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也就是说,战后再回京师,他就不是车骑将军了,而是申屠部落的质子,久居京师维护两邦的盟友关系。
萧鸿听完微微颔首,“质子身系两邦安宁,你到京师之后除了离京会受限,其余待遇一如藩王世子,不会叫你受半点苛待。”
沉吟片刻,萧鸿又道:“其实你为不为质都可,战后你也可以回到申屠部落,继续做二王子。
“我相信只要双方诚意足够,魏国和申屠部落即使没有质子也能够和平共处,就像魏国和拓跋部落一样。
“至于你和望舒,可以和离,对你二人再婚配都无影响。”
如今的萧望舒就是活生生的粮仓和甲丈库,一人支撑整个月氏商户的运行。而月氏商户,又直接供养了大魏军队。
萧望舒三个字,背后跟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粮食精盐、兵器甲胄。
现在再要有异邦之人和萧望舒联姻,别说萧鸿这个做父亲的不会应允,朝廷上上下下文臣武将都不会答应。
这不是联姻,这是要拔走魏国的命脉。
至于和离不和离,对现在的萧望舒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名声上的影响,也不存在什么嫁不出去的窘境。
萧鸿甚至可以为她招夫纳侍,这事萧鸿干得出来。
“岳父,我可以为质,可以不做申屠王子,可以不做车骑将军,但我不会和阿月和离。除非她哪天厌烦了我,不再需要我。”
这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是非他不可的,除了阿月。
魏国可以有别的车骑将军,申屠部落马上也会诞生新的王子公主,其实萧鸿和燕姬没了他都可以。
只有阿月,她需要他守着才能安心晒太阳。
他甚至有时候感觉,阿月和他一样,都是孤儿,都有一种自己闷声舔舐伤口的习惯。
她甚至比他还要沉闷。
所以他想保护她,永永远远,就这样守着她晒太阳。
224:因利而制权(2)
陈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鸿自然不能再强求他们和离。
部落王子自愿为质,陈褚已经为萧望舒做了许多。听陈褚不愿和离,萧鸿也只能笑着点点头,结束了聊天,让陈褚回去准备正事。
陈褚离开后,陆序阳看向萧鸿,笑道:“相爷,依末将瞧郡主和慎元王子感情甚笃,咱们和申屠部落的结盟也稳了。”
萧鸿眼底暗光沉浮,随口应了声:“是啊。”
但其实,就算没有望舒和陈褚之间的婚事,这场盟约也一样是可以结的。
因为梁丘国和申屠部落向来同进同退,结盟之后申屠部落明显获利更大。不结盟的话,申屠部落真出兵帮乌国,那已经和魏国结盟的梁丘真不会在她们背后捅一刀吗?
肯定会。
申屠部落看似选择很多,其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按兵不动,要么和魏国结盟。
和乌国结盟,她们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不如给魏国锦上添花,从中获取些好处,不是吗?
……
新帝登基大典刚过,太上皇魏齐轩驾崩。
国丧依礼举行,魏国上下飘白,大雪纷飞,百姓白衣素缟游走在大街小巷。
今年过年,京师不见半点红色装饰,红纸铺子的生意惨淡到了极致。
萧望舒早有准备,提前换上存货,便宜售卖往年的素色饰品。
皇帝驾崩,举国行丧,正好拿来清理库存。
——
“还真得多谢太上皇驾崩,咱们这些日子卖出去不少堆积的货品。”阮富鑫坐在锦衣门后院,唰唰翻看账册。
尉迟彦一边帮阮富鑫擦他的对狮手球,一边问他:“你不是说要趁着生意不景气,下去收购冯氏商户的产业吗?”
“派人下去就行了,冯氏商户现在那苟延残喘的样,还犯得着亲自去?”
阮富鑫把账目核对清楚,再把那些需要交给萧望舒查看的账册整理出来,边整理边继续说:
“再一个,我亲自动手也不好看。收购产业这种事,公事公办就行了,别整得跟有什么私人恩怨一样,给郡主掉面子。”
此话一出,尉迟彦直接笑出了声。
“兄长,你敢说没有吗?”
穆筱筱当年派丫鬟引导潘妗推郡主落水的仇怨,穆书皓一边拉拢兄长一边背地里调查他全家的仇怨,这些还不够吗?
就算这些不够,单说穆家这兄妹两人是萧平南那边的人,这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针对了。
“有没有是一回事,做得明不明显又是一回事。要是太明显,郡主和她二哥之间就不好看了。”
阮富鑫起身抱起账册,朝尉迟彦叮嘱:“擦干净之后记得不要碰水。”
这对对狮手球,他盘了四年才盘出这种油红效果。能让尉迟彦无聊时碰一碰,替他擦拭一下,就已经非常顾念兄弟之情了。
尉迟彦边擦边点头,“兄长放心,不会弄坏你的宝贝的。”
阮富鑫“嗯”了一声,随后抱着那摞账册离开,前往将军府找萧望舒汇报粮仓和器库的货品押运明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他离开锦衣门后不久,冯氏商户的人就登门拜访。
他更没有想到,尉迟彦会随身带着他的对狮手球去接待客人。
——
二楼包厢。
尉迟彦盘着手球进门坐下,脸上熟练地扬起一抹笑,问:“不知又是哪位冯东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自从华都被大魏军队占领之后,华都里那些商户再也没有戴金面具的习惯了,尤其是冯氏商户的人。
看惯了金面具,乍一看正脸,尉迟彦也认不出人。
那冯东家笑得有些勉强,坐在位置上偏开头,朝尉迟彦拱了拱手,“月三东家。”
“冯东家客气。”尉迟彦朝他抬了抬左手,两颗对狮手球在他右手手心转动。
只听他继续问:“冯东家今日来得实在突然,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不知冯东家今日前来是为了?”
“月三东家应该也清楚月二东家干了什么,我们今日前来,实在是被你们逼到没法子了。都是一家人,都是为萧氏家族在办事,何必如此互相为难呢?”
这位冯东家说完,尉迟彦继续装傻充愣,问他:“兄长干了什么我哪里会知道?不如冯东家给我讲一讲,兄长他到底干了什么?”
那冯东家顿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喉咙口堵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最后他还是把那口气咽了回去,又把月氏商户大肆收购冯氏产业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避开阮富鑫和穆书皓之间的小摩擦不谈。
尉迟彦听完微微颔首,“原是如此。”
随后,他转口又说:“兄长办事自有他的道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兄长怎么会为难你们呢?
“如冯东家刚才所言,都是一家人,那些产业在谁手上不是继续经营?兄长叫人收购,总好过被外人买去,不是吗?
“听说冯氏商户现在周转有些困难,恐怕也无暇打理这么多产业。我们先替你们打理着,等你们周转过来了,再以市价买回去也行。
“都是一家人,我相信兄长肯定也不会害你们。那些产业在你我两家商户里面周转,能有什么问题?”
尉迟彦手里的对狮手球磕得嗒嗒的响,在他手心滚出一圈圈圆润的轨迹。
或许是盘得不太习惯,他转的动作慢得很,生怕把阮富鑫的宝贝摔了。
听完尉迟彦这番话,那冯东家脸上的笑彻底绷不住了,“月氏商户是一定要和我们冯氏商户过不去吗?”
“哪里的话,穆大人仕途畅通,此番提供华都商户的信息,又为相爷和郡主占领华都出了一份大力,升官进爵还在后面,我们哪敢和他外祖家作对?”
话虽是这么说,但尉迟彦脸上的微笑却传达出另一个意思:背靠沧月郡主,他们就是敢。
见那冯东家脸色越来越黑,尉迟彦轻飘飘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商户之间都是些生意事,各凭本事罢了,也没有什么作不作对的说法,冯东家实在想多了。”
阮富鑫和尉迟彦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没有半点愿意松口的意思,那冯东家也不愿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罢了,既然月三东家这么说,那我就不多为难你了,先行告辞!”那冯东家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恰在此时,店小二进来奉茶,迎面碰见那冯东家出门。
还不等他走上前见礼,那冯东家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肩膀撞开他的身子。
店小二被撞得侧开身子,手中端茶的托盘没有端稳,盘上那两杯茶直接朝着尉迟彦甩过去,精准命中。
225:因利而制权(3)
烫手的茶水浇了尉迟彦一身,从腰到胳膊再到手无一幸免。
尉迟彦被烫到,手里那对对狮手球直接脱手,磕上桌角之后又砸在地上,在地上蘸满茶水,灰扑扑地滚了老远。
“三当家!”小二吓得不轻,上前用袖子给尉迟彦擦他身上的茶水。
“完了!”尉迟彦也吓得不轻,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直接起身去捡地上那两颗对狮手球。
那两颗手球不止脏了,被热茶浇了,还在刚才掉落的途中磕坏磨损了。
尉迟彦捡起它们的时候,手在抖心在颤。
完了!
——
此刻的阮富鑫刚到将军府,脸上扬着他那标志性的狐狸般的笑容,身后好像有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摇晃。
显然,这会儿他还不知道锦衣门里发生了什么。
将军府的管家领他走到前厅,萧望舒已经坐在厅内候了会儿。
见他进来,萧望舒放下手中的战报,先听他汇报完。
汇报完月氏商户的事之后,阮富鑫才开口询问:“瞧郡主今儿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萧望舒笑了笑,直接把手里的战报递给他。
很快就要传扬开的战事,提前看一看没什么。
“父亲摆下一场鸿门宴,本欲在宴上诛杀乌国国君,但碍于乌国已经做足准备定下储君,杀了国君影响不大。新君上位只会让乌国上下同仇敌忾,更难攻破。
“碍于这些,父亲在宴上并未动手。不仅放乌国国君离开,还与他们定下了求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