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军营里的战马从各个地方搜罗过来,大多是部落上供、征战缴获、或是山庄大批繁养。
在马市单独购买的战马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
如果在马市能看到一些上好的马匹,就能买回去,分配给将领骑乘,或是当做种马使用。
听到陈褚的合理回答,田怀恩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后提醒他:“陈将军,我们这儿还没完全装潢好,食材什么的也都没有购置……”
简而言之,就是店铺还没开张,现在过来什么都吃不到。
陈褚脑中自动补齐了田怀恩没说出口的话,开口说着:“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不必管我。”
“听将军这话说的,来者是客,哪有不管的道理?”
包厢门没关,萧望舒正好过来逐鹿这边查看。听到陈褚这话,她笑吟吟地带人走了进来。
陈褚的目光从萧望舒出现时就一直聚集在她身上,等萧望舒说完,他起身朝她抱拳见了个礼。
萧望舒盈盈福身,回礼之后,笑问一句:“将军今儿怎么有闲情出来买马?”
买马的事,哪里劳得动陈褚亲自来买?
陈褚卡顿一下,随即回答:“军营那些马,我瞧着脚力都稍微差了点,所以出来看看。”
萧望舒听到这话,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
是这样吗?
陈褚被她看得突然有些耳根发热。
这时,只听萧望舒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往窗外看,目光投向远处的马市跑场,说着——
“军中人分将与士,品阶不同,马也有所不同。将军的战马百里风骨,飞驰如流。将军骑它久了,再看其余骑兵的战马,难免会觉得差点意思。”
说着这话,萧望舒在窗边坐下,朝秦泰他们吩咐:“你们去其余包厢查看,有问题及时和工匠交流。”
秦泰他们看了眼陈褚,有些疑惑地抱拳应下:“是。”
怎么感觉小姐在遣退他们呢?
见他们退下,萧望舒又转向田怀恩。
“厨房已经可以试用了,你们去看看还有些什么存菜,没有就叫人去买些回来。让田伯炒上几个菜,我与将军等会儿就在这里用膳。”
“是。”田怀恩恭谨应下。
其实小姐可以等陈将军看完马,带着陈将军出去随便找个馆子吃一顿。但她居然提前启用厨房,也要留陈将军在自家馆子里用晚膳。
看来在他们小姐眼中,这位陈将军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一点啊。
田怀恩正转身准备退下,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禀报:“对了小姐,我们签下书契的那两队工匠,有人私下里挖他们过去做事。”
“哦?”萧望舒眉梢轻挑。
让她瞧瞧是哪些同行已经沉不住气了。
田怀恩继续说着:“那些工匠都是守规矩的人,也畏惧小姐的身世。他们与我们签过书契,怕违反契约要打官司,已经把外面的邀请都推了。”
“可知是哪家产业的东家在挖他们?”萧望舒脑海里把京师所有产业都过了一遍。
田怀恩回答:“不清楚,对方神神秘秘的,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对方想让他们照着锦衣门和玉食斋的样子再装潢几家铺子。”
听到这话,萧望舒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懒散——
“稍后让他们过来找我。”
田怀恩有些不解,低头应下:“是。”
“下去吧。”
“是。”田怀恩躬身退下。
萧望舒再次转头,看向忆春和书夏,“你们去陈记铺子给我买份红糖米糕回来,再给母亲包一份枣泥切糕,自己想吃些什么看着买。”
“是。”忆春和书夏行礼退下。
陈褚看着包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和萧望舒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八个字刚出现在他脑海里,陈褚的耳朵立马泛起红色。
就在这时,萧望舒还走到门边,动作自然地关上了包厢门,回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陈褚。
“将军瞧这包厢如何?”萧望舒开口询问。
陈褚错开她的目光,视线显得有些飘忽,答着:“挺好,景致上佳,屋里器具也选得好看。”
“将军真是严肃,坐吧。”
萧望舒打趣一句,亲自取出茶具,用火折子点燃红泥小炉,开始泡茶。
看她手上缠着绷带还在忙,陈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还是走到萧望舒身边,问她:“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应该极少自己动手泡茶吧?
萧望舒烧水醒茶,听陈褚问起,她一边用茶汤清洗杯具,一边随口说着:“有些热,将军帮我把披风解了吧。”
陈褚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
他以为她会吩咐他拿点什么或者洗点什么,她怎么开口便让他为她解衣裳?
虽然只是披风,但披在她身上,也算是半件衣裳了……
098:末将全凭小姐吩咐(2)
“将军?”
见他不动,萧望舒喊他一声。
陈褚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拢,低声商量:“小姐,这、有些……于礼不合吧?”
萧望舒闻言轻笑一声,提醒他——
“将军,你好像还有件披风在我柜子里。”
上次她们在相府游园聊天闲逛时,他解下来给她御寒的那件披风,她着人清洗过后一直忘了还给他。
那件披风现在还在她柜子里收着,和她的衣裳叠在一起。
“如果解个披风就叫于礼不合,那将军,我们已经到了私相授受的地步了。”
萧望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她每说一个字,陈褚的耳朵就红上一分。
犹豫许久,陈褚终于还是伸出手去,避开萧望舒的肌肤,小心翼翼解开她的披风系带。
兔绒披风滑落在他臂弯的瞬间,陈褚长舒一口气,仿佛刚打完一场仗。
萧望舒心中毫无波澜,继续笑道:“披风挂在旁边就行,将军坐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次联姻确实提醒了她一件事,只要她一日不嫁,萧鸿的众多党羽都会盯着她。
拓跋部落的联姻她是避过去了,那下次呢,其余势力的联姻呢?
她未必躲得过去。
倒不是她萧望舒有多大魅力,能引得多少男人竞相追逐。而是宰相嫡女这个身份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大到她随时可能身不由己被送出去联姻。
能和宰相府联姻,对方必然势大。
到那时,夫家若是阻碍,她想要继续开拓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定会遇到不少阻力。
既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挑个可以掌控的夫家,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而陈褚……的确合适。
弃婴,自小被农户收养,无血脉至亲,没有背景就是萧鸿最放心的背景。现今他自立门户,只需每月给养父母送去一笔赡养费即可,省了她婚后许多麻烦。
而且陈褚这个人,相处了这些次,她也确实不反感。
萧望舒想着,倒了杯茶,递到陈褚面前。
“多谢小姐。”陈褚双手接过茶杯,心里忽上忽下的,总觉得今天她对他格外的好。
好得有些不真实,叫他害怕。
“将军客气。”萧望舒坐到他对面,笑吟吟地看向他。
就在陈褚心脏加速跳动的时候,萧望舒又问:“三哥这些日子就要领兵回京了,将军先前也在西北边关驻守,和三哥相处得如何?”
萧鸿第三子——萧定北,十六岁上战场杀敌,十八岁斩敌将头颅,名扬军营。
从军数年,萧定北在京师的日子扳着手都能数得过来。
每年,除了年节他会回来休息半月时间,其余时候他都在边疆军营镇守。
在萧望舒的记忆里,这位三哥的模样十分模糊。
并且她们每次碰上的场面都不太好看。
“三公子?”
陈褚想了想,回答她:“末将与三公子镇守的关口不一样,平常碰面极少。若说交情,其实也并无多少,一年到头只见过几次。”
“边疆关口之间相距如此之远?”萧望舒有些惊讶。
同在西北边疆驻守,他们两人竟然一年到头都不见几次面?
“是,相距甚远。平常若非有敌来犯互相驰援,或是有京师军令下达到边关,我们基本不见面,就在各自驻守的关口操练士兵。”
萧望舒微微颔首,“原是如此。”
陈褚也跟着她点了下头,问她:“小姐今日怎么问起这个?”
“三哥马上要回京了,我要帮母亲筹备家宴。但我与三哥一年才见那么一两次,也不清楚他的喜好,便来问问将军。”
“这样。”陈褚再次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歉意,道——
“末将虽也驻守西北边关多年,但与三公子确实不算很熟,此事帮不上小姐什么忙了。
“不过依末将看,其实小姐和夫人的心意到了就足够了。
“三公子在边关多年,回京之后接触的一切都是心中所思所念的旧人旧物。不论家宴如何筹备,他回到家里,心中应该都是欢喜的。”
萧望舒只是在和他扯话题聊,没想到他答得如此认真。