瞧着像是身子不适的样子吗?”萧望舒语气平缓,吐字清晰,显然说话时中气很足。
陈褚松了口气,又问:“那你怎么在发呆?”
萧望舒随口一答:“可能因为想你了,想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