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好了,不说他了,你们今儿来府上就是为了看看我?”萧望舒拉开话题,引着她们往抱香园里走。
抱香园里晚菊盛放,在冷风中傲立枝头。
拓跋歆惊叹一声,小跑过去看花,头也不抬的说着:“不是来看你,我们还能来干什么?”
“我瞧歆姐姐像是来看花的。”萧望舒笑了笑。
这时,房绮罗在旁边回她:“以后这花她还有得看,万一她真想留在京师的话。”
“留在京师?”萧望舒很是意外。
她以为此番拓跋使臣前来联姻,会和书中一样的结局,兄妹三人没有一人联姻,拓跋使臣多少人来,便多少人回。
现在冷不丁和她说拓跋歆要留下联姻,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我留在京师陪你们玩不好吗?”拓跋歆看向萧望舒,撅起个嘴。
萧望舒沉吟片刻,柔声道:“怎么会不好,只是、歆姐姐,你若真要留在京师,恐怕得入乡随俗,守京师的规矩,比不得你在拓跋部落过得自在。”
且联姻她们二哥,萧平南……
那保不齐未来她们之间是友还是敌。
“我知道规矩多,你别说得吓我嘛,真的很难学?”拓跋歆摆了摆手,没当回事,“我多抽点时间学就是了。”
萧望舒和房绮罗对视一眼,两人都没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情劝不得,有些人劝不得。
尤其是感情之事,尤其是感情中的女子。
劝不动,也劝不得。
如果能劝得动,拓跋歆的两位王兄肯定都劝过了。同胞兄长尚且没能拦住,何况她们?
……
京师五百里开外,两州交界之处。
傍晚时分,马车在野外土路上坎坷行驶,车轮轧过路上稀碎的石子,一路往西南方向赶去。
车里,中年妇人抱着两个十多岁的儿子,朝年至半百的男人开口抱怨:“不就是几百两银子没还清吗,这么点账目,就萧望舒那个无脑样,她能查出来?
“大晚上的,你带着咱们娘几个逃出京师,这都赶路赶了个把月了,也不见有人追咱们啊!
“当家的你怎么就这点胆量?咱们再不济,找房老太太辞去店铺掌柜的差事,就待在京师,不和那萧望舒打交道,她还能把咱们怎么样不成?
“你瞧瞧,看把孩子们都累成什么样了!别说小的遭不住,大的也遭不住啊!”
那妇人说着,看向旁边坐着的两个大儿子和一个女儿。
年长些的那儿子说着:“娘你别说了,咱们赶回祖籍老家,在郡县安置间大些的院子,再做点小生意,也能过得挺好的。
“留在京师太冒险了,你是不知道,那萧望舒现在办事手段狠辣,毫无人性。
“原先和爹交好的那些叔伯,他们一听是萧望舒接手了咱家那间铺子,纷纷把爹赶出了门,生怕和咱们家染上关系。
“肖伯伯烧死在家中,死状凄惨,就算不是她派人去干的,谁敢说与她无关?
“咱离开京师也好,不用担惊受怕的。”
听自己儿子也这么说,那妇人的语气弱了点,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可这也走得太急了,四儿和五儿还在私塾里读书呢,突然把他们接走,功课就落下了啊。”
听她这个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些小事,旁边一直沉默的王掌柜顿时怒了。
“你给我闭嘴!
“真是一点轻重都拎不出来,无知蠢妇,再说你就给我滚下车去!
“唠叨个没完,烦死人了!”
他心里本就忧愁烦闷,这蠢婆娘还在旁边叫个不停!
在王掌柜旁边,坐着的两个大儿子和一个女儿也没有为他们母亲说话。
或许他们心里和王掌柜一样,也都嫌弃妇人的无知和粗鄙。
妇人满腹委屈,这时,她怀里那两个年纪稍小些的儿子醒过来,略带烦躁的说着:“困死了,娘你别吵吵嚷嚷!”
见两个小儿子睡不好觉,那妇人再也没开口,一脸溺爱地看着他们,拍着他们的后背,好言好语哄他们入睡。
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嘶鸣一声,马车陡然刹住。
车厢外传来车夫的惊呼——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小的就是马市拉车的小工,只有贱命一条,小的是真没钱啊!”
089:大家一起喝(2)
拦路的流匪头子不信这话,上前把车夫浑身上下搜了个遍,也只搜出二十文钱。
见他真是个穷酸小工,那流匪头子直接挥刀把人砍了。
“呸!就这点铜板,浪费爷的时间!”
抢完车夫,那流匪头子又拿大刀敲了敲车厢。
“里边的人还不出来?!”
王掌柜一家七口缩在马车里,吓得冷汗直冒,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出声。
外面的流匪头子见他们没有动静,又拿大刀在车厢上使劲敲了两下。
“里面的!再不出来,等会儿爷直接拆了你这马车!出来一个爷砍一个!”
听到这话,王掌柜一家哆哆嗦嗦。
他大儿子深呼一口气,整理好衣袍,准备出去和流匪商谈。
他刚一走出车厢,流匪直接挥刀砍来。
连叫声都没有。
血飙在车帘上,王掌柜他们只透过浮动的车帘,看到大儿子的身体从车上栽倒下去,砸在地上。
“啊——!我的儿啊!!”车内妇人失声痛哭。
外面传来一众劫匪毫不遮掩的笑声。
王掌柜深呼几口气,放声大喊:“老夫是京师宰相府的人,你们拦路劫持,就不怕相府报复吗!”
一听到京师宰相府,外面那些劫匪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他们的头儿。
“头儿,这票来头不小啊……”
“劫了他们,万一招来官府的人怎么办?”
马车边的流匪头子冷笑,“宰相府的人出来办事,需要举家出来办?就带一个车夫?怕是偷了主子的钱财出来逃命的吧!”
这种人,他以前打劫的时候见得多了去了!
听到流匪头子的话,周围的劫匪也放下心来。
就在车内王掌柜紧张不已的时候,只听那流匪头子又说:“咱们已经杀了两个,剩下的也不能放跑,不然招来官府的人就麻烦了!”
杀了这户人家的儿子,还指望对方跑了之后不报复吗?
要杀就杀绝!
“是!”周围其余劫匪举着刀大声应和,收拢圈子,逼近马车车厢。
刀子直接从车窗往里捅,车里哀嚎不断。
血液顺着车厢往外流。
待车窗边的帘子被刀掀开时,有劫匪惊呼:“头儿!这里面还有个小娘们!”
周围劫匪顿时传来一阵嬉笑声。
那流寇头子脸上也露出笑意,“得了钱又得女人,今儿走大运了!兄弟们,带上这小娘们,咱们今晚喝酒开荤!”
……
“今儿走大运了!这窝匪寇真他娘的能抢,从哪里抢来这么多的金银啊!”
月光照在山寨上,寨子里血色蔓延。
傍晚出门打劫归来的那些劫匪,前脚刚回来,还不等他们好好享受钱财和女人,后脚就有官兵上山剿杀。
酒足饭饱,玩在兴头上的劫匪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接连倒地。
床上躺着的王掌柜之女脸色潮红,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官兵们看她几眼,小声询问身边的人:“这人怎么办,先带回官府吗?”
“带回去吧,让相府派来的人看看,是不是他们府上卷钱逃走的奴仆之一。”旁边的人开口回答。
乍一听到相府二字,王掌柜女儿顿时眼中有了焦点,脸上爆发出让人心惊的怨怼之色。
官兵们被她吓了一跳,随后给了她件衣裳,让她穿上之后就把她押回了府衙。
余下的人继续搬空匪寨金窟,清点里面的钱财数额。
……
十日之后,京师锦衣门。
后院里,萧望舒正和阮富鑫喝茶对账,罗兴和杨平突然押了个灰头土脸的女子在她面前。
萧望舒扫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罗兴极少和萧望舒说话,开口之前还组织了一下措辞,答着:“这是王掌柜的女儿,官兵去剿匪的时候她在匪寨里,还活着,官府的人就把她交给姜临海和李崖了。”
阮富鑫没管这些,只朝他们问着:“匪寨金窟里的钱呢?”
杨平从怀里取出一大摞包好的银票递给他,“在这儿,我们取走了七成,剩下三成,官府的人充了公。”
“我瞧瞧。”阮富鑫伸手接过银票,打开一层层包裹在外面的布,仔细点了点数。
点完,他把银票摆在萧望舒面前。
“小姐,八千六百两。”
被流匪打劫的人,能留下几个活口?
这种剿匪所得的金窟银钱,也不存在什么返还一说,向来是地方府衙直接充公,上缴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